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飛踏，濺起的雪水濕泥上揚翻飛。
一聲高昂的嘶鳴之后，韓覺勒馬停在了軍營門口，一個利落的翻身而下，疾步入營。
營地正中的篝火旁，鞠繕直愣愣地立著，聽到沉重繁雜的腳步聲，緩緩轉過頭來。
韓覺見到他，身形明顯一頓，稍稍遲疑后繼續向前走去，近到他的身旁時也未作停留。
“她，人呢？”
待經過鞠繕身側時，聽他開口問道。
停步，韓覺微微側頭，冷然的望著他。
柴火熊熊灼燒，不時的發出“噼啪”的爆裂聲，漫天的瑩雪，只有在臨近火光之時才顯現蹤跡，然而在下一瞬皆融入了烈火之中。
“你問她做什么？”韓覺轉回頭，冷眼直視著前方，漠然說道：“是你親自將她驅離的，如今又何必再理會她的生死下落。”
鞠繕未動，目光呆滯的望著篝火，心中早已是百轉千回，然臉上卻未顯分毫。
云彌的臉龐不停的在他眼前閃過，開心的，不開心的，正經的，耍賴的，最后卻定格在一臉絕望的神情上。
在讓她離開的那時，他就失去了知道她下落的資格，她再也不會出現在身旁，跟前隨后，那個口口聲聲要同他一起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熱血壯志的云彌，已經被他親手扼殺了。
“她……還好么？”便是那樣，他還是想知道她可安好。以她的性子，離開了他，一定也可以頑強的生存下去，猶如冬日里兀自碧綠的萬年青。她是那么的執著與堅毅，甚至與男子一樣。
然，這只是他的期望，誰都無法確定，她真的可以仿若無事的繼續下去。
韓覺仰頭閉眼，雪落在他的眼斂之上，融成了一滴雪水，而后慢慢地滲入，延著眼角滑落，就像是他落下的一滴淚。
他輕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我遍尋不得，是那位名喚衛桑的侍衛傳了消息予我，說她被敵軍所擄，所以我夜探敵營，順道，也替你燒了他們的幾個糧倉。”韓覺輕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鞠繕的背影。
雪落在他的肩頭，被篝火烤融，滲入了冬衣之中。
“那你可曾救出她？”他終是轉過身來，望向韓覺，眸子黑沉如淵，無法讓人參透。
韓覺深吸氣，似是極力隱忍著心中的怒火：“衛桑將她救走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如今，她心中對你的虧欠足以讓她銘記一生。”他仰頭，長長的呼氣，復又吸氣，數次之后，卻還是沒能忍下，終于爆發：“我如今真是恨你的狠心，你可知今夜一別，便是生死相隔，再無相見之日。她還只是個孩子 ，卻要生生毀于你的一念之間。鞠繕，你對他人能容忍退讓，卻為何獨獨對她如此殘忍。”
“你，你話中何意？”鞠繕聞言，霍地伸手，緊緊抓著他的雙臂，連聲追問著。
“遍體鱗傷的身子，已近發作的不解之毒，你以為衛桑將她救出敵營，她就真的安然無恙了？”他揚聲怒吼，將往來巡視的士衛嚇了一跳，見到拔劍駑張的兩人，也不敢多作停留，急急離開。
韓覺揮手，擊開了他的手，冷冷地笑著：“與你相識十數載，我還從未曾見你如此狠心過，你為何不肯聽她說一聲緣由，道一聲事因，為何偏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