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雪明煦的選擇和他暗中的算計,玄淵對此不置一詞,並不打算真的摻和進去什麼。這畢竟是雪明煦和白暖之間的愛情糾葛,實在與玄淵關係不大,他一個無關之人摻和進去並不合適,而且就算他摻和進去,也給不了兩人任何意見和幫助,既然如此,那就任由他們兩個人去折騰好了。
反正……玄淵輕笑了一聲,如果是以前的白暖,那確實是個傻乎乎誰都相信的傻白甜,但是等他給兩個人安排的試煉進行下去,白暖可就不是心思單純直白,被雪明煦隨便騙一騙就會相信的純白紙了,到時候,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的磨呢,最後誰吃虧還真不一定。
就算退一萬步說,白暖真的傻乎乎信了雪明煦,真的舉貂族之力幫助雪明煦爭奪嘯月皇朝的皇位,其實貂族也不會損失太多。畢竟狼族與貂族結盟是大勢所趨,是於雙方都有利的事情,雪明煦就算登上皇位也不會蠢得一腳踹開貂族自己單幹,只要貂族能夠獲得狼族這個堅實盟友,那麼他們就不虧。
至於感情上的交鋒與陰謀算計,雪明煦在欺騙白暖時未嘗沒有動過真心,未嘗沒有夾雜著真情實意,哪怕他現在看不清、不知道,或者不願意承認,等到日後白暖看清楚他藏在溫柔體貼之下的算計和陰謀時,並且決絕的揮手斬斷與他的關係時,他自然會發現自己錯失了什麼。
不用玄淵做什麼,雪明煦自己就能把自己作得注孤生,就看他欺騙白暖到什麼程度,日後是不是能重新迎回白暖的原諒。若是他還有幾分純澈之心,對白暖的欺騙並沒有讓白暖完全死心,也許他還有機會收到他人生中第一份不曾添加算計和陰謀的真心,但若是他算計太過……
日後的雪明煦,哪怕能夠登上嘯月皇朝的帝王之位,坐擁天下、權勢在握,享萬里錦繡山河,受萬民敬仰遵從,也不過是一個沒人愛、沒人關心、沒人在意的可憐蟲而已,他得到了他幼年時求而不得的錦衣玉食和榮華富貴,但卻始終求不來一份真誠無垢的關心和擔憂——這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誰。
錯失白暖,並不僅僅代表雪明煦錯失一份可能會溫暖他一輩子的真心實意,還可能是會錯失他心中僅有的一些真心。若是雪明煦真的爲了權勢和地位而將自己的真心摒棄丟掉,來日等到他鬢髮如雪之際,這春花秋月、夏風冬雪,也只有他一人枯槁獨對,再是春暖秋涼的變化,也激不起他心頭的漣漪。
對雪明煦和白暖將會發展出來的未來,玄淵表示……他還算期待吧。這一次他正好有些興趣,好好看一看他們之間的這些感情糾紛和纏綿悱惻的糾葛。
大概是因爲在妖界這個任務世界時,玄淵第一次現出自己的身體於此間行走,也可能是因爲在這個世界練習時間回溯之術的次數變多讓玄淵有了新的感悟和體會,總之在這個世界時,他的心境又有了新的提升,對於劍道、對於道意,他漸漸有了新的感悟和認識。
如果說之前玄淵的劍道行走在柔與剛的變幻之間的話,那麼此刻他的劍道已經提升到更高得層次,不再拘泥於劍之柔或者劍之剛,既不執著於劍之鋒銳無匹,也不會強求於劍之柔和圓潤,而他的心境也有了極大的提升,此時玄淵很有一種上善若水、超然物外的境界感。
這一點從他之前並沒有將神識釋放出識海籠罩著周圍,但卻依舊對山崖之上雪明煦和白暖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就能看得出來。即使不必在用神識查探,只要玄淵願意,他就能洞徹周身的一切事情,在他周身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會清晰無比的映照在他心中之鏡上,纖毫畢現,清晰無比。
這是心境的提高,也是實力的提升,正是因爲玄淵在心境上有了新的提高,所以現在哪怕是他圍觀一下雪明煦和白暖之間的感情糾紛,玄淵沒有之前那麼不耐覺得不喜了,若是隻當做一出悲歡離合的戲碼來看,玄淵覺得隨便看看也不是不行。
人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這些感情既可以執著堅定到萬古不改——比如堅定不移的信念,也可以朝夕改變、千變萬化——比如一些人自詡的愛情和忠貞。現在玄淵多少有些明白,爲什麼在修真界萬千大道之中,還有所謂的人間道和紅塵道。
