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給你息壤!”天帝禹黎用斬釘截鐵的語氣一口答應玄淵的要求,特別的堅定不移,特別的堅定果決,非常有身爲天帝的氣勢和決斷力,如果換個場合、換一件事情,禹黎如此表現,簡直讓西王母爲他的行爲感動,然而如果是在這種情況、爲了這種事情的話……
西王母:……這種熊孩子果然還是打死吧,還是打死吧?!實在是忍不了了,忍了這熊孩子幾千年後卻發現熊孩子的下限就是沒有下限,每當你覺得最多也就只有這種程度時,他總能刷新你的認知,讓你知道熊孩子之所以被稱爲熊孩子的原因所在。
就連玄淵也不由無語凝噎,他被禹黎的直接和果決給哽了一下,他心頭不由滿是無奈的嘆息一聲:……孩子,你這麼實誠的嗎?你到底是怎麼坐穩天帝這個位置的啊?靠臉嗎?還是靠別人幫忙?到底是得有多少人慣著寵著,都當天帝那麼久,他還是這樣一個傻白甜、沒心機的模樣,可想而知他到底有多不讓人省心。
……不得不說,在這一刻,玄淵他十分微妙的真相了。禹黎登上帝位完全是被人算計著、被人推著上位,他自己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坐到那個位置上面去,他也根本不想做什麼天帝。而禹黎之所以能夠坐穩天帝之位,除了因爲有包括西王母在內的一衆人鼎力支持以外,和他能“演”好一個天帝也不無關係。
雖然不管西王母還是玄淵,都覺得禹黎太過沖動也太容易說服,但在禹黎看來,他卻完全不覺得自己隨隨便便拿息壤換玄淵的一個消息有什麼不對,就算他根本不能確定玄淵所說的徘徊在忘川河畔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他追尋的那個人。
但是那有什麼關係呢,雖然息壤確實是個珍貴玩意,甚至可以用來擴大三十三天的面積,讓三十三天之上可以建造更多的宮殿庭閣,容納更多的仙神。然而息壤再怎麼珍貴也只是死物而已,怎麼可能比得過那個人呢?哪怕只有一絲機會,他也一定要找到那個人,要質問他一番,到底爲什麼突然就拋下一切、拋下他們離開,甚至在走之前還把帝位那個爛攤子甩到他手裡。
反正三十三天已經夠大了,就算不再擴建也足夠所有仙神居住於其中,要是哪個神仙敢跳出來說三十三天太小,禹黎就打爆那個人的狗頭,然後把他貶下凡去歷練一番再把他封上天庭,看還有沒有人說三十三天小。既然這樣,息壤就完全用不上嘛,而如果不用只是存在寶庫之中,那也是隻是擺著好看而已,不如拿出來換取對他有用的消息嘛。
禹黎默默的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覺得自己簡直是深諳廢物利用之道,果然是個好天帝,不枉費他這麼多年耐著性子在西王母的勸誡下好好坐穩天帝的位置,果然學到了做天帝的精髓,真是棒棒噠。
西王母額頭青筋暴起,臉上雍容優雅的微笑差點都有些維持不住:常人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然而放在禹黎這裡,他卻是是當家了也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一心只想著達成自己的目的,爲此犧牲什麼都在所不惜,都覺得值得,這一點實在是讓西王母又頭疼又無奈,除了更用心的去牽禹黎身上拴著的繮繩以外,沒有其他辦法能制住禹黎。
“他說的話通通都不算數,不能當真。”西王母動作乾脆利落的一揮手,直接否認了禹黎之前所承諾的話,完全不給他這個長不大的天帝一點兒面子,在輕吸一口氣後,西王母轉頭看向了玄淵,神情平靜,語氣堅定而不可動搖的說道,“你想尋找息壤的消息是吧?我和你來交易。”
比起缺心眼好說話的禹黎,西王母更加難以打動一些,她不會像禹黎一樣爲了心頭的某些想法和追憶,不顧實情、不去計較劃不劃算,直接就大喇喇的答應要求,哪怕會吃虧會付出更多也在所不惜。她會權衡更多的利弊,選擇出最合適也最劃算的交易方式,畢竟比起天帝禹黎,其實她纔是真正的當家人。
“我可以告訴你如今天下仙神哪些人還珍藏著息壤,而你必須告訴我們你在冥界奈何橋邊見到的那個人長什麼模樣,又有哪些特點。”西王母謹慎的說道,到目前爲止,她仍然不太相信那個人真的逃過天道的算計活了下來,所以並不如禹黎那樣認爲在冥界奈何橋邊徘徊不去的就是那個人。
在玄淵饒有興味的勾脣淺笑,並點頭承認了這個交易後,西王母便主動道:“我所知道的情況是,如今三界當中一共只有七份息壤存世,分別存於崑崙山、天庭、東華山、紫薇天、蓬萊山、道德宮、冥界。”
“其中冥界的息壤乃是當年撐天神山被撞斷後殘餘下來的最大一塊的息壤,甚至整個冥界遼闊無邊的土地便是由這塊息壤衍化而成。有關於冥界誕生於息壤之上的秘辛,普天之下,只有我、天帝和第一任冥王知曉,其餘人皆不知道冥界並非天生就存在的一界,而是遠古水神觸柱而亡後屍體混合著息壤生成。”
