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將后面那輛車騰出了地方,讓自己的丫頭、梅香和如意也坐了上去。凌云和寧氏以及葉如影坐在第一輛馬車內,她又將護衛分出一大半隨車護送,一小半留下等著相府派車過來,再一道回去。
寧氏自從坐上車就開始假寐,不知道是真的累了還是在想什么,臉上始終一片陰沉。凌云心里也有些煩亂,這些日子她與寧氏相處起來不僅相安無事,還很和諧,她幾乎都要忘掉寧氏真正的樣子了。從剛剛那句話來看,她很可能已經恢復記憶了,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更加不會平靜了。
如影不知道凌云的心思,為了不打擾寧氏她大氣兒也不敢喘一聲,只能暗暗地對著凌云做鬼臉。看著那張美麗的臉上出現各種表情,凌云瞬間哭笑不得,覺得自己之前的戒心是不是有些沒必要。
在一路的靜默下,一行人終于到了相府,出于禮貌,凌云邀葉如影進府坐坐,卻被如影拒絕:“出來這么久,家兄該擔心了,若有機會一定來叨擾姐姐。眼下就先告辭了,姐姐和長公主殿下也該好好休整一番。”
凌云笑著應了,目送她乘車離去,方對寧氏道:“母親,咱們回府吧。”
寧氏讓如意攙著,轉身向府里走去。梅香來到凌云身邊,望著主仆二人的身影,疑惑道:“小姐,老夫人怎么了?”
凌云勾了勾唇,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大概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梅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睜得老大。生怕自己會叫出來,等看到凌云悠然含笑的神情,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悄悄把驚訝吞回肚子里。趕緊和凌云回隨云居了。
聽管家說救人的馬車已經派了出去,凌云也沒什么好擔憂的,立刻讓人燒水準備沐浴。她之前為了保護寧氏,身上落了不少傷,這一路上她都在忍著,此時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也無需再忍,從凈房出來趕緊吩咐梅香為她上藥。
梅香沒想到以凌云的身手會受這么嚴重的傷,一時間眼眶都紅了。望著她背上手臂上大片大片的青紫,一下忍不住哇地大聲哭了出來。從小到大雖然凌云受過很多次傷,但沒有一次看起來有這次慘的,再加上房里只有她們兩人,一下子就難過得大哭起來。
凌云猝不及防,她正裸著上身趴在床上,被梅香突如其來的哭聲嚇了一跳,就連守在外室的梅蘭和梅竹聽到動靜都立即闖了進來。打眼看到凌云身上的傷。嚴重的甚至都出了淤血,嚇得兩個丫頭也是一聲大叫,然后撲到凌云身前問道:“夫人怎么這么嚴重啊,您怎么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啊,還是請大夫看看吧,不要落疤呀!”
凌云無奈地看著三個慌了手腳的大丫頭。不得已只有使出苦肉計來:“哎呦,疼死了,梅香你的眼淚都落到我的傷口上了,好疼啊……”
凌云這一喊,三個丫頭的聲音戛然而止,同時心疼地看著凌云的傷,開始一言不發地為她上藥。
看著三個丫頭如此配合,凌云又忍不住安慰起她們來:“不過是皮肉傷而已,過幾日就好了,也不是很痛。就是看著可怕些。快別哭了,被人聽到還以為我怎么懲罰你們了呢!”
三個丫頭更加沉默,等到所有傷口都涂了藥,三人又服侍她穿上柔軟舒適的褻衣,讓她趴在被子里不要亂動。自作主張地下去熬藥弄飯,搞得凌云很是無奈。
君牧野一回府就聽下人說凌云和寧氏在回來的路上翻車了,當即嚇得魂飛魄散,仔細詢問之下才得知二人并沒有受傷,才稍稍放下心來。想到凌云的強悍,他還是選擇先去看望寧氏。
“兒子給母親請安。”見寧氏臉上雖有些憔悴,卻能坐在主位上接受他的拜見,便知她真的沒受傷,但仍是問道:“兒子聽說母親回來的路上出了事故,母親可有受傷?”
寧氏輕輕啜口茶,眸光睥睨地打量著他,許久沒有回答。
君牧野不由得身上一寒,悄悄抬頭望去,正好對上寧氏陰冷如蛇的目光,登時嚇得瞳孔一縮,立即低了頭。
“哼。”又過了半柱香時間,他才聽到寧氏冷冷的聲音傳來:“本宮命大,沒有受傷,反而因禍得福,上次的傷還好了,你說是不是該給我這做母親的道聲喜?”
