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抓走了弗朗西斯!”
“死!惡魔!死!”
“C排需要支援!鼴鼠尸堆的惡魔群在移動!開火!開火!”
通信頻道炸開了鍋,嘈雜不堪的呼叫、槍聲、爆炸、惡魔獨有的唳鳴混合交織,風鳴小提琴手一奏,便成了怪有韻味的交響樂??巳R斯勒少校滿面扭曲地捏著對講機,指節泛白。這些百戰精英可以死在前線,可以死在伏擊,可以死在火拼,唯獨不能喪生在糟粕垃圾的突變生物嘴里!
惡魔鳥宛如高臺跳水,殘存的集體行動意識令它們難以阻擋,一頭接一頭側翼俯沖,云霄之下即是荒野不易的高熱量食物,比起千辛萬苦梭巡天際,獵捕狡猾雪狼群,腿短的人類無疑更適合。
能撼動戰斗全重二十多噸的步戰車的惡魔鷹尚是少數。但任何一頭成年惡魔鳥都具備橫掃悍馬車隊的彪悍武力,稠密光滑的羽毛是惡魔引以為傲的鎖子甲,小口徑射在鋼鱗甲胄,甚至濺出蓬蓬火花。少校來自哈里斯堡軍事避難所,地表基地最多的武備并不是哨戒碉堡,而是海量的37MM對空機炮,88MM高射炮,乃至于稀缺的聯裝制導防空導彈,針對的即時季節性遷徙黑山的惡魔鳥群!
一號車正全速倒車,撞倒了一輛油料卡車,側翻油罐隨著四面八方的流彈爆出汩汩溪流,匯聚于低處,獵殲火控系統漸漸有了失靈征兆,這是一輛生而招呼帝國T系列坦克汪洋的艾布拉姆斯!不是狩獵鳥兒的雙管 獵槍!克勞斯軍士不得不接手過攻擊標定。
“最大的那個!最大的那個!別他嗎管殺爆彈!上APFSDS!”一顆水星滴入油鍋,殺爆彈固然瞬間擊斃了不少幼年體惡魔,被激怒的惡魔呱呱叫著,雙翼收攏,挪動著朝一號車襲來。迫近到爆炸范圍波及友軍的地步。克勞斯軍士搶奪過炮手權限,強行令炮口回轉過180度,瞄準那頭展翼時長達十米的驚人混血種惡魔。
鳥喙篤篤敲擊著艾布拉姆斯厚實裝甲,仿佛是無數顆速射機炮蹭油漆,克勞斯軍士關掉了吵鬧的報警器,媽的,這年頭除了十字軍誰還有實力大規模應用坦克?要個鬼的激光報警器!
“聽我指令!聽我指令……”克勞斯軍士標定了惡魔鷹墨黑翎羽下的拳頭大小眼珠,這是一只帶有致命美感的生物,現在人們都不看史詩了,龍早已復活,惡魔與龍的唯一區別就在于不會噴火。多大的籠子才能關進一頭惡魔?
“射擊!”電擊發按鈕按動同時,克勞斯軍士雙目通紅地一拳砸下,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粉碎了惡魔鷹頭顱,倒斃在漸成血肉泥沼的火線坡中。突然間,惡魔鳥齊齊鳴叫,烏泱泱地振翅飛空,能讓動物放棄到口食物,要么是命令,要么是畏懼。
二者兼有。
既然龍爬出了史詩,化灰墓穴里的風神翼龍為何不能凌駕千萬年前的天空王座?那頭翼展十米,隨著需要M1坦克拉高仰角才能開炮的惡魔鷹死去,無形的訊號傳遍了惡魔群。月光匿蹤,翼翅橫亙。突然間,督戰隊士兵們發現失去了目標,只剩下半死將殘者茍延殘喘。
下雨了。
年輕裝填手捂著耳朵歇斯底里的喊叫著,克勞斯軍士捂著防撞帽畏縮在小小的車長位,艾布拉姆斯坦克如一葉行將傾覆的怒海小舟,所有的惡魔鳥飛空,俯沖,撞擊,輪番行動,永無停歇。折斷鳥喙而死的惡魔壘高了旁邊履帶。“砰砰砰!”另一頭失去伴侶的十米翼展惡魔鷹憤怒惡毒地啄擊著外殼裝甲,抵御破甲彈的反應裝甲片塊塊剝落,余出金屬原色。
“我們要被頂翻了!發動!我們必須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這一瞬間,克勞斯軍士想起了裝甲兵學堂死命灌輸給他,與他的同僚們的一句話:“M1系列坦克優越于其他盟國坦克以及帝國坦克的一個獨特之處便是它的良好可靠性,它的裝甲會拯救你們,不只一次。”
軍士通過車內通信系統向駕駛員叫道:“加速!加速!急轉彎!逃命!逃命!”
