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過后,一家人又坐在一起說了些話,才各自回房休息。
君牧野今夜卻是沒有再宿在書房里,直接跟著凌云前后腳進了內室,自顧自地開始寬衣洗漱,弄得凌云連連看了他好幾眼,卻也沒得到他半句解釋的話。
凌云暗自在心里自嘲,男人和女人就是這么不平等,男人想在哪睡就在哪誰,無論是出去還是回來都沒半個字,若是女人肯定不行。
君牧野其實一進屋就在找蕭景送過來的那只匣子,眼睛在內室轉了一圈也沒看到要找的東西,忍了半晌對坐在妝臺前卸妝的凌云道:“下午是誰來送的禮?”
凌云這段日子也的確是有些忙,除了例行關心君牧野的衣食住行,也沒精力去上趕著討好他了,所以下午她壓根就沒想到要把請帖和匣子給他看,此時聽他問起來才意識到她的做法有多么不合適。
一個陌生人指名道姓地來相府找她,還送上了禮物,無論如何她都要和君牧野報備一下的,但是因為是蕭景送來的心里有些受到沖擊,便被她忽視了。
從鏡子中看向身后的君牧野,凌云將沉重的耳環卸下收到妝盒里,才淡淡地回道:“是景送來的,應是早就安排好的,東西我會還給他的。”
君牧野心里一悶,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地難受得緊,讓他想發作缺乏做不出來。暗暗深吸一口氣,他故作平靜道:“送的什么?”
凌云遲疑了一瞬,回道:“不過就是一些貴重些的禮物。我覺得并不適合給兩個孩子做滿月禮,所以有機會我會還給他的。”心里則想,如果我告訴你那是蕭景的全部身家,你心里肯定又要多想。
君牧野回憶著那只一尺見方的小匣子,盤根問底道:“一只匣子而已,能裝什么貴重東西?”依他所想,那么大的匣子能被裝到里面的無非就是一些珍珠瑪瑙,這些東西相府不缺。即便珍貴可能也就是因為品種稀少,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可稀罕的。聽凌云說因為太過貴重甚至還要退回去,他倒有些不相信,懷疑是不是凌云顧忌自己才不愿再收他的東西。
本來凌云有這種態度他該高興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心里不痛快,非常不痛快。即使這樣,他還要故作大方道:“既然是送給兩個孩子的,也沒必要駁了人家的面子,大不了以后等他成親生子的時候我們再以等價的禮品還回去。”
凌云聽得神色一僵,瞧瞧丞相大人說這話,還真是財大氣粗,蕭景這些財產恐怕比一個相府也綽綽有余。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蕭景身為前朝皇子,不知道是拼了多少性命才被保護到長大成人,這不僅需要權勢也需要財力。
就她剛剛所見,除了大寧朝內有他的大量財產,就連幾個鄰國也都有,甚至在海外還有一座已經開發的小島。若不是這次朝廷突然襲擊,打了蕭景一個措手不及,恐怕稍微有點機會,蕭景都會帶人走得無影無蹤。
這就不說了,偏偏君牧野還說要在蕭景娶妻生子的時候回禮。這是明里暗里在提醒她蕭景早晚會成家立業,或者根本沒有以后。無論是那一種可能,凌云都不會再和他有何瓜葛了,這話真是字字句句都在戳凌云的心窩子啊!
