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水清涼透徹,卻並不讓人覺得冰寒刺骨,整個人浸泡在乾淨至極、泉眼不斷生出新的泉水的靈泉中,泉水中充斥著的磅礴靈氣和生命力不斷朝著玄淵蜂擁而來,沒入他的身體,然後被好似玄淵盡數吸收。
他就好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不管來多少靈氣都填不滿底部,不管這口泉眼等級有多高,泉眼每時每刻生出的泉水有多少,總之玄淵一直是來者不拒的吸收著涌動過來的靈氣和生命力,甚至連半點吸收這些力量所產生的負擔都沒有。
隨著清澈乾淨的泉水在身邊涌動,玄淵頓時覺得身上所沾染到的酒氣都盡數散去了,不斷淨化的泉水帶走了他身上濃郁明顯的酒氣,留下了一片潔淨。玄淵微闔著雙眸,靜心感受著身旁泉水的涌動,心中一片寧靜平和。
清澈細膩、溫柔潤澤的泉水流淌涌動著,將玄淵身上所沾染的塵埃和這一段不算短暫的旅程中所沾染到的疲憊都盡數洗滌而去,讓他整個人心靜下來,心中的疲倦一點一點的被洗去,整個人再次變得精神昂然起來。抖擻著精神去期待接下來的旅途。
玄淵沐浴浸泡在潤澤的靈泉之中,漆黑的長髮也盡數浸在清涼的泉水裡,隨著靈泉中央泉眼不時涌動生出新泉水時蕩起的波濤而在泉水中輕輕飄蕩著,盪漾出曼妙的漣漪來,黑髮如瀑,長度已然及到腳踝。
玄淵擡手撩起自己的一縷長髮,在比劃了一番後,發現現在長髮的長度比起自己離開修真界時長了一大截,不由微挑長眉,露出幾分糾結之色來,他輕輕嘖了一聲,語氣帶上幾分猶豫和躊躇,微微皺眉道:“好像長得太長了,要不然我剪短一些?”
自從飛昇離開修真界後,玄淵在主神空間時是不使用自己的真正身體的,多半時間都是將自己的身體放在神魂內藏好,又或者放在芥子空間的核心之處,很少去管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於是在不知不覺中,玄淵的頭髮就越長越長,到現在都已經長達腳踝了。
對於這一頭長髮,玄淵本人並沒有太多看法,長髮長短對他的形象有什麼影響玄淵根本不在乎,而到玄淵這個修爲和實力,頭髮長短也不可能影響到他的實力,所以剪短還是留長,其實都無所謂,只看他自己覺得哪一種更方便而已。
雖然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最好不要輕易損毀,但奈何玄淵在踏上修途之前是個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孤兒,在踏上修途之後更是不信這一套,故而他只是微一沉吟,就立刻爽快的做下了要將長髮剪短的決定,畢竟拖著一頭長到腳踝的頭髮,還真的很有些不適應。
一拍靈泉的水面,玄淵直接從靈泉中躍出,落到靈泉旁邊的忘憂草叢上,赤腳踩在草葉上凝聚著點點螢光的忘憂草上,玄淵擡手一招,一套全新的內衫和外袍便飛了過來落到他身旁,雙手拽住長袍的一角,玄淵雙手一抖,便重新穿上了玄底銀紋的長袍。
眼眸微垂,目光於靈泉邊堆積著的一疊衣服上一掠而過,玄淵擡起右手隨手一拍,就直接打出一道真火來,燦金色、溫度極高的灼烈真火落到靈泉邊放置的一疊衣衫上,火舌流轉,頓時直接將這一套材質不凡的衣衫焚燒殆盡。
擡手理了理披在身後的如墨黑髮,因爲剛剛從靈泉中上來,玄淵一頭黑髮都是溼漉漉的,他修長的右手拂過沾滿水汽的濃密黑髮,頓時,原本還凝聚著水汽的黑髮頓時變得一片乾燥起來,再無一絲潤澤。
而在頭髮幹掉以後,玄淵撩了撩自己的黑髮,試著比劃了一下,比起浸泡在靈泉中時更直觀的感受到了頭髮的長度,不免覺得他現在的頭髮太長了一點,也越發堅定了要將長髮剪短的打算——不然繼續放任下去,玄淵覺得他的頭髮得拖地了,那可就太奇怪了。
輕撫在如雲黑髮上的右手食指輕輕一抖,原本於他的丹田之中沉寂著,緩慢無聲的消化上一次重煉帶來的改變的破霄劍頓時從玄淵的丹田中衝了出來,直接落到了玄淵身旁,劍身通體烏黑,重劍無鋒,然劍尖上縈繞的劍氣卻鋒銳無匹,凜然森寒。
右手攤開,劍氣喧囂的破霄劍頓時乖乖的飛落到玄淵手心,而玄淵正是打算用破霄劍來把自己太長的頭髮剪短,他估摸著剪短到腰間也就差不多了,再短,玄淵就不習慣了——雖然他在任務世界時不乏有成爲過短髮的現代人,但他自己的身體還是習慣長髮。
至於爲什麼非得拿自己的本命飛劍破霄劍來做剪髮的工具,這不是玄淵非要把破霄劍拿出來晃一番,而是他想來想去,也認爲只有破霄劍能夠輕而易舉的把他的頭髮斬斷,換上其他的工具,玄淵真擔心他的頭髮會把工具的刀刃都給崩碎。
