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沒想到孟先生的話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雖然他絕口不提什麼聯姻相親,也不逼他馬上成親,但很顯然孟先生也非常期待自家兒子能帶個女朋友回來——如果他說得確實是實話,確實不再記掛著蕭思妍的話。
“就連蘇家那個小子都開始開竅了。”孟先生擡頭看了眼兒子面無表情的臉一眼,低下頭裝模作樣的把原本丟到一旁去的報紙又重新撿了回來,然後狀似很認真的看報,“兒子,你不能落後太多。”
玄淵:……真沒想到我竟然又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雖然他點醒蘇安生追求季曼曼的方式有問題、建議他換個方式這一點不算奏效,甚至玄淵給出的建議讓季曼曼更疏遠蘇安生了,但這不代表他的建議就一事無成了。
很顯然玄淵提出給蘇安生的建議最終坑了自己一把,也算髮光發熱,發揮出了一定的效果,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和結果。
蘇安生因爲他的提醒不再傻乎乎的跟季曼曼套近乎,而是直接追求起來,姑且不提這是否奏效,至少這件事情是已經被消息靈通的媽媽天團知曉了,並且在此成爲了孟先生“勸誡”自家兒子的最好例子。
“總得遇到合適的,喜歡的,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找一個,那也太不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任了。”不能直接拒絕,但也絕對無法答應,所以玄淵只能含糊這麼說了一句。
見孟先生神情緩和,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他有著比孟夫人更加寬容、更加放鬆的心態,玄淵心領神會,連忙補充了一句:“總不能跟姜晨他們那樣,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快,把這當成攀比取樂的事情。”
姜晨是孟成逸等同齡人圈子裡最出名的花花公子,向來多情又薄情、濫情又無情,爲人放蕩不羈,不知道交往過多少任女朋友,向來有“萬花叢中過、朵朵都沾過”的傳說,在他們圈子裡頗有“盛名”。
不過,因爲姜晨過於放肆的行徑和太過風流的作風,他在孟先生、孟夫人這樣行事風格較爲保守的老一輩人眼中,形象可完全算不上好,尤其是在孟先生、孟夫人這一對舉案齊眉、感情很好的模範夫妻眼中,他更是典型的反面例子。
所以當玄淵提起姜晨這個反面例子後,表明自己不願意跟姜晨一樣當個渣男四處留情,三五天換一個女朋友後,孟先生臉上的情緒更緩和了一些,在微微頷首後,孟先生對玄淵的態度表達了肯定。
“你說得也對,確實無論我跟你媽媽有多麼著急你的婚事,也絕對不可能贊同你跟姜晨學著當什麼花花公子,他這些花心風流的過往和他自以爲爽快的生活,早晚有一個會讓他嚐到代價的。”孟先生微微點頭,贊同玄淵的話。
顯然對姜晨的事情抱有自身獨特的看法,孟先生推了推眼鏡,用篤定的語氣接著說道,“姜晨他日後肯定會後悔的,像你們這種年輕人,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就愛瞎玩,等以後就會發現這麼多黑歷史會對他們照成多大的影響了。”
看得出來孟先生雖然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成日裡就過著喝喝茶、看看報的悠閒生活,但還是很跟得上時代潮流的,連黑歷史這個詞都知道,與年輕人對話完全不存在太多代溝。
對於孟先生對姜晨的評價,玄淵只是含糊應了一聲。
如果姜晨日後真的喜歡上什麼人,他如今這麼作死的當花花公子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日後肯定因此無法輕易追求到喜歡的人,然而問題是……姜晨早已經對此完全絕望了,壓根不認爲自己有什麼好運氣能有那麼一天。
所以現在完全是處於醉生夢死、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狀態之中,當然,也不僅僅是姜晨一個人這樣,事實上圈子裡大部分都是抱有這種悲觀的態度,尤其是孟成逸跟蕭思妍這對青梅竹馬的初戀都破碎以後。
無心再與孟先生多說什麼,看樣子現在孟夫人還在外面參加茶會沒回來,玄淵覺得小心起見他還是趕在孟夫人回來之前縮回自己的房間裡去吧,不然以孟夫人的行動力,他很擔心今天晚上她就能領著一個相親對象回來。
“兒子,蕭家那姑娘等在門口呢,你看到沒?”見玄淵態度尋常的準備上樓,一直把這個問題憋在心裡的孟先生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帶著點試探和懷疑,又帶著些許詭異的放鬆和讚賞。
所有繼孟夫人之後又輪到孟先生了麼?玄淵微一挑眉,有幾分無奈又對這個問題有幾分不耐,事實上他真的不算太願意繼續就此回答什麼了:“是的,我看到了。”
玄淵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沒有太多波動,不管是不耐又或者厭惡,通通都沒有,只有淡漠和平靜,冷淡和自持:“但是我想沒必要請她進來喝杯茶不是嗎?不說我們與蕭家關係不復往日親密,就是上門拜訪,我也從未見過這樣架勢的。”
“你說得對,兒子。”孟先生滿意的微笑起來,再次將手中只是當個擺設的報紙放了下來,他斂容致意,十分欣慰,“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你如此成熟和懂禮貌。”
玄淵:很難分辨清楚這到底是褒揚和貶斥。
不過幸運的是孟先生沒有再開口叫住玄淵了,於是玄淵便拎著公文包離開了這他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的客廳,說實話,面對各種糟心的糾葛和關係,他是很不喜歡的,心裡也有些厭煩。
確定玄淵已經上樓後,孟先生擡手輕輕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狀若自言自語一般的輕聲道:“我們當然不用縱容別人家的孩子在這裡撒野任性,誰家的熊孩子,誰家領回去照看,我們可不奉陪。”
將這些話說完後,孟先生擡頭看了眼正在拖地的傭人,和聲問道:“蕭小姐還等在門外?”他語氣平和,帶著點長輩特有的關愛與從容,然而他眼神冷淡,稱呼疏離,顯然對蕭思妍早已沒了當年的疼愛之情。
“是的,蕭小姐還等在門外。”原本正拖地的家務阿姨站起身回頭遠遠看了一眼院子外的情況,然後回答道,在頓了一頓後,她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蕭小姐在按門鈴,是否要請她進來坐坐?”
