“她身子好了?韓覺不是說她體內有殘毒,可是已清了?”他連番追問著,卻在看到余雪晴因他的話而暗淡下來的眼神時,心中咯噔了一下。
余雪晴長嘆了口氣,往側一步站到了門邊:“去商耆國了,咱們誰都勸不住,不讓她將心里堆得那些事兒辦完,我看她也沒那份心思好好的調理身子。宮里的御醫(yī)和韓先生又一時半會兒的都拿不出法子來,也只能由著她去了。韓先生說了,若是不要太過勞累,想來是沒有大礙的。”
“她一人走的?”他幾個大步走到屋檐下探頭望向長街的盡頭,似乎還有找到她的身影似的。
余雪晴見他焦慮急切的模樣,心中不住的嘆息。一個采卿是這樣,另一個云彌也是這樣,明明彼此間情義未泯,卻是死撐著自以為是的相互煎熬,她是年紀大了,看不懂他們心里的想法了,只能站于旁觀之位,看著他們折騰。
“這會子,估計著她已經出城了。”
鞠繕聞言回望了一眼,側身抱拳一揖道:“告辭。”
“噯,元帥請留步。”
他正邁下臺階,后頭卻傳來余雪晴的聲音,步子一沖,這才勉強定下身形。
余雪晴提著裙袂快步追下:“元帥是要去追她嗎?”
他點頭,眼神毅然決然。
“元帥不必去了,便是你此刻追上去,她也不會回來的,你不過白跑一趟罷了。”
“我不勸她回來,陪她同去便是了。”他一手拉著韁繩繞在手中,一邊手撩袍擺,準備上馬去追人。
余雪晴站于馬旁,一手扯住了他的馬繩:“我勸將軍還是別去了。”
“為何?”他剛提起的左腳又放下,轉頭皺眉不解的看著她:“她一個去的難道你們都不擔心么?怎么也該讓她帶著小廝或是誰的,若是途中遇上什么事,她一人該如何處理?”
“我們自是擔憂,對她的用心,我們幾個絕不下于元帥你。”她松開拉著韁繩的手,冷著臉說道:“元帥不曾見過她傷重垂危時的模樣,只是我這老太婆見過。在臨海小城,鄉(xiāng)風嚴謹,一個妙齡女子,卻是滿頭銀白,臉上帶疤,閑言閑語有多難聽,怕是元帥難以想像。可她卻毫不在意,幫我料理家事,賺錢養(yǎng)我這個老婆子。雖說初時是我救了她,但又何嘗不是她幫了我,讓我晚年衣食無憂。當你被捕的消息傳來,她又義無反顧的回到這里,甚至不惜夜闖深宮,只為探聽你的消息,從中不難得知她的性子有多么堅毅,旦凡她決定了的事,是無人能阻擋的,想來元帥定是不甚了解她吧。”
鞠繕怔怔地站著,手一松,韁繩垂落,一旁的馬兒重重地踏著蹄兒,打著鼻噴,卻沒有撒蹄跑開,而它的主人,更像是入定一般,久久不語。
他似乎真得不了解,她口中的云彌似乎有些熟悉卻又陌生,原來離開他之后的她,早已變得面目全非,不再是他記憶之中那個時而沉穩(wěn)老練時而又歡快討喜的“小子”,其實他早就發(fā)覺了,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