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淵提出告別之後,冥月眉宇間流露出真切的遺憾和嘆息來,她是真的非常遺憾,因爲對於冥月而言,她交好的朋友並不多,像玄淵這樣能夠暢所欲言,能夠一起切磋比試,還能一起飲酒作樂,大部分興趣愛好全部重合的朋友還真的就他一個。
在玄淵來到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多長時間,卻突然提出告別要離開以後,冥月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覺得很是不捨,她和玄淵之間說起來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然而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她覺得她跟玄淵之前的友情還是比君子之交要更深厚的。
唔,友情很深也不妨礙冥月繼續在心頭記恨玄淵把她的龍鱗盔甲毀了大半的事情——她那件龍鱗軟甲乃是由她同爲黑龍的直系長輩早年換下的鱗片打磨製成,黑龍的鱗片本來就十分堅固,輕易不會掉落,爲了打造這件軟甲,冥月是將族中所有的庫存全都用上了。
冥月他們這一家子攢了幾千年的脫落之鱗,才攢出打造一件軟甲的鱗片,然後請天庭的能工巧匠將之鍛造成軟甲作爲成年禮送給冥月。結果呢,那件來歷不凡、珍貴至極的黑龍鱗片軟甲就在玄淵一劍之下被劃出了好多傷口,破損了許多。
想要修補這件軟甲,只能用同爲黑龍的鱗片。如果是蒐集自然脫落的龍鱗,那不知道要等幾千年,唯一剩下的辦法就是直接從活著的黑龍身上拔下龍鱗。冥月的那些黑龍長輩們身上的鱗片她是不敢想的,那想修復軟甲冥月就只能忍痛拔自己的鱗片了。
知道拔掉身上龍鱗的這件事情對於龍族來說有多痛苦嗎?那完全不遜色於去讓一個有禿髮危機的女孩子親自把自己剃成光頭的痛苦啊,對於喜歡亮閃閃的龍族而言,他們最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的鱗片,要亮,要閃,要光滑,那纔是好鱗片。
自己拔掉自己的龍鱗什麼的……那簡直是人間災難。
當然,也不能否認的是,冥月這麼不捨玄淵,確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目前冥月正處於情感糾紛的關鍵期,就算玄淵這個壓根不懂情愛之事的傢伙杵在那裡也給不了任何意見和勸誡,但是至少有他在,在冥月鑽進牛角尖不可自拔時,他可以站出來一劍把冥月削醒。
所以對於冥月而言,玄淵的存在還是很有意義的o(╯□╰)o
“你也不用擺出這幅模樣來吧?”挑了挑眉,玄淵明顯有些不適應的眨眼笑了笑,他可不喜歡太過悲情和不甘的告別,做人嘛,還是瀟灑一點的好,故而他輕笑一聲,語氣很灑脫的說道,“又不是以後都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實在不必如此。”
面對冥月的疑惑,他輕鬆自如的聳了聳肩,語氣很隨意的含笑說道:“我記得你們這個世界的空間座標,想要過來的話,我隨時都可以過來,所以以後說不定我會經常上門做客。”
這個世界只取了息壤和忘憂草這兩種羊毛,其他羊毛都還沒來得及取走呢,所以他肯定還會再回來的。哦,對了,還有忘川的請託,他也記得沒有忘記,所以之後肯定還是會來這個世界。
“你未免也太好了,想去哪個世界就能去哪個世界。”在玄淵有言隨時都可以過來後,冥月稍稍打消了遺憾,卻忍不住羨慕不已的說道,“你這樣未免也太自由自在了,真的是太讓人羨慕了吧!”
