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鈞帶著小嬌, 早早在云鏡居等候。
兩人喝完一壺茶,才看到錦夏扶著謝天鴻姍姍來遲。
“你們在王府待得時間不短了,跟大夫也認識, 直接找他過來看看便是, 無需非等我們回來不可。”謝天鴻說罷, 派人去請大夫過來。
大夫提著藥箱過來, 給小嬌把過脈, 說是,服下的毒并非無藥可醫,只是需要的時間長一些。他先開了幾服藥, 用來清除體內的余毒,等過幾天, 再用養嗓子的藥滋補, 最多不過半年, 小嬌就可以開口說話。
交代完日常生活注意的問題,大夫就離開了。
文鈞握著小嬌的手, 向錦夏說:“在牢房里,我做了一個決定,已經征得小嬌的同意。現在,我來通知你們。”
錦夏看到他們兩個親密的樣子,猜出個七七八八, 嘴上卻忍不住調侃兩句:“不問我們的意見, 直接通知, 看來, 我和三哥對你們來說, 是外人哦。”
小嬌羞得雙頰桃紅,垂下頭去。
文鈞笑言:“別鬧了, 我在說正經事。我這輩子沒像現在這么正經過,你們就放過我吧。”
“好啊,你趕緊說,如果不夠正經,我們可不饒你。”
文鈞憐愛地看著小嬌,溫柔地說:“我要娶小嬌為妻。”
一直以為,文鈞不會娶任何人,沒想到,他也有墜入情網的一天。小嬌癡迷了文鈞那么些年,總算是熬出頭了。
小嬌的臉更紅了,頭垂得更低,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藏起來,免得讓別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錦夏替他們高興,馬上找丫鬟幫忙準備一份嫁妝。她要把小嬌當成自己的妹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小嬌忙擺手,不要錦夏破費。當初沒有跟錦夏商量,賭氣離開王府,她已經覺得對不起錦夏了,現在怎么能要錦夏的嫁妝呢。
錦夏把她按回座位上,“咱們名義上是主仆,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妹妹。你要是跟我客氣,就是嫌棄我這個姐姐。”
文鈞也勸,“景王府肥得流油,不差你一份嫁妝。”他忽的轉過頭,向謝天鴻說:“要不,你也給我準備一份聘禮得了,我這個南衛侯,實際上是難為侯,窮得叮當響。你要不給我準備聘禮,我怕是只能賣掉侯府,才有錢把小嬌娶回家了。”
謝天鴻說:“給,馬上給。給了你們立即成親,一刻也別耽誤。”
他們倆早點成親,小嬌早點拴住文鈞的心,謝天鴻就覺得自己后院安全了。他可是提防文鈞十多年了,難得文鈞放話,要娶別人,他不得麻利地促成啊。
“你越是著急,我越是不急。”文鈞偏要跟他較勁,非得讓他不痛快了,自己才能痛快,“得選個良辰吉日吧?得準備婚房吧?得向皇上和各位朝臣送請帖吧?事情太多了,我忙不過來啊。”
謝天鴻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這些事,我幫你辦,你等著當新郎官吧。”
文鈞樂顛顛地答應,“好嘞!謝老三,你這人吧,只有一個弱點,就是對自己太沒信心。”
不論是誰,都看得出來,錦夏心里只有他一個,大概也只有他,會以為,是個男人就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錦夏在一旁嘿嘿傻笑,兩手交疊在一起,緊張地揉搓著。
謝天鴻劍眉一揚,輕哼一聲,“我樂意。”
得,人家就喜歡吃飛醋。
文鈞及時轉移了話題,“錦夏,反正你不缺人伺候,以后,小嬌就留在我的侯府吧。”
這是在跟錦夏要人啊,錦夏答應得太痛快,豈不是便宜文鈞那小子了。
錦夏盤算半天,悠悠道:“你們沒成親,就住在同一個府邸,傳出去,對小嬌的名聲不好。我覺得啊,小嬌先在王府住幾天,等成親用的東西準備好了,你再來王府,把小嬌迎娶回家。”
一聽這話,文鈞沒著急,小嬌先著急了。
夜長夢多啊,鬼知道過幾天,文鈞會不會突然變卦,不想娶她了。
趁著現在他沒反悔,趕緊把事情定下來,越快越好。
小嬌急得站起身,來到錦夏身邊,跟她一個勁兒比劃,想讓錦夏收回剛才的決定。
錦夏按住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我明白待嫁新娘的心情,可咱們也得按風俗來,不是嗎?”