玄淵將這七個地點在心頭默唸一遍記住,不由慢慢點了點頭,原來冥界是如此來歷,這就難怪冥界是天生陰煞之氣叢生的九幽陰界。這個秘辛只怕連冥月也不知曉,看來下一次再去冥界時,有必要把這件事情與冥月詳細說一說,讓她也在心裡有個底。
但既然整個冥界都是依託那一塊息壤衍化而生,一旦取走冥界的息壤,只怕會使得整個冥界因此動盪,甚至可能讓冥界分崩離析,這樣的未來絕不是玄淵樂意見到的,故而冥界這一塊息壤便萬萬動不得,甚至還得隱瞞下這個消息,不讓外人知曉冥界藏有息壤,從而利慾薰心對冥界下手。
如此說來,雖然西王母給了七個選擇,但其實真正能選的只有六個,而東華山、紫薇天、道德宮、蓬萊島這四個……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長時間的玄淵表示茫然,這都是些什麼古里古怪的地名?也完全沒有聽過也不瞭解啊。
心中轉著頗爲有些疑惑和不解的想法,玄淵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西王母和天帝身上,他確實不知道另外四個地方究竟在哪裡,這四個珍藏息壤的仙神好不好對付,但是崑崙山之主西王母和天庭之主天帝不就在他面前嗎?就大好的選擇擺在他面前,他幹嘛要捨近求遠呢?老天已經幫他做出了合適的選擇了嘛。
不由自主地在玄淵的目光下哆嗦了一下,西王母只覺得心頭一片惡寒,好像被什麼盯上了似的,可是細想又沒有頭緒,便拋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只擡頭看向玄淵,朝他微一頷首:“還請玄淵道友告知我們你在奈何橋邊見到的那個人的模樣。”
“那個人身著淡金色長袍,袍角紋繡的似乎是河圖模樣的圖紋,他身形頎長瘦削,身高……”玄淵扭頭看向天帝禹黎,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個轉,然後不帶多少感情的對比道,“比天帝高半個頭左右。至於長相嘛……”
目光在禹黎臉上打了好幾個轉,玄淵沉吟片刻後方才說道:“那個人的臉被頭髮覆了一半有餘,看得不算清楚,只能勉強分辨出五官和長相。嗯,現在仔細想想的話,他和天帝似乎長得有五分相似,只是那個人眉眼更溫潤柔和一些,顯得溫朗如玉,不如天帝肅穆嚴厲。至於氣質嘛……”
目光掠過禹·缺心眼·熊孩子·黎,玄淵薄脣微微勾起,露出幾分似笑非笑來,卻是面無表情、語氣平靜的吐了句槽:“如果說天帝是張牙舞爪、色厲內荏的豹貓,那徘徊在忘川河畔不願離開的金衣人就是玉面含笑的狐貍,兩個人氣質完全天差地別,就算長得很相似,但誰也不會認錯他們!”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聽到這裡,禹黎甚至顧不得去反駁玄淵嘲笑他色厲內荏的事情,爲了維持形象而保持的肅穆神情頃刻間煙消雲散,天帝形象一秒破功,只剩下滿臉的激動和狂喜,禹黎的脣角不由自主的高高挑起,整個人眉飛色舞,好像一瞬間又從被重重束縛的天帝變成了多年前那個鮮衣怒馬、喧囂肆意的青年。
禹黎高興的團團轉,深切的喜意從他眼角眉梢傾瀉出來,讓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被他的歡喜所傳染。禹黎忙不迭的轉頭看向西王母,又是欣喜又是自豪的挺起胸膛炫耀得意道:“我就知道他沒死,我就知道他躲在冥界,看吧,我沒猜錯,我果然是對的!”
西王母此時也忘了去拆穿之前禹黎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就在冥界,不過是抱著寧可錯殺三千也不可放過一個的想法纔去調查冥界的事實,同樣也忍不住激動的低聲喃喃自語道:“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成功了,他竟然真的還活著。”
玄淵笑瞇瞇的看著禹黎和西王母兩人激動得不可自抑卻不說話,他在等二人平靜下來。在他看來,他和西王母的交易到此就結束了,在他們進行下一個交易之前,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所以若是要對他們做什麼,他絕對不會心中難安。
禹黎在稍稍冷靜下來後,立刻看向玄淵,語氣難掩激動和焦急:“我們給你息壤,你帶我們去冥界。”他要去見那個人!
玄淵笑瞇瞇的搖了搖頭,聲音清楚明晰,他說道:“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