因爲在萬丈輕軟紅塵之中,在三千流離人間之中,同樣藏著不遜於劍道的浩渺無垠、蒼茫廣闊。對於人間道、紅塵道之中的那些糾葛紛爭,他可以不懂,也可以不去理會,但卻實在不該去瞧不起和無視。
道和道之間是沒有高低貴賤的,有差別的只是修道的人,在明悟這一點後,正好身邊又有雪明煦和白暖這個現成的事例在面前,玄淵自然就順水推舟,把他們兩個之間暗流涌動的感情糾紛當做觀察對象,在閒暇無事時看一看他們能夠折騰到什麼地步去了。
“我不會管你打算利用白暖和貂族做什麼。”擡眸瞥了雪明煦一眼,玄淵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只負責幫你變強,至於其他的事情,你愛怎麼做都是你的自由,我可沒這麼閒一一規劃你的人生。但我也提前告訴你,既然我不管你對白暖的算計,那麼有朝一日,若是你因爲這件事情後悔了,也別指望我會出手幫你,這一點你且記住。”
“你再去多錘鍊自己的身體幾日,三日後,開始第一次血脈激發。挺得過來,你就有潛龍出淵、騰飛入天的可能,挺不過去……”玄淵撇了撇脣,態度很不在意的說道,“挺不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你死了再活,回去繼續鍛鍊自身然後再激發血脈就行了。”
交代完這兩句話後,玄淵就懶得理會雪明煦了,他擺了擺手,態度很冷淡很不走心,頗有些沒用了、沒事情要吩咐就不想再多理會哪怕一分的渣男做派:“行了,你走吧。”閉上眼睛重新在躺椅上搖晃著,玄淵就不再理會雪明煦了,只是坐等他之後的結局。
等到雪明煦回到山崖之上時,還忍不住在想玄淵剛纔的話,對於玄淵擺明了不會阻攔卻也不會幫他的態度,雪明煦並不驚訝,但還是鬆了口氣,畢竟只要玄淵不干預什麼,那他也沒什麼好擔憂的。只是他心裡有些難言的惶恐,玄淵的態度讓他有一種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的惶恐感。
他也有些怕自己未來會後悔。但是……閉了閉眼睛,雪明煦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雖然他心頭有無法言說的惶恐感,但是要他放棄進行到一半的計劃,那也是萬萬不能。他已經受夠了手中什麼力量都沒有、什麼依憑也抓不住的處境,他不想再任人魚肉、隨波逐流,所以白暖和貂族,是他一定要抓住的助力,哪怕未來可能會與白暖決裂,也在所不惜。
“嘿,你愣在這裡做什麼?你還不開始跑啊,小心玄淵大人見你在這裡偷懶,直接把你踹進去。”在雪明煦站在跑酷入口發愣時,終於成功說服了父母的白暖終於晃晃悠悠的回來了,她見雪明煦傻乎乎的站在那裡不動彈,就笑嘻嘻的走上前,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聲清脆的開著玩笑。
心裡正轉著算計白暖的小心思,此時突然被白暖拍了肩膀說話,雪明煦心中不由涌起一陣心虛,好在他面對白暖時已經很有經驗,此時強自鎮定著,俊逸面容上帶著溫文端方的笑容,神情從容自然的說道:“因你暫時下山,玄淵大人也允我暫且休息一二的。”
白暖根本沒有懷疑什麼,她略一沉吟就歡快的笑著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也是呢,我因爲父母送上來的拜帖而下山去見他們,這就相當於休息了嘛,爲了公平起見,你確實也可以休息一會兒。”
“不過現在我回來啦,那我們繼續吧!”說服父母以後,白暖簡直渾身都是力量,她拍了拍自己的胸,一副活力滿滿的架勢,“來,我們一起從起點出發,比比誰跑的距離最遠!”
按下心頭不可名狀的擔憂,雪明煦沒有表露出半分不對勁來,微笑著點了點頭,同意了白暖的提議,並且見縫插針的說了幾句體貼溫柔的話,讓白暖對他的好感提高了些許,加深二人之間的感情。
第二項考驗轉眼二人就盡數通過了,玄淵表示:“磨礪了你們的勇氣堅毅、沉著冷靜,現在該考慮給你們多添幾個心眼了。”他輕笑著,說這句話時,還特意瞥了眼心眼粗·傻白甜·白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