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雨收,兩人抱在一起溫存了好一會兒,卻都沒有開口說什么。凌云試著動了動,惹來君牧野關切的目光,她不自在地轉開眼:“我要洗澡。”
君牧野的酒勁兒似乎還沒過,迷糊地看了她片刻,才慌慌張張地放開她道:“你先等著,我去讓人準備熱水。”
在掀開被子的時候,他一眼看到床單上那片深紅的血跡,愣了片刻,向凌云看去,見她正閉著眼休息,面上殘留著片片潮紅,疼惜之下不禁俯身一吻,等她迷惑地睜開雙眼又吻了一下,輕聲問:“疼嗎?”
凌云尚未體會到他話中之意,就察覺到有一只手探到下身輕撫,她挪動身體避開那只不老實的手,瞪著君牧野羞惱道:“快去叫熱水!”
君牧野笑望著她,眼見她已經接近發飆的邊緣,趕緊披上衣服下床,吩咐梅雁和梅香準備熱水。
梅雁和梅香有些疑惑君牧野為何會要兩遍水,而且此時的他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笑意,姿態慵懶,看著真是好奇怪。而且他明明是喝醉了,怎么這么快就清醒了?心里雖有諸多疑問,兩人還是懂得分寸的,快速將熱水備好便出去了。
君牧野小心地將凌云抱起來放進浴桶,讓她多泡一會兒,自己則轉身去整理床鋪魔尊武圣。本來這種事情該讓丫頭來收拾的?,但出于內心的潔癖,他情愿自己動手。而且此事要想個說法,被人發現他們今晚才真正圓房就不妙了。
將褥子全部換成新的,上面只留了一床被子。心里打定主意,將梅雁和梅香喚進來,指著地上臟了的被褥:“夫人的癸水來了,把這些被褥清理掉。”
看到褥子上那攤血跡。梅雁和梅香對視一眼,就見梅香道:“夫人的小日子剛走還沒半月呢,怎么又來了,會不會是哪里不舒服啊/”
君牧野面上一僵,拳頭放于口邊咳了咳,尷尬道:“這個……你們暫時不要聲張出去。或許只是一次偶然情況,再觀察兩月若還是如此再喚太醫不遲。”
梅雁和梅香兩人的神情凝重了許多,癸水不規律對女人來說可不是小事,凌云的身體一向很好,小日子向來規律,這次是怎么回事?不過,君牧野說的不讓聲張十分有道理,無論如何女子的身體不好說出去都會引人遐想,尤其凌云和君牧野二人還是新婚,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對凌云是非常不利的。看來還是如君牧野所說。再觀察一段時日再說吧。
二人心照不宣地退下,君牧野察覺自己竟冒出了冷汗,意識到差點被兩個丫頭揭穿,不免有些臉紅。轉身回凈房,見凌云居然在浴桶里睡了過去,心疼她是初次。并未吵醒她,先是輕輕為她洗凈身體又用布擦干,迅速將她抱到床上用被子蓋好,自己才去匆匆洗了洗,回來抱住凌云一起睡了過去。
第二日,是拖雷使者回程的日子,君牧野即使不愿意還是要去上早朝,直到將人送走才匆匆趕回來。這是二十幾年來,君牧野第一次覺得早起是一種折磨。
即使如此,忙了一個早上。他仍是精神抖擻的,回來時見梅蘭和梅竹端著水盆站在房外,心里一動,他問:“夫人還沒起來嗎?”
梅蘭轉身對著他福了一副,回道:“奴婢剛剛進去看過。夫人還在睡。”
君牧野揮揮手道:“把東西先放進去吧,輕點,不要吵到夫人。”
凌云平日不到亥時便睡了,昨晚卻是直接折騰到子時,再加上下午又是被凌夫人急急忙忙趕回來的,她在路上快馬加鞭顛了兩個時辰,如今渾身酸痛,迷迷糊糊的就是不想起來。
待丫頭們退下,君牧野掀開帳子走到床邊,看到凌云皺著眉閉著眼,睡得并不安穩,湊到她臉上親了一下,擔憂道:“可是身上不舒服?”