君牧野見凌云半晌沒有開口,有些忐忑地向她望去,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她的神情,心里就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而凌云則是故意不回君牧野的話,她最近越來越發現君牧野的小心眼兒之處。慢慢地她意識到君牧野這是在吃醋,還是很酸很酸的醋。明白這些的時候,她就懂得在他吃醋說酸話的時候自己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凌云神態自若地繼續卸著頭上的首飾。對他的話不作回應,等把頭發散下來,去洗漱完畢,直接躺在床上翻過身閉上眼睡覺去了,徒留君牧野孤零零地站在床邊,衣服也只脫了一半。
君牧野心里不甘,快手快腳地洗漱完畢之后迅速爬上床,感受了一陣凌云的呼吸,發現她似乎真的很累的樣子,已經沉沉入睡,瞬間覺得自己很無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最后看著凌云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心里一陣陣的難受,忍不住靠近她一點,等聞到她的體香的時候,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君牧野感受著凌云的體溫,心里的焦躁才慢慢平復了一些,正要閉眼入睡,身邊的凌云卻是慢慢翻過身來,迷迷糊糊地往他懷里鉆了鉆,發出一聲婉轉的呢喃,才又沉沉睡去。
他渾身一僵,等凌云不再動彈之后,才試探著將手環在她身上,將人抱入懷里,在黑暗中睜開眼看著她的睡顏,下意識將人又抱緊了一些,才終于放松了身體把臉埋在她的黑發中。
第二日,凌云起床的時候,君牧野已經去上朝了,想起昨晚他的舉動,凌云不由撇了撇嘴。
從這日之后,君牧野雖然對凌云還是不冷不淡,卻沒有再宿在書房里,直到幾日后君牧野帶話過來,說是榮太后希望凌云帶著兩個孩子進宮讓她瞧瞧。
凌云當下直接道是,等君牧野去了書房,她對住在府里的慕容道:“前輩,明日咱們出府一趟,勞您準備的東西一并帶上吧。”
慕容深深地看了她兩眼,點頭道:“好。”
第二日,在君牧野去上朝之后,凌云便吩咐人去備了馬車,帶了李龍和梅香,同慕容一起出府,道是出去逛逛。
凌云出了月子,出入自然不再受限,凌夫人一心撲在兩個外孫身上,也明白凌云事多,坐月子的時候不方便現在要出府也是正常,便只叮囑了她注意安全,就放人了。
馬車行出朱雀大街之后,路上與一輛馬車碰了頭,一道行至天牢附近,慕容才讓那輛馬車中的兩人下來,其中一人還提著一個食盒,不聲不響地跟在凌云的馬車后面。
李龍和梅香對于突然冒出來的兩人也不多問,自從上次兩人隨同凌云一起見過蕭景之后,對于蕭景的事心里就忌諱許多,連一向愛說話的梅香都把這個秘密守得緊緊的。這次見凌云再度要去天牢,還帶上了慕容和兩個陌生男人,心知凌云大概是要做些什么了,更是低眉順目起來。
在天牢門口,凌云照樣出示了那枚扳指,守衛直接放行,但看到凌云帶了那么多人,又有些猶疑:“夫人,這幾人是……”
凌云僅淡淡瞧了他一眼:“你只需聽從命令即可。”一句話堵死了守衛們所有的問題。
還是上次那個獄卒為凌云一行引的路,仍舊是一條條昏暗的小道,一道道黑亮的玄鐵門,以及陣陣令人心悸的回聲。
來到蕭景所在的那間牢房門外,獄卒熟門熟路地為凌云打開門,在凌云打量里面人情況的時候,獄卒躬身道:“夫人,奴才出去等您。”
然而,凌云卻在他轉身的時候叫住了他,吩咐道:“把他的鎖鏈打開。”
獄卒一愣,驚疑不定地望著凌云,久久沒有動作。
凌云顯得十分不耐,見蕭景一張臉憔悴得很,心里更是急躁,說話也帶了幾分命令語氣:“叫你開你就開,本夫人帶了這么多人,難道還怕他?”
獄卒仍是有些不放心:“夫人,這有些不合規矩……”
凌云道:“出了什么意外本夫人擔著,你只管聽命就是。”
獄卒不敢同丞相夫人對抗,只得去給蕭景開了鎖鏈。
自從凌云進來,蕭景就一錯不錯地盯著凌云,他久不見陽光,牢里條件又不好,雖然沒有遭受刑罰,臉色依然很不好,身形也消瘦許多。
等獄卒離開,凌云默默打量蕭景一陣,直到慕容提醒似的咳了兩聲,凌云才收回目光,對剛剛解除鎖鏈愣在原地的蕭景道:“不要多問,聽他們的指示。”說完,在蕭景疑惑的目光里,凌云看向慕容。
慕容則對中途帶來的兩人道:“去吧,盡快,不要露出破綻。”
兩人并不回答,直接走進牢里,等李龍將門關上,迅速打開手里的食盒動作起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鐵門被從里面打開了,凌云盯著出來的兩個和里面的蕭景,最后回頭詢問似的看向慕容。
慕容安撫她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凌云點點頭,只得將一顆心放下,她又掃了二人中的一人,那人正愣愣地看著凌云,見凌云回看他,他才后知后覺地收回目光。
凌云對李龍道:“去把獄卒叫來。”
片刻間,獄卒重新回來給牢里的蕭景上了鎖,關上了牢房門,才帶著凌云一行出去。
出了天牢上了馬車,那兩人仍舊跟在馬車后面,一直走到之前停下的那輛馬車處,那兩人才又重新坐上馬車,一行人向城外疾馳而去。
蕭景坐在另一輛馬車里,感受著臉上的變化,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到現在還有些不相信自己已經出來了,竟是這么容易。
ps:
本書月底就要完結了,最近雋語精神上有些倦怠,又一直在感冒,更新不是很給力,好在快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