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澤微低著頭,額前細軟的黑色碎髮垂落在眼簾之上,時而被冬季寒冷的長風吹拂而起,將他的雙眸遮住,默不作聲的騎著自行車,顏澤一路沉默著。
玄淵長腿閒閒散散的踩在踏板上,只是偶爾用力蹬一下,自行車便速度倍增,滑行出去老遠。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騎行著,玄淵同樣一路無話,靜默的陪著顏澤,給他留一個自己沉思的空間。
許久之後,顏澤終於擡起頭來他目視前方,看了眼這條他走了很長時間,已經漸漸熟悉了的街道,忍不住笑了起來,眉宇間盡撥雲見霧的豁達與落拓:“陸辰熙,我想吃可樂雞翅、糖醋排骨、酸菜魚……”
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後,顏澤轉頭眼巴巴的看向了玄淵,眨了眨鳳眸試圖賣萌:“我們去買菜吧!馬上就是期末了誒,犒勞一下被學業壓迫了一學期的我們嘛!”
“不行。”對於顏澤的請求,玄淵是毫不留情的一口拒絕,態度那叫一個冷酷無情。
現在這個時間,陸媽媽已經再準備做晚餐了,再去買菜怎麼可能來得及,而且顏澤一口氣報出這麼多名字,陸媽媽得忙活到什麼時候?再說了,顏澤知道去哪買菜、怎麼挑選嗎?
反正他是不會。
對於玄淵毫不猶豫、冷酷無情的拒絕,顏澤頓時垮下臉,癟癟嘴一臉不滿,他小聲嘀咕道:“這種時候你難道不應該是溫柔的答應我的任何請求嗎?陸辰熙,你沒有愛心,沒有同情心。”
見顏澤還有心情說這些話,玄淵就輕笑了一聲,語氣帶著幾分散漫的說道:“行了,今天就算了吧。等期末考試考完了再說,到時候你想吃什麼,就做什麼菜,正好也算是慶祝一學期的結束。”
顏澤這下子終於高興起來,天生上挑的笑脣勾起的弧度越發明顯,形容清晰起來,喜滋滋道:“好,等會兒我們就跟陸阿姨說,期末考試結束後,我們兩個一起去買菜嘛!免得辛苦陸叔叔和陸阿姨嘛!”
側眸似笑非笑的瞥了顏澤,玄淵眉眼彎彎,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輕笑一聲,他微帶嗤笑:“你這份心意,我就先誇一句吧,但問題是——你懂得怎麼買菜嗎?”
顏澤:……-.-
很顯然顏澤是不懂的,他呵呵乾笑了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側頭看向玄淵,顏澤癟了癟嘴:“我是不會,但不是還有你嗎!”
玄淵側頭漫不經心的看了顏澤一眼,鳳眸中帶著幾分輕淺的似笑非笑:“你爲什麼覺得我會?真的是讓你失望,我可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同樣也是一竅不通。”
顏澤鼓了鼓嘴,有點生氣,扭過頭去不理玄淵了自顧自的騎著自行車踩得飛快。然而,他雖然不理會玄淵了,可是騎車而去的目的地卻是陸家呀。
雖然是被玄淵氣得炸得滾圓,但顏澤的表情終於是變得鮮活生動起來,再也沒有之前心灰意冷的冷漠。
宋雨雲剛剛帶著文具走進考場,就一眼看到了坐在了第一排第一個的玄淵,他的考場號是01,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來,她輕嘆一聲道:“我上一次月考的排名是單位數,我就想著期末考可能要跟你分到一個考場。”
一中每一次考試的考試座位是根據上一次考試成績來排列的。比如說,年級第一就是在一號考場,年級第二則被排到二號考場,到了第三名,則又重新回到一號考場——這個考試座位分佈只試用於年級前八十名。
從上次月考成績出來,宋雨雲就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殘酷未來。但現在她的預感真的實現了,她卻一點兒也沒有預知天機的喜悅,更沒有早就做好準備的放鬆。
跟陸辰熙一個考場,真的是一件非常讓人崩潰和痛苦的事情啊!要承受這種壓力,必須要有非常堅強的心理承受能力 ,才能不被他影響,才能夠堅強的考完整場九門考試。
陸辰熙是個學神,平日裡也沒見他有多麼努力,偏偏每次考試下來都是年級第一,分數也是接近滿分。
這也就算了,但問題是他每次考試除了要寫作文的語文,其他學科都是剛到能交卷的開考後半個小時就直接交卷了,他的卷子寫得滿滿當當,字跡清雋、力透紙背,顯然這些題目對他而言都太過簡單,所以他想都不用想,短短半個小時也就寫完了。
同一個考場碰到這麼一位開考半個小時就交卷的學神大佬,給他們的壓力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每次看到他交卷離去的瀟灑背影時,他們這些苦逼的卷子連一半都沒有做到的可憐人都會懷疑人生,懷疑自己長了個假腦袋。
玄淵擡頭看了眼宋雨雲,挑了挑眉:“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願意跟我一個考場。”清透磁性的嗓音微微拖長,他眸中掠過一抹似笑非笑,“嗯?這是爲什麼,難道我看上去很兇,給你壓力很大?”