凌云的睫毛顫了幾顫,悠悠地睜開眼看了看他,又闔上了,然后輕輕搖搖頭,轉過身又睡了過去。
君牧野面上露出些寵溺之色,輕輕把她扶起來道:“先洗把臉用點早飯再睡吧,我去跟母親說你病了。”
凌云掀開酸沉的眼皮掙扎了半晌,確定自己不想起來,點點頭應了。
君牧野于是取來凌云的衣服,在她半睡半醒中為她好中衣后,讓她倚在床邊,取來濕巾為她擦了把臉,去飯廳挑了幾樣好消化的食物過來喂她吃下。
整個過程里君牧野唇邊都帶著揮之不去的笑意,從凌云嫁過來,從來都是凌云照顧他,這次有機會看到凌云脆弱的一面,他心里非常滿足。
等凌云躺下把她安頓好,君牧野才動身去東院。寧氏這幾日沒有見到凌云,心里舒暢了不少,一聽說凌云病了,更加開心了,連對君牧野都緩和了不少。
回去后,君牧野直接將公務拿到內室去處理,直到午時將要用飯的時候,凌云才愿意起床。
夫妻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尷尬,但相對的視線中都有一抹不容錯辨的喜悅,雖然心思不同,心情卻差不多,也算殊途同歸了。
這日起,君牧野對待凌云發生了很大不同,舉手投足間都是溫存的柔情,弄得凌云很多時候都不好意思同他大聲說話御寶天師。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伴隨著從春旱已經得到控制與全國糧食長勢不錯這兩個好消息而來的,卻是一條致命的信息,楚國已經開始調集大批兵馬前往兩國邊境,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戰爭。
君牧野的好心情頓時被破壞,立即命尚在北關的鎮軍大將軍彭順寬點齊兵馬前往南方邊境備戰。
如今國庫被拖雷坑走了一半銀子,如果與楚國開戰,財政上仍稍顯窘迫,為今之計只好采取拖延政策,能拖一日是一日。希望能夠等到糧食豐收,難民得到安撫,這樣打起仗來也少了后顧之憂。此時已經進入四月份,再過一個多月,如果糧食長得好的話,就可以豐收了。攘外必先安內,內部的穩定才能保證全國上下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減少內亂的可能性。
君牧野忙碌不休,凌云也不得清閑,因為寧氏恢復記憶,不僅下面的管事們不老實,府里也大事小事不斷。
近幾日,寧氏先是說凌云扣她的月例苛待她,又說凌云故意把她氣病,當面一套背后一套。這話若是平日只當著凌云的面說說也就算了,這日恰好趕到葉如影進府來找她說話,與出來逛園子的寧氏撞個正著。
本來寧氏是不屑與葉如影這種身份低微的人說話的,可是在走出幾步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陡然向葉如影望去,在看到那張比當初的尤月娘還要漂亮的十倍的面容時,竟是又折了回來,對坐在亭子中的二人道:“瞧本宮這一病竟是差點把葉小姐給忘了,當日還要多虧葉小姐相助,本宮才免于流落荒野。”
葉如影有些受寵若驚,她連忙起身回話:“長公主殿下太客氣了,那是如影的福分,殿下不必放在心里。”
寧氏由如意和適意扶著坐在凌云本來的位子上,瞥了一眼站起來向她行禮的凌云,卻沒有理會,而是招呼葉如影坐下:“葉姑娘快坐,怎么說你也算是本宮的恩人了,哪有讓恩人站著的道理?”
凌云知道這是說給她聽的,按說她的身份遠遠高于葉如影,斷沒有葉如影坐著她站著的道理。可是眼下依寧氏的話意,分明就是這個意思,甚至還要讓她勸葉如影坐下。
她看不出寧氏又動了什么心思,難道只為在外人面前對自己進行折辱嗎?她決定靜觀其變,面上雖然有些難堪,仍是對葉如影道:“如影還是聽母親的話,快坐吧,否則母親心里也會不安的。”
葉如影為難地看看凌云,見實在推拒不過,才戰戰兢兢地坐了凳子的一角,低頭斂目,顯得十分不安。
寧氏悄悄打量葉如影的模樣,又在心里同凌云和尤月娘進行了一番比較,怎么看怎么滿意,她像一個慈愛的長輩一般問道:“本宮記得葉小姐似乎說過有位兄長在朝里為官?”
葉如影先是看了凌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回殿下,家兄如今任職禮部員外郎,官階五品。”
寧氏思忖道:“哦,看葉小姐為人,令兄必是品貌非凡,這等閑散官職倒是有些屈才了。”
葉如影面上立時有些尷尬,她習慣性地瞧了瞧凌云的神色,沒敢開口。她兄長的官職是買來的,哪里談得上屈才不屈才的問題?
“不知葉小姐可見過本宮那不孝子沒有,若是有機會可以讓他見見令兄,或許會有更合適的官職也不一定?”
凌云聞言,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在微微搖頭,身為長公主,寧氏這般不顧身份以官職來拉攏人,真是太失身份了。
葉如影也是一驚,呆滯了許久,才慌忙起身謝道:“謝殿下抬愛,家兄沒什么大本事,任職也不久,小女見過丞相大人,想必丞相大人也會認為家兄當磨練一番再行調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