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舞雖然不知道玄淵要出玄冥教做什麼,但是向來沉默寡言的她從來不會違抗亓官凜的命令,當下屈膝行了一禮,垂頭低聲道:“是,教主,奴婢這就去準備。”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亓官凜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不要說在滄州,就是九州其他地方,又有誰招惹了亓官凜還能全身而退?而在這滄州,整個都是玄冥教的地盤,誰敢輕易招惹亓官凜,又不是不要命了。
不過煙舞還是得跟滄州各處的教衆打個招呼,至少得把那些一見到教主就傻在原地只知道看著教主流口水的那些沒定力的教衆給按住,不讓這些人湊到教主面前惹得教主不快不是?
因爲煙舞提前打了招呼,雖然玄淵離開玄冥教的駐地在繁華熱鬧的滄州城中閒逛時,依舊是遇到了許多看著他發愣呆呆立在原地流口水忘了反應的滄州城中百姓,但倒是沒看到一個見著他發愣的玄冥教教衆。
滄州城這座古城乃是天下古都之一,向來十分繁華熱鬧,在大街上除了江湖俠客和普通百姓,也不乏有欺男霸女的紈絝,此時就有一個身著華麗錦衣、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眼神一路追逐著只帶著煙舞一人行走在滄州城內的玄淵。
這個年輕男子滿臉夢幻迷離之色,眼巴巴的一路尾隨著玄淵,竟然還發出了猥瑣的咽口水的聲音:“好漂亮的仙女……額,好像是男的,但,但還是好漂亮,好美。”
跟在這一身錦衣、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身後的小廝和家丁滿臉都是因爲惶恐和焦急而流淌下來的汗水,他們少爺色授魂與被迷了心竅,可是他們還很清醒很知事啊。
少爺色瞇瞇、眼巴巴看著的那個人,不管外貌如何綺麗精緻,但那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頭啊,那可是雄霸整個滄州的蒼冥派的教主,如果少爺惹怒了這個魔頭,少爺反手被殺死他們也半點不驚訝。
“快點拉著少爺離開吧,就是現在被少爺責罰,也好過少爺傻乎乎的衝到那魔頭面前去惹事啊!”身材瘦小的小廝壓低聲音嘶嘶的對身後跟著的家丁說道,“不能放任少爺啊!”
每次玄冥教的亓官教主在這滄州城中的大街上四處逛逛,像他們少爺這樣色授魂與被迷惑瞭然後上去找死的紈絝子弟不知道有多少,他們真的不想讓少爺步上之前那些倒黴蛋的後塵啊。
這錦衣玉冠的青年身後跟著的小廝和家丁們擠眉弄眼的交流了一番,最後終於是決定冒大不韙先把少爺拖走,就算少爺會責怪他們,想來等回去後,老爺一定會誇獎他們的。
“少爺,得罪了!”一個孔武有力、身材高大的家丁湊上前來,在告罪一聲後,他蒲扇般的大手裡拿著一塊帕子,將這帕子蓋在錦衣玉冠青年鼻子上緊緊捂住,直接將這紈絝青年給弄暈了過去。
身材瘦小、滿臉機靈色的小廝偷偷瞄了不遠處的大魔頭一眼,發現他沒有注意到少爺的失禮,當下鬆了口氣,比了一個手勢,與頭朝下扛著錦衣青年的家丁悄悄退開了。
煙舞收回眼角餘光,安分的垂下了頭不說話了,算這個紈絝少爺的小廝和家丁上有眼色,沒有上前來找死,她就不教訓他們了,不過……敢說出這種話來,教中其他人會不會找他麻煩,那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了。
玄淵並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在繁華熱鬧、熙熙攘攘的大街中行走時,他能看到大街兩旁的小攤販在兜售著各種貨物,不管是柴米油鹽,還是鮮花乾果,甚至是胭脂水粉、朱釵絹花,都能夠在這些攤販上找到,真的是人生百貨,無一。
除了這些挑著擔子、推著車擺攤的小攤販,大街兩旁古樸華麗的殿閣商鋪也是販賣著各種珍奇玩意兒,價值不菲且十分精美,店鋪門口時常有人出入,顯然聲音不錯。
大街上人羣熙熙攘攘,嘈雜的叫賣聲和說話聲不絕於耳,熱情的小攤販兜售著自己的貨物,出門來逛街的小娘子們嬌笑著在一個個朱釵絹花的攤子前挑挑揀揀,腰挎長劍的俠士氣宇軒昂的大步走過,惹來小娘子們偷偷的注視。
走在這街上,撲面而來的都是極爲鮮活真實的生活氣息,不管是街邊擺攤的小販,還是在各個攤子間逛著的行人,甚至是駕馬或者揹負長劍的俠客,都各有特點,顯得那麼真實。
如果不是提前就知道的話,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鮮活真實、栩栩如生的一幕,竟然全都是智腦創造出來的,這滿街道所有的行人全都是虛假的智能NPC,根本就不是切實存在的
