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好笑地看著他,原來這清高自負(fù)是遺傳的,他以為就憑他那身算賬的本事,就可以一開始便直接得個九品官,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只是為戶部算賬便是立了大功,足以高升一級?如果不是一開始她催促君牧野為她升職,而她又念在當(dāng)初的情分上不想因為梅蘭的錯讓他沒面子,才想用這個方法保全他們之間的臉面,至少要到一年后他才有升職的可能性。不料自己的好心卻被這對父如此對待,當(dāng)真是被倒打了一耙,令她心里尤其發(fā)寒。
而這時梅蘭似乎因為高林生這些話醒過身來,大聲對凌云道:“夫人,奴婢到底做錯了什么讓您這么狠心地對我,為何一定要趕奴婢出府,可是夫人怕了什么?”
想來想去,梅蘭最終也只想到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被凌云發(fā)現(xiàn),從而擔(dān)心她得了君牧野的寵愛,所以想要借機(jī)將她趕出去。
高林生聽梅蘭這么一說,也很快明白了梅蘭的意思,他覺得梅蘭既然會對君牧野生了心思,那君牧野必也是有意的,不然自己女兒不會這么篤定地要留下來,因此,他更是堅定了要見君牧野想法,他覺得只要君牧野出面,一切問題都會解決的。當(dāng)下,他不再多言,只要求見君牧野:“夫人,下官請求求見丞相大人。”
凌云此時已經(jīng)沒什么怒氣了,對于這么愚蠢的人,她覺得自己犯不著生這么大的氣,簡直是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fù)嶂约焊呗〉亩亲樱膊恢朗遣皇清e覺,剛剛在她最生氣的時候,她好像感覺到了肚子里有動靜。此時怒火平息下來。她越想越覺得可能,難道才六個月大的孩兒就已經(jīng)有胎動了嗎?不管是不是,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便心情大好。
她對高林生笑道:“既然如此,高大人便請稍后,本夫人這邊讓丫頭去請。”說完她對站在內(nèi)室邊的梅香道:“去看看大人睡醒了沒,若是醒了,就請他來一趟。”
梅香立即有些不愿,但當(dāng)著眾人的面她不能反駁,只好恭順地應(yīng)了一聲向內(nèi)室走去。結(jié)果剛轉(zhuǎn)過屏風(fēng)。就看到一墻之隔的君牧野。正面色冰冷地站在那里。她立即就要上前行禮,卻見君牧野抬手一攔,示意她站在一旁。
梅雁立即會意。悄悄地退到他身后,悄悄地觀察前廳的動靜。接著,她就聽凌云道:“刑房管事可到了?”
秦嬤嬤上前回道:“回夫人,正候在院中。”
凌云滿意道:“好,那還等什么,行刑吧。”
“是。”秦嬤嬤一應(yīng),對外面一招手,立即便有刑房管事上前,對凌云行了禮,然后對帶來的四個婆子指著梅蘭道:“押下去。”
那四個婆子粗壯有力。一下子就將梅蘭架著拎了起來,梅蘭還有些回不過神,等察覺到身上傳來的痛楚時,才意識到自己被婆子們毫不客氣地往外扭,當(dāng)即大聲道:“夫人,您不能這么對我,我要等大人出來,請大人為我做主,夫人如此對我,不怕大人發(fā)怒嗎?”
高林生也是愣了一愣,生氣地看向凌云:“夫人,請夫人住手,下官要求等丞相大人前來處理。”
凌云不咸不淡地掃視這父女倆一眼,然后道:“高大人,你要求見丞相,本夫人已經(jīng)派人去通報了,這梅蘭屬相府的內(nèi)宅之事,不歸丞相管,你還是安靜些比較好。”
她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了梅蘭的嚎叫聲,重重的板子打在身上的聲音一聲聲傳來,尤其梅蘭的尖叫聲更是刺耳:“我要見大人,夫人你不能這么對我,我要請大人為我做主!”
隨云居的動靜早已引來了不少下人前來觀看,見凌云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大家更是議論得熱火朝天。
“這是誰啊,不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嗎?”
“看來是犯了大錯,不過她還真是大膽,連夫人都敢惹!”
“聽說是父親當(dāng)了官了,大概是覺得身價不凡了。”
“切,再怎么不凡還能越國夫人不成,之前那位葉小姐可是禮部郎中的親妹妹,又是老夫人的客人,還不是該怎么打就怎么打!”
“就是就是,夫人可是成親當(dāng)天就和大公主打了一架,我后來聽說的時候,覺得咱們夫人正是威風(fēng)!”
“我也聽說了,還有啊,前些日子夫人剛?cè)腴T的時候,老夫人都屢次在夫人面前落了下風(fēng),處處被夫人壓制,這丫頭也就是來得晚沒見到夫人的厲害,否則也不敢在夫人面前犯錯了。”
“你咋知道這么多呢,不過自從夫人過門后,東院里的人的確收斂了不少,咱們才不像以前老是受到欺壓。”
“我告訴你啊,這是東院里的小蓮告訴我的,你們可別和別人說,這些事以前老夫人下過封口令的。”
“知道知道,不過現(xiàn)在老夫人不是病著呢么?”