宋雨雲乾巴巴的笑了一下,用一種微帶苦逼的語氣有氣無力道:“那當然不是,只不過……”每次看到你下筆如飛,好像那些題目像1+1那樣簡單一樣寫得飛快,她們就壓力很大好嗎?
玄淵聳了聳肩,似乎捉摸到了宋雨雲神情乾巴巴的原因,不由笑道:“雖然是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總不好讓我寫完卷子後再在這裡等你們一個多小時吧?”
宋雨雲:“…………呵呵,好像是這樣,那我先去找自己的座位了。”不能再跟陸辰熙說話了,考試之前,她要維持自己平靜的心情,不能因爲陸辰熙的話受到打擊,不然這考試考不下去了,心態要崩了。
宋雨雲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上一次月考的成績是年級第九,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後,宋雨雲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加油。
等心情平靜下來後,宋雨雲擡頭看了眼坐在附近的同學,就發現坐在陸辰熙旁邊的同學們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悲催模樣,頓是忍不住噴笑出聲,心情在看到這麼多同甘同苦的可憐人後竟然詭異的好了許多。
期末考試很快開始,第一門考的是語文,在監考老師把卷子發下後,不管是宋雨雲還是其他同學,都收斂了心頭的悲催,埋下頭開始認真寫起試卷來。一時間偌大的考場中只剩下筆尖擦過紙張的沙沙聲。
玄淵速度很快的寫著卷子,筆尖沙沙的劃過紙張,字跡依舊清楚端正,筆鋒帶著三分凌厲,這些字清逸飄然的落在卷子上,力透紙背,整齊極了。
不說題目難易和題量大小,語文絕對是花費時間最多、所需要寫的字最多的一門,不說其他,光是作文就要寫不短時間。
一口氣把整張卷子平鋪直敘的寫完了,即使以玄淵的速度也花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停筆掃了眼名字班級等信息,又檢查了一番卷面,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後,玄淵便把文具收了收,直接起身去交卷。
監考的老師就是高一的任課老師,自然認得陸辰熙這個學神,也不驚訝他提前交卷的事情,只是含笑接過他的卷子,衝他微微點了點頭。
玄淵拿著文具袋就轉身出了教室,背影之瀟灑、腳步之輕快,讓無數還沉浸在題海中的苦逼學生無比羨慕,同時差點被他這種輕鬆寫意的態度搞得心態崩裂。
“呼……”眼看著陸辰熙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一號考場中的同學們都不由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再跟這麼個打擊人信心的傢伙一起考試了。
額,等等,這才第一門啊,後面還有好幾門呢!一號考場的同學們不由露出恍惚的神情來,連連苦笑,痛苦悲催莫名,如同被暴雨狠狠凌虐過的小白菜一樣。
玄淵出了考場後,也不想在一中偌大的校園裡遊蕩,便直接翻牆出了學校,他本來打算回去睡個午覺,下午再來考第二門時,卻見校門口停了輛豪車,而玄淵神識一掃,發現車中後座的人眉宇間與顏澤有幾分相似。
微一挑眉,玄淵想著他可能就是顏澤的父親了,並沒有與他有什麼接觸的意思,玄淵徑直打算離開。只不過,他沒有跟顏澤父親接觸的意思,卻不代表顏澤父親也這麼想。
看著西裝筆挺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玄淵神情寡淡漠然:“你有什麼事情麼?”對於這個眉宇間與顏澤有幾分相似的男子,玄淵態度極是冷淡,更沒有表現出熟絡來。
顏澤父親輪廓深刻,五官俊美,對於玄淵冷淡排斥的態度不以爲意,他微微瞇了瞇眼睛,用一種盡在掌握的自信語氣淡淡道:“是陸辰熙同學吧?我是顏澤的父親。”
他低笑了一聲,與顏澤相似卻比他更爲成熟俊郎些的面容上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霸道:“我想跟陸同學你聊聊天,你有時間的吧?對於這段時間以來你對顏澤的照顧,作爲父親我要向你表達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