不得不說,其實現在這種情況是非常詭異的,整個《江湖》的全息世界中,除了那些外來的玩家,其他所有的生靈全部都是智腦創造出來的智能NPC。
除了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的亓官凜,其他所有的NPC都是由智腦操控的,沒有自己的智慧和靈魂,相當於智腦創造出來的分身,這簡直就是詭異版的“別看這麼多人跟你說話其實都是我的小號”。
除了玩家以外,整個《江湖》中就只有亓官凜和智腦兩個生命。只要一想想就覺得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心底浮現出來,簡直讓人覺得噁心至極,也驚惶至極。
“嗯?”玄淵原本負手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行走,在走了一陣後,他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微微擡眸朝著長街角落處的一個豆腐攤子看了過去。
在那一對擺攤的年老夫妻旁,站著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他穿著普通的粗布衣裳,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殊,此時正愣愣發呆的看著玄淵,頭頂上明明晃晃的頂著一根血條和一根經驗條。
玄淵修長的眉微微一挑,只看那一根經驗條玄淵就知道,這個看起來普通的賣豆腐的少年絕對是玩家,看起來他的機遇很不錯,遊戲纔開服已經混入滄州城了,這進城的玩家,肯定比在小鎮、村子裡打轉的玩家來得機遇多、前途廣。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玩家,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直接看到玩家頭頂的血條和經驗條,之前看其他NPC時,他可沒能在他們頭頂的看到這些東西。
如果他一直都能有這項能力的話,那麼他豈不是能一眼分辨出玩家和NPC麼?這倒是一項挺不錯的能力,不至於誤傷了全息世界中的其他NPC。
“煙舞。”玄淵薄脣微勾,過分昳麗和完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冷意來,他微微揚了揚下巴,指了指那豆腐攤子旁目眩神迷的盯著他傻看幾乎快要流口水的少年,“你能看到什麼?”
一身青色素衣的煙舞順著玄淵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到那身穿普通麻布衣服的少年正眼冒桃心滿臉呆滯的看著這邊,頓時眉頭微微一皺,這少年怎麼不知禮數?就算現在教主不動怒,那些暗處跟著的教衆看到他這模樣,只怕也不會輕饒他。
煙舞垂下頭,低眉順眼的低聲問道:“教主可要教訓他一頓?”
雖然語氣帶著點詢問之意,但煙舞卻心知教主向來是懶得理會這種人的,往日裡也不過漠然視之,從來不會有這份閒心去搭理這些不知所謂的人,亓官凜性情喜怒無常,善變難測,卻向來懶得對一些傻子動手。
不過這一次要讓煙舞驚訝了,因爲對於她的詢問,往常從來不會理會的教主這一次反應卻不太一樣。
玄淵竟然還真的迴應了煙舞的話,他長眉一展,神情高深莫測,語氣淡淡的對她說道:“去把那個小子帶過來。”
“……是,教主。”煙舞明顯遲疑了一下,幾乎快要維持不住自己一向平靜無波的態度,默然片刻後,才語氣狀似平靜的徐徐回答道。
在煙舞去找那個身穿粗麻布衣服的少年之前,玄淵挑了挑翠羽一般的長眉,過分昳麗完美的面容上露出幾分似笑非笑之色來,他低笑一聲,眉宇間籠罩著晦澀不明的神色:“煙舞,你能看到他頭頂的東西嗎?”
煙舞不明所以的皺著眉頭,又遠遠看了眼那豆腐攤旁邊站著的少年,發現他還是一副色瞇瞇的樣子,魂不守舍的看著玄淵發愣,眼睛都直了,一副色膽包天的模樣,頓時眼中掠過幾分不喜。
雖然對於這個沒定力的少年不太喜歡,不過對於玄淵的吩咐,煙舞還是盡心盡力的去完成,她仔細看了看那少年頭頂,發現光禿禿的一片,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便垂眸恭敬道:“教主,屬下什麼也沒看到。”
果然如此麼,其他的智能NPC是看不到玩家的特殊模板的,瞇了瞇眼眸,玄淵並不驚訝的輕應了一聲,淡淡道:“去帶他過來。”
這個在遊戲中的形象是少年的玩家,對於煙舞的靠近浮想翩翩,不由志得意滿的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身上的王霸之氣感染了美人,讓他發現了我的不同,我得到了美人的青睞?哎呦,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