梅蘭是在一旁耳房里被人扒了褲子打的板子,真是里子面子都沒了,再加上外面大大小小的聲音,惱羞之下,神智就漸漸混沌起來,腦海里時而后悔自己太過放肆,又恨凌云太過狠心,同時又想到如果是君牧野一定不舍得這么對待自己,這口氣早晚會討回來的。
很快五十五大板半點折扣不打地施行完畢,梅蘭成半昏迷狀態(tài)地被拖進(jìn)了堂中,高林生看到她的模樣,差點昏死過去,他憤怒地看向凌云,咬牙道:“夫人未免太過狠心,怎么說小女也服侍夫人一場。”
凌云已經(jīng)懶得同他言語,吩咐人將梅蘭弄醒,等她的視線望過來,才對她道:“今日之后,你便不再是丞相府之人,你我主仆情分就此斷絕。”
梅蘭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反應(yīng),唯一還惦記著的就是君牧野,她盼望著君牧野能夠給她一個公道。
高林生將梅蘭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看向凌云的目光已經(jīng)不含任何感激的色彩,與梅蘭一樣不放棄地催促道:“敢問夫人,不知道丞相大人何時到來?”
凌云早就知道君牧野就在屏風(fēng)之后,當(dāng)下回道:“應(yīng)是快了,這么大動靜,想必該是醒了。”
果然,下一刻,就見梅香小步出來,對凌云道:“夫人,大人醒了,請夫人去為他更衣。”
凌云一愣,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扶著梅香的手起身,也不理會堂下父女二人呆滯的神情,一邊走一邊道:“何時醒的?”
“有一會兒了,大人聽到外面喧鬧,一直等沒了聲響才讓奴婢來請您。”
凌云此時已經(jīng)看到君牧野,她好笑地望著他,見他伸手拉著自己進(jìn)入內(nèi)室,見梅香為他們關(guān)了門,才道:“你這是做什么,為我出氣?”
君牧野輕輕地將她擁在懷里,吻吻她的側(cè)臉,溫柔道:“別和那些不相干的人置氣,真有氣也撒到我身上,可別氣到自己,不值當(dāng)。”
凌云輕聲道:“我一開始是有些生氣,不過后來就不氣了。”
君牧野以為她是因為想通了,不料下一刻他便察覺自己的手被她放在了圓圓的肚子上,柔聲道:“我當(dāng)時氣得很,就感覺到孩子在里面動了一下,我心里高興,就不氣了。”
君牧野一時睜大了雙眼,與凌云兩兩對視,目光中充滿了巨大的驚喜,他立即將凌云安坐在床邊,蹲下身子把臉和手都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可是好一會兒,他也沒有察覺到半點動靜,不由失望地抬頭望著凌云。
凌云對上他失落又不解的
目光,好笑地安慰他:“想來孩子才剛剛會動,再等上一段時日,就能感覺到你這個父親了。”
被凌云這么一說,君牧野的眸中才重新匯聚了光彩,但語氣仍有些擔(dān)憂道:“我有兩個月都不在你們母子身邊,想來孩子是對我生疏了。”
凌云就著當(dāng)下的自是撫著他的長發(fā):“那你就每日同他們說說話,讓他們熟悉你。”
君牧野懷疑:“這樣能行?”
“自然能行。”凌云十分有自信,胎教要趁早啊!
夫妻二人在房中溫情脈脈,高林生和梅蘭二人卻跪在堂中被圍觀的下人指指點點,眼看等了許久,也不見夫妻二人出來,父女倆都有些心急。聽梅香的話意君牧野穿個衣裳都離不開凌云,她會不會趁這個機(jī)會說父女倆的壞話?
正擔(dān)憂著,就見君牧野扶著凌云并肩走了出來,高林生和梅蘭望眼欲穿地看著他,卻得不到半點眼神回應(yīng),心漸漸開始發(fā)涼。
君牧野讓凌云坐好,自己才坐到她身邊,仍是握著她的手,瞧了她兩眼見她沒什么不妥,才轉(zhuǎn)頭看向堂下。
父母二人見君牧野的目光投來,心中一陣激動,剛想開口,就見小丫頭來報:“大人,夫人,賬房何小先生求見。”
凌云一聽當(dāng)即想起之前自己撞到的兩次情景,心里也略略猜到了他的來意,她不由瞥了一眼梅竹,見她臉上有些失落和自嘲,表現(xiàn)卻是從容自然,心里不禁對她升起了一份憐惜。再看下面跪著一身狼狽的梅蘭,她的目光一直放在君牧野身上,暗中搖搖頭,對小丫頭道:“讓他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