人踩鳥踏車碾,營地表面黏稠泥雪阻滯著坦克達到最高倒擋。一聲巨響,一輛披掛了新的黑色裝甲的步戰車轟然炸開,彈藥殉爆炸得30MM機炮頂蓋飛上了幾十米天空,落下來砸凹了一號車一個坑。它完蛋了,克勞斯想到。軍士看著徹底混亂的營地,步兵們爭相恐后地逃進載具,擰著鑰匙開出已成絕境的營地。
“裝甲拯救我們,對么?”克勞斯想。
“S級警報!所有單位!進入載具!向Z目標行進!不得延誤!我重復!S級警報!”通信頻道傳來仿佛是少校后知后覺一般的命令。方寸營地根本施展不開機動車輛。
“鐺!”克勞斯狠狠磕著了內部凸出邊緣,金星亂飛,溫熱血液順著額頭滴淌?!芭谒?!座圈壞了!我轉動不了炮塔!”軍士強忍疼痛檢查著后部電視攝像機,那頭要命的惡魔鷹好死不死啄中了整個坦克脆弱環節之一的炮塔座圈。
“走走走!別管炮塔!開火!開火!”尾部彈艙的穿甲彈飛速消耗著,裝填手打著赤膊渾身大汗??ㄗ〉淖埑鲅浪岬刮复潭Σ谅?,盡管狗 爬轉動,下一發穿甲彈仍沒有打偏。坦克轟隆著碾過一個小時前泥雪而已的地面,炮管掃倒了一座又一座軍營,那些馬匹受驚車輛損毀的步兵們蜂擁而來,寧愿冒著被惡魔吞食也要爬上來做人肉反應裝甲。
久經實戰考驗的百戰精銳顯示出了他們之所以百戰余生的理由,逆境紀律性驅使著督戰隊依然保留了大部分雖然遍體鱗傷的載具,找好掩體的步兵們登上步戰車,且戰且退,沿著本該天亮后的路線朝著半日前離去的友軍方向。
歪歪曲曲的車輛逐漸掰正了火力壓制陣型,兩輛無大礙的M1坦克承擔起了護衛兩翼重責,默契地交互躍進。克勞斯軍士冒險翻出車廂,操著大號扳手修理著被一根鳥喙卡住的炮塔座圈。
“一,二,三!用力!”攜行步兵們七手八腳箍住了半人高的堅韌鳥喙,使出吃奶力氣撇開?!翱粗^!看著頭!”軍士提醒著步兵們炮塔恢復了快速轉動。他剛關上艙蓋,明顯減少但仍有許多窮追不舍的惡魔鳥。一頭駿馬體型的惡魔鳥與坦克維持著相對速度,啄著無處可逃步兵們。被叼起的士兵高喊著:“手雷!”活吞他的惡魔鳥旋即肚腹炸裂,慘叫墜落,被后續的步戰車碾成肉泥。
一股熾熱狂風把皮肉碎屑卷進履帶,二號車用上了炮射導彈,惡魔鳥不具有坦克勃發的尾氣溫度,工程師們改裝后以車長視野為參考。僅存的制導武器擺出弧度,殺入鳥群中,卻遺憾與第二頭惡魔鷹失之交臂。克勞斯軍士緊隨其后,彈出掩護煙霧彈,借著惡魔鳥愣神瞬間,一枚炮射導彈便是滅殺干凈煙霧范圍突變生物。
得到了射擊空間的步戰車全力開炮,30MM鏈式機炮遠比一號車簡陋的瞄具式博福斯、二號車12.7毫米雙聯裝機槍來得高效,喇叭型制退器映照出照耀夜晚成白晝的炮焰。極濃的無煙火藥隨著車輛開動而彌散。
克勞斯軍士發覺那個學徒兵不見了,但M1坦克的乘員編制少一個通訊員也無所謂,軍士看著時速提升到最高檔,達到了雪地環境的60km/h。“野獸?!避娛空襾砜噹Ы壸☆~頭,忿忿地望著后頭禿鷲盛行的拋棄營地,他們費盡了子彈炮彈消滅的鼴鼠群做了惡魔鳥盛宴,三頭灰熊也是難見珍饈。于是軍士將一腔怒火全發泄給了還敢不長眼飛來的鳥兒們。
深深的車轍印袒露,克萊斯勒少校松開遙控武器站操縱桿,外頭機炮滾燙冒青煙,督戰隊成功擺脫了數以百計的惡魔群,然而他付出了丟掉大部分輜重、馬匹,為數眾多的雪地車,以及兩輛被惡魔擊毀癱瘓的步戰車,步兵至少死傷了四分之一。幸虧他厚著臉皮討來的是裝甲督戰隊,否則腳步慢些,惡魔可不介意飯量。
“向槍火騎士發報!在沃爾芬營地遇到突變生物獸潮,損失慘重,請求重新補給整編!”少??谑龅?,這輛指揮型步戰車在方才激戰中斷裂了相當多的天線,勉強還算聯系到了清剿流民的槍火騎士部隊。
“呃,長官……”通訊兵遲疑地握著話筒?!膀T士大門讓您親自說?!鄙傩U礉M硝煙泥灰的臉龐陡然陰沉滴水。在通信里,槍火騎士果然是肆無忌憚地嘲笑著被野獸打得潰不成軍的督戰隊,表示他的軍隊只養戰爭狂人不養垃圾廢物,補給整編可以,拿內部軍工劵換。
“我釀了一杯惡魔血酒,來了我的地盤,老子給你壓驚……”少校掛斷了通話,沉默地探身出去,咆哮著奪過瑟縮寒風的步兵槍支,朝著營地打光了彈匣。少校扭頭掃了一眼一成不變地勢微凸的雪原。
“所有單位,全速向Z目標行進!我要在天亮前拿回裝備料理干凈這群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