君牧野剛開始還聽得有些糊涂,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瞬間冒了一聲冷汗,他強迫自己抬頭向寧氏望去,清楚地看到前些日子的慈祥退去換成冷酷,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拜道:“原來母親恢復記憶了,的確是該恭喜您。”
“呵,這段日子你的膽量倒是大了不少,還真令本宮大開眼界!本宮今兒個累了,你先回去吧,有些賬慢慢算不遲。”
君牧野努力讓自己維持從容,自若地從榮福堂退出來,然后大步朝隨云居走去。
一進隨云居,也不管是誰,他便問:“夫人呢?”
“夫人在房里。”
君牧野腳下不停,直直地向內室走去,正好碰上端飯進去的梅蘭,他看了看那些菜色,都是清淡軟糯的。
梅蘭向他行了個禮:“大人回來了。”這一聲既是問安,也是通知凌云。
凌云正被梅香逼著喝藥,這還是上次蕭景扮成大夫為她開的藥方,這次梅香就照著去庫房取了藥草給凌云熬了,不僅止疼祛疤,還止血化瘀。凌云最討厭這種稍微受點傷就小題大做的舉動,被梅香勸了半天她也不想喝,前世吃西藥吃慣了,實在受不了中藥的味道。幸好這世她身體一向很好,偶爾受傷也是一點皮外傷,因此喝藥的機會不多。只因這兩次的傷都是大面積的,既要內服又要外敷。上次也就算了,臉上留了疤的確不好看,這次在身上有什么關系?于是主仆二人開始拉鋸戰,凌云不愿喝,梅香硬要她喝。
等聽到梅蘭的話時,主仆二人同時一愣,凌云立即蓋上被子縮了起來,梅香端著藥對凌云一臉無奈。
君牧野一進入內室就聞到一股藥味,臉色大變,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床前,看到只露著一顆腦袋的凌云,手忙腳亂地就要掀開被子查看:“你受傷了,下人不是說沒傷嗎,傷哪了,快給我看看?”
凌云稍微一動就渾身都痛,而她又是趴在床上的,只好死死壓著被角,防止他把被子掀開,同時道:“就是一點點皮外傷,你不要管了,過兩日就會好。”
君牧野一聽凌云真的受傷了,心中大急,見她始終不愿松手,看向端著藥的梅香,道:“你來說,夫人哪里受了傷?”
梅香瞬間得勢,得意地瞥了凌云一眼,明目張膽地打著小報告:“夫人今日為了保護老夫人,整個后背和手臂都沒一處好地兒,現在還耍賴不肯喝藥,大人您一定要管管她!”
凌云臉色幾變,眼睜睜地看著她把藥遞到君牧野手里,拉著隨后進來的梅蘭退了出去。
君牧野聽完梅香的話,眼睛都氣紅了,瞪向凌云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凌遲。
凌云覺得莫名其妙:“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算了,藥拿來我喝就是了。”說著翻身坐起,奪過君牧野手里的湯藥,一皺眉臉一苦,捏著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然后吐著舌頭面孔扭曲:“這藥真是越喝越苦!”
君牧野盯著她這一連串的動作,見她小心翼翼地挺著身子,連后面的靠枕都不敢挨著,眸光一閃,猛地出手掐住她的腰防止她隨意扭動,然后大力一翻,讓她面朝下趴著,行云流水地掀開被子從下面把她的褻衣向上拉開,露出那片慘不忍睹的后背。
凌云被他突來的一串動作嚇了一跳,等意識到他在做什么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后背又真的疼得厲害,當下她也懶得再掙扎,反正看也看到了,再讓他多看幾眼又有什么,不過一個后背嘛!
君牧野怔怔地望著那一塊塊青紫不一的傷,從它們的形狀和傷勢他幾乎可以想象出來這些都是怎么傷的。剛想伸手去摸摸看,就聽到凌云略帶警告的聲音:“我提醒你哦,只許看不許摸,很疼的。”
君牧野的手迅速收了回來,猶豫了一下,竟是將唇緩緩湊了上去,然后對著那些傷痕一點點親吻起來。
凌云剛想說好癢,陡然察覺他在做什么,身子猛地一震,立刻制止他:“喂,剛涂了藥的,你別這樣,要不一會兒還得再涂一遍!”
“嗯,一會兒我給你涂。”君牧野一邊親吻一邊含糊著回答,聽得凌云十分無語,索性也釋然了,親吧親吧,不就是一個后背嘛?
然而,讓凌云意外的是,君牧野不僅嘴上亂動,手上也開始不安分,一手向前一手向下,甚至探入了衣內,讓她驚怒非常:“君牧野,你趕快給我住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聽到這帶著壓抑的怒氣,君牧野驟然回神,一眼看到被他堆到脖頸處的上衣,以及褻褲內的那只手,整個人當即僵在原地。
見君牧野停留在這個動作沒反應了,凌云氣得咬牙切齒:“還不把手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