謝天鴻輕咳兩聲,緩緩道:“你成親了,你不著急。你就不能體會一下沒成親的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三哥,你站哪邊呢!”錦夏嘟起嘴,不滿地抗議。
“只要文鈞和小嬌早些成親,你讓我站在哪邊,我就站哪邊。”
錦夏明明跟文鈞沒什么,為什么在謝天鴻眼里,怎么總是一副馬上就發生什么的樣子。
三哥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別的男人都是妻管嚴,到了錦夏這里,怎么就是夫如天了。
錦夏非常郁悶。
謝天鴻捏捏她嘟起的嘴巴,主動退讓,“不高興了?那依你就是。我馬上讓丫鬟把耳房打掃干凈,留小嬌在王府住到成親那天。”
錦夏頓時喜上眉梢,抱著他的胳膊,開心地笑:“三哥最疼我了。”
三哥,你也疼疼文鈞和小嬌啊。
小嬌臉拉得老長,眼看要拖到地上了。
謝天鴻摸摸錦夏的頭發,不急不慢地說:“最遲后天就成親了,我耐得住性子。”
后天成親……太倉促了點吧?
錦夏故意說反話,“干嘛要多等一天,成親的日子,直接定在明天多好。”
“我也想過。可是,我想明天帶你入宮,跟皇族的眾位親友正式見個面,親事定在這天,咱們就沒時間參加了。所以,我想,給他們推后一天。”
“有道理哈,那后天吧。”錦家就這么被謝天鴻說服了。
文鈞看著他們倆一唱一和,莫名其妙就把他成親的日子定了。天啊,誰是這次婚事的主角啊?問問他和小嬌的意見行不行啊?
旁邊站著的小嬌,也是一頭霧水,外加無可奈何。
這時候,房門響了一下,一個丫鬟捧著煎好的湯藥進來,小心翼翼將碗放在桌上。
是大夫給小嬌開的藥,治療啞毒的。
不需要人勸,也不用人哄,小嬌端起來,皺著眉頭一飲而盡。
回想到當初錦夏喝藥的樣子,謝天鴻感慨萬分,“這樣的老婆真省心。”
他是在拐著彎嫌棄錦夏不省心嗎?
錦夏掐著腰,斂起笑意,說道:“那你怎么不娶她呢?”
瞬間,滿屋子的醋味啊……
謝天鴻自知失言,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迅速改口,“我就喜歡麻煩點兒的女人。”
錦夏仰頭望天,抿嘴偷笑,“我夠麻煩嗎?”
謝天鴻攥住她的手,往面前一拉。
她的身子一傾,斜臥在他懷里。
謝天鴻微微一笑,說:“剛剛好。”
用過午膳后,謝天鴻和錦夏一起出門,去看看定做的玉器怎么樣了。
果園里的桃花落盡了,道路兩旁的樹木吐出新綠,在春風中晃著幾片嬌嫩的葉子,四處欣欣向榮的景象。
謝天鴻和錦夏的心情,也跟今天的天氣一樣好。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已經移開,還有什么能影響他們呢。
寒雅軒里,陳師傅睡得正香,聽到有人進店,忙不迭坐起來迎接。
謝天鴻說明來意,陳師傅蹲下身子,在柜臺里面翻找。
半天后,總算找出一個大箱子。他把箱子抱出來,蓋一打開,得意地炫耀:“看看老夫的手藝如何。”
不得不說,陳師傅的手藝,簡直是鬼斧神工。上次的玉麒麟已經見識了他的本事,這一次,更是震驚。
那一副玉棋具,雕刻出來的效果,幾乎跟木質的一模一樣,連木紋,都沒有漏下。
若不是重量有所差別,錦夏定會以為,陳師傅在拿木頭的糊弄他們。
以至于,在很久以后,錦夏一直沒有考慮明白一個問題。玉器那么貴,為什么要做成木質的效果?想要木質的話,直接拿木頭打磨一下,又便宜又輕便。陳師傅把玉石整成木質,這不是閑的嗎。
當然,錦夏暫時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現在,她只有驚嘆,驚嘆陳師傅的絕世刀工。
謝天鴻十分爽快地付清余款,讓下人把箱子搬到馬車上,準備帶回府里。
離開寒雅軒的時候,謝天鴻和錦夏坐到馬車里。
風吹起車廂窗口處懸掛的布簾,外面的景象瞬間映入謝天鴻的眼簾。
他看到,寒雅軒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身穿灰色衣衫,右手拇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扳指。那人看上去,有點像衛涼玉。
記得父皇把衛涼玉調回宮中待命,他不在皇宮里,怎么會出現在寒雅軒呢?
真是怪事。
謝天鴻的眉頭皺了起來。
錦夏掀開布簾,沿著他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這個時候,穿灰色衣衫的人影已經消失了。她什么都沒看到,于是,疑惑地問:“三哥,你看什么看得皺眉頭啊?”
“我好像在寒雅軒看到衛涼玉了。”謝天鴻用了好像一個詞兒,因為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衛涼玉。
錦夏又看了一遍,“我沒看到啊。”
謝天鴻把她抱回來,放到自己身邊坐下,“興許是我看錯了,咱們先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