將鼻樑上的眼鏡輕輕摘了下來放進眼鏡盒裡,孟先生若無其事的淡淡道:“請她進來做什麼?我們孟家可沒有人來招呼她。你給蕭家打個電話,讓他們把‘走失’了的蕭小姐帶回去,別讓夫人回來時碰上。”
家務阿姨立刻就明白孟先生的意思了,連忙點了點頭:“是,是,我馬上就通知蕭家,告訴他們‘走失’了的蕭小姐的下落。”
這蕭小姐在孟家別墅門口已經站了一下午了,又不說進來,又不離開,活生生的把自己當木樁子站在別墅門口,孟家聘請的傭人、司機等人要出門時總得經過她,真是覺得怪滲人的,讓蕭家把人接回去,那當然正好。
回到孟成逸房間後,玄淵就快速洗了個澡,找出一套全新的睡衣換上了。他打算直接補眠,孟成逸昨天熬了一晚上就算了,今天他還遇到這麼多糟心的事情,玄淵覺得自己得好好補補精神。
“啾~啾啾~~”就在玄淵窩在柔軟舒服的被子裡準備陷入柔軟的夢鄉之中去的時候,一陣輕柔靈動的鳥鳴聲突然響起在耳畔,緊接著就察覺到有溫涼光滑的東西輕輕在臉頰上蹭了蹭,很是愛嬌。
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的玄淵不由又睜開了眼睛,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寒星般的眸子朝著打擾他的存在看了過去,那是一隻渾身上下覆滿了潔白華麗的白羽、有著一雙琥珀色眸子的大鳥。
“怎麼了,你餓了麼?”擡起手輕輕擼了擼白觖鳥頭上和纖細脖頸上的羽毛,玄淵打了個哈欠隨口問了一聲,然後伸出食指,不以爲意的輕輕一晃。
在玄淵動作散漫間,原本覆於這具身體上的氣運之力頓時便被他直接抽取了出來,這絲絲縷縷玄妙異常的氣運之力異常乖巧聽話的凝聚於玄淵指尖,簡直乖順極了,半點也看不出作爲天道力量的強悍與不訓。
“喏,吃吧,剛剛從孟成逸身體裡抽出來的,還熱乎著呢。”玄淵將纏繞著氣運之力的手指探到白觖鳥面前,示意它不必客氣,“餓了就吃吧,我不會讓你餓著的。”
然而出乎玄淵意料範圍之內的是,白觖鳥便沒有像以往那般急不可耐的撲過來啄食玄淵剛剛抽出來的氣運之力,反而姿態異常輕盈的輕輕一躍跳起,落在了柔軟至極的king size大牀上。
白觖鳥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給玄淵展示一下它的圓肚皮而已。玄淵伸手一摸,隔著暖烘烘光滑柔軟的絨毛,他不由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哦,你剛剛吞吃了蕭思妍身上的氣運不成?”
蕭思妍本身就是重量級白月光女配,還能重生回來,氣運自然不凡,也難怪會被白觖鳥盯上,當做了美食的來源。不過若是被白觖鳥吞吃了氣運,輕則失去了順風順水的環境和助力,重則會黴運連連。
就不知道蕭思妍會是什麼下場了,總之氣運被吞吃,她應該不會太好過。
玄淵手下有一搭沒一搭漫不經心的擼著白觖鳥,稍稍有些走神想著此事,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突然聽到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