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并非有何交集,除了他。所以,既使是后來他都不曾在云彌的眼中見到這種神情,可他還是不放心。
如今云彌自愿隨他一同離開,這樣也好,一來就當作是對他的歷練,二來也算是安自己的心吧。
“好,我答應你,只是上了戰場,生死由命,你可有此等覺悟?!本峡樤陧n覺猶豫掙扎的目光之中,如此說道。
“云彌明白?!?
“起來吧,”他的眼淡淡地掃過她,也讓韓覺將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下了。
只是日后想起,韓覺不禁唏噓,若是能阻止云彌的隨行,是不是后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碧沉國史記,蒼平五十一年秋,碧沉國鎮國大元帥率兵出征,南下干邪。
樂正站于城樓之上,迎著秋日的清風,垂下視線望著城下的軍隊鐵甲森森,整齊劃一,這就是碧沉國的勇猛之師。
身側,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他側過頭,看著一襲銀甲的鞠繕健步而來,懷中抱著的,是他同色的銀甲頭盔,若不是他的身后隨風翻飛的火紅披風,他的整個人都將要融入這蕭瑟之中。
三步之遙處,鞠繕收住了步子,兩人相視無語。
樂正驀然啟唇輕笑道:“你道城下眾人看著我們,會不會覺得我們更像是要生離死別的愛侶?!?
鞠繕聞言,只是淡笑道:“你到是樂得拿我們這些個武人打趣?!?
樂正笑了笑,舉手一揮,便有靜候于一旁的宦官用銀盤端著兩杯酒過來,垂頭高舉雙手
過頂。
樂正伸手取過,將其中一杯遞向鞠繕道:“敬君一杯,愿早日凱旋,平安得歸!”
鞠繕接過不語,只是舉杯飲盡。
云彌站于城樓之下,仰頭望著上頭的兩人,一人盔甲威嚴,一人錦衣風華,一文一武卓越的風姿,令城樓之下多少女子為之傾倒。
她是何其有幸,能結識他們,在他們的生命之中存在。
“云彌!”
身后,傳來輕柔的喚聲,她轉過頭,見泠嵐站于人群之前,正沖著自己輕招著手。
她回頭,正對上韓覺在前方馬上注視她的目光,順著她適才的視線自然是發覺泠嵐的存在,便微點了點頭。
云彌側身,緩步邁出了隊伍,走向泠嵐。
“夫人!”
她垂頭,不愿看到泠嵐臉上濃濃的離別之情。
“云彌,鞠繕出征,我是不能隨他一同去了,不過想到有你和韓覺在他身旁,我也能放心一些,日后在戰場之上,你要替我照顧好他啊?!便鰨箯姆凵珡V袖之下伸出手來,緊緊地拉住了她帶著粗繭的手,輕聲說著。
“夫人言重了,將軍身居要位,萬萬不容有失,若有危險,云彌自是拼盡性命也要保全將軍?!痹茝洺谅暥?,卻是說得客套有禮,似乎她與泠嵐只不過是初識之人一般的漠然。
泠嵐似乎也不曾想到她會是如此冷漠的語氣,不禁一愣,到是旁邊的鳶兒的臉色一變,張口欲言,卻被泠嵐阻止了。
“云彌,你可知道,我有多么
的羨慕你!”
羨慕她?
云彌無聲訕笑。
她有什么可令她羨慕的,羨慕她打小被人拋棄?羨慕她必須為了生計而看盡人間冷暖?
該是她羨慕才是,羨慕她金枝玉葉的身份,更羨慕如今將軍夫人的身份。
意識到自己心中的念頭,云彌猛然一凜,倏然抬頭,略有些驚慌的對上了泠嵐不解的目光。
她,怎么可以有這種念頭。
“夫人說笑了!”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應對著,眼角余光看到鞠繕已從城樓而下,忙道:“大軍即行,夫人,云彌不敢逗留,告辭!”
話音方落,人已回到了隊伍之中,前方,鞠繕已翻身上了馬背,大掌一揮,便在百姓的夾道歡送之下,大軍緩步而去。
走過了城門,云彌不禁回頭而望。
至此一去,不知何時能歸。
大軍急行,在第三天的日頭西落之時,他們終于到了干邪城。
云彌打量著淡淡暮色之中的這個邊陲之城,雖然鞠繕下了軍令,命全軍快速通過小城前往城外的駐扎軍營,不得擾民,只是讓百姓看到這龐大的軍隊之時,眼中流露出的擔憂仍是讓她覺得不忍。出生居住于這個地方,他們不能選擇,更不愿舍棄祖祖輩輩,背景離鄉的遷往他處,便只能忍受著不安的戰火渡日。
故而,當看到大軍而來,怎能不令他們惶恐。
出了城,入了軍營,云彌與普通士兵一起被分到了一頂大帳之內,二十幾人的大通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