修士的修爲越是高深,越是往後修煉,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沒有經過靈氣的洗滌和淬鍊,到後期,哪怕不是走體修路子的修士身體也非常強大,雖說不至於如體修那般連法寶利器都能硬扛,但威力弱些的攻擊落在他們身上,都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像玄淵,因爲他是劍修,他的境界早已遠超人劍合一,在淬鍊本命飛劍破霄的同時,也是對他自己的淬鍊和打磨,到玄淵如今的修爲,他就是站在原地任由人攻擊,大乘期以下修士所發動的攻擊他都可以完全無視,除非數量到達一個地步、量變引起了質變。
在玄淵的身體隨著修爲提升而不斷被淬鍊強化時,他的頭髮也一樣不斷淬鍊,根根柔韌無比,就算上手直接去扯去拽也未必能扯得動,而拿普通的刀具去砍去剪,只怕比剪鋼絲還難,刀刃都崩掉了也未必能有什麼結果。
右手中握著破霄劍,玄淵掬了滿手掌的如雲黑髮,在比了比長度和要剪短的地方後,他右手手腕輕輕一抖,就乾脆利落的將這一頭長至腳踝的長髮給一劍切斷,被剪斷然後飄落下去的長髮長有一米左右,差不多算是從中間攔腰斬斷,而剪短後的頭髮知道腰臀,長度還在玄淵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被從丹田中放出來後,破霄劍就不願意再回去了,察覺到破霄劍的小心思,玄淵只得頗爲好笑的遂了它的意,鬆開劍柄任由它在芥子空間當中自由活動,想怎麼撒野就怎麼撒野。
在玄淵鬆開手後,有一段時間都被玄淵拘在丹田中破霄劍就像是一個得到了放風機會的小孩子一樣,在芥子空間中自在肆意的四處飛縱起來,清脆的劍吟聲迴盪於芥子空間當中,一陣又一陣,透著極致的暢快和欣喜。
任由破霄去撒野,玄淵想著楊玄之要穩固修爲怕是要在潭底閉關好幾日,就算他從芥子空間離開也碰不著人,乾脆就不打算離開芥子空間了,而是專心在芥子空間當中做起了“農夫”——他耗費一份息壤改造芥子空間才種活的忘憂草有一批成熟可以採摘了。
以忘憂草爲主料所熬製出來的孟婆湯對於玄淵來說藥效並不明顯,大抵是因爲他心中並沒有想要忘記的憂愁和過去,所以無論玄淵喝下多少碗孟婆湯,他還是把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遺漏,孟婆湯對他來說,更多的只有平心靜氣、忘憂解愁的效用。
雖然說沒有辦法親身體驗一番孟婆湯真正的效用,但是對於玄淵而言這樣反而更加合適。死魂投胎轉世,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那還算是有些道理,但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那借由孟婆湯忘記過去就很有些逃避的意味在其中。
玄淵從不認爲有什麼記憶讓他難以接受,非要走到忘卻逃避的一步,不論過去他曾經經歷過多少痛苦、折磨,甚至是恥辱、悲傷、憎恨,有關於過去的一切回憶玄淵都可以做到坦然面對,他絕對不至於走到要將那些記憶盡數遺忘的地步。
因爲他始終認爲,對於過去,他並沒有什麼好逃避的。也許過去確實有諸多痛苦之事加諸於身,但正是這些痛苦才造就瞭如今的自己,選擇遺忘過去的記憶放棄一切,就等同於了自己,像這樣的事情,玄淵永遠也做不出來。
玄淵種在生命樹之下的忘憂草綿延一大片,成熟的忘憂草數量很是十分龐大,他花費了好些時日纔將成熟的忘憂草盡數採集完畢,並且按照孟婆交給他的孟婆湯的方子,將這些忘憂草都做成了孟婆湯的藥包,要想喝孟婆湯的話,直接把藥包丟進鍋裡熬湯就可以了。
等到把所有的忘憂草全都處置完畢,時間早就不知道過去幾天了,這人一旦忙起來,那時間就猶如指尖的砂礫,不知不覺當中就流走一大片了。玄淵想著都過去這麼久了,楊玄之應該已經徹底穩固了修爲,從深潭底出關了。
——在楊玄之還只修煉武道時,他屏息沉在水底的時間有限,但等到他成功踏上修途、開始修真後,靈力於他體內生生不息、源源不斷,他完全可以在深潭底待到天荒地老。
想到這裡,玄淵便立刻離開了芥子空間,重新回到了潭面平整、潭水青碧通透的寒潭邊,而剛剛來到寒潭邊,玄淵就見楊玄之盤膝坐在潭邊的石頭上,並未打坐修煉,反而微垂眼簾,若有所思的思索著什麼,清雋面容上微帶恍惚。
察覺到玄淵出現,楊玄之擡眸朝他看來,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我決定前往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