冥月簡直羨慕得不得了,她輕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想你也該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也不是在這個世界,而是在另外其他的世界。但我之所以可以前往其他世界,不是因爲我掌握了空間的力量,而是因爲忘川的特殊性,”
“是因爲忘川能夠勾連其他世界的忘川,所以我們這個世界的冥界纔可以藉助忘川的力量降臨投影到其他世界。如果沒有忘川,我們就沒辦法做到這一點了,只能困守於這片三界之中,仔細想想,如果一直這樣,那人生該多麼無趣啊。”
冥月的嘆息是真心實意的,自從這百年來忘川突生波瀾,可以溝通其他世界的忘川帶著他們降臨過去後,冥月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找到了新的快樂,可惜的是這穿越世界的能力乃是忘川的提供的,乃是外力,沒有忘川,他們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冥月的感慨讓玄淵不由瞇了瞇眼睛,勾脣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在這方世界,忘川是突然出現於冥界,而不是伴隨冥界誕生而誕生。而且忘川之爲什麼能夠帶著整個冥界一起穿越時空,玄淵嚴重懷疑是因爲忘川乃是前一任主神。
以玄淵的猜測來看,主神最開始作爲智能生命被創造出來,就是爲了管理這片浩瀚繁多的任務世界,然而當主神徹底擁有了人的感情和慾望後,就沒有辦法秉公職守的管理這萬千世界,就會踏入被放逐的命運,然後會有新的主神被創造出來,新的主神又同樣生出屬於自己的私心來……
這是一個不斷循環往復的死結,更是一個永遠也打不破的輪迴。只要是生命,那麼最後都會誕生出屬於自己的感情來,而只要擁有感情,就難免會有所偏頗,這是沒有辦法徹底解決的事情。
有關於玄淵的這個猜測,其實還有一個佐證,那就是一直以來與玄淵接觸和交易的現任主神是沒有辦法進入這個世界的,而這很有可能是因爲前任主神殘留的部分遺軀落在這裡,這股同樣屬於主神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擋住了現任主神,讓祂沒有辦法把觸角伸到這個世界來。
與冥月略略提了提自己要離開這方世界的事情,也進行過告別之後,玄淵就沒有繼續打擾冥月處理冥界公務,畢竟公事爲大,而且冥月面前堆積的公務確實有些太多了,作爲冥月的好友,他纔不會做出用私事耽誤冥月處理公務和正事的事情呢。
玄淵:請叫我國民好朋友!
冥月:我想讓你打擾啊!
她寧願和玄淵一起說廢話,聊天喝酒甚至打架,也不想坐在書桌前處理這些讓人頭大的公文。真不知道判官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他就能夠在過去的幾百年裡把冥界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完全沒有半點錯漏呢?簡直是神了。
沒有理會冥月欲言又止試圖讓他留下救她出苦海的暗示,玄淵裝作自己眼瞎一般,就當完全沒看出冥月的意思,他大踏步的離開天子殿,就一振長袖,寬大的雲袖擺動飄搖,轉瞬之間他已然消失在冥界,來到了三十三天之上的天庭。
天庭位居於三十三天之上,乃是三界冊封在位的仙神辦公、居住和活動的場所,能夠在三十三天行走的仙神無一不是三界中有名有姓的仙神,這裡乃是三界中權力的至高點,是三界衆人都渴望期待想要踏足而上的地方。
三十三天遼闊無比,屹立於輕柔潔白的祥雲之上,站在三十三天,便猶如腳踏祥雲,而低頭就能看到凡間熙熙攘攘、熱鬧無比的景象,能看到的三界的種種奇聞異象,凡是目之所及,都盡收眼底,猶如被踩在腳下一般,給人一種莫名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於這片仙神居所的三十三天之上,建造有許多宮殿,這連綿的宮殿羣每一座都是那麼精美華麗、金碧輝煌,威嚴神聖、肅穆堂皇,遠超過凡間界的一些建築,更多了幾分仙氣縹緲和威嚴高貴,可謂處處都展現著仙家氣息四個字。
要進入天庭,就要從三十三天之上的南天門進入。而在南天門有大量天兵天將守門,除非是在天庭有正經冊封的仙神,又或者奉詔前來三十三天,否則南天門的天兵天將根本就不會放行,若是有什麼人敢在南天門放肆,那鎮守南天門的天兵天將立刻就會暴起發難,將放肆之人抓捕壓下,絕不會給他破壞三十三天秩序的機會。
這一日,南天門依舊如往日那般平靜和肅穆,有來往三十三天的仙神沉默而有禮的向鎮守南天門的天兵天將們表露自己的身份,展露自己進入三十三天的資格和許可,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和懈怠——
在天庭,鎮守南天門乃是十分高大上的工作,若非正神,若非實力超羣、法力深厚,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被選爲鎮守南天門的天兵,更不要提天將,故而一直以來,還真的沒有多少仙神敢隨意在南天門放肆什麼。
三十三天雲霧縹緲、仙氣瀰漫,在威嚴聳立、城門華貴的南天門前,在鎮守南天門的天兵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認真注視和守護下,一個身著玄底銀紋長袍、身材頎長的男子突而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南天門前。
他出現得這麼突然,南天門鎮守的一干天兵們卻根本沒有發現半點前兆,直到他們的眼前出現了這個人的身影,直到他們直接看到了這個人,他們才反應過來這個人現身於南天門之前。
當鎮守南天門的天兵發現這個事實後,都不由懵了,竟然有人能夠完全瞞過他們的感知出現於南天門之前,這說明此人必定法力精深,實力不凡,說不定就是哪路哪家的強大仙神。
故而及時發現玄淵模樣頗爲陌生,但是近日負責鎮守南天門的天兵將領還是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朝玄淵微一拱手,語氣微帶敬意的沉聲說道:“敢問大人是哪路仙神,前來天庭可是有什麼事情?”
玄淵瞥了他一眼,懶洋洋的笑道:“天帝欠了我一樣東西,我特意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