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鵬挨了一拳, 從囂張的太子變成孫子,灰溜溜地躲到東宮去了。
錦夏不無擔憂,“三哥, 你把太子打了, 皇后會不會跟你鬧翻啊?”
“太子不會說出去。”謝天鴻非常肯定。因為太子劣跡太多, 再加上一條調戲弟媳, 那點所剩無幾的形象, 更沒辦法挽回了。
“那咱們回大殿吧,三個人同時離開,其他人會多想的。”
“不去大殿, 我要帶你回家洗澡。那個男人碰你了,我嫌他惡心。”
又洗澡……錦夏今天早晨剛洗過啊……
謝天鴻猜到錦夏會說什么, 沒等她開口, 就拉著她往宮外走了。
宮里的太監和宮女, 趕過來打招呼,有的多嘴問一句, 他們準備去哪里。謝天鴻始終陰沉著臉,一句話不答。
出了宮門,謝天鴻把錦夏抱到馬車上,回到王府以后,他一直沉默著。
錦夏憋了好久, 終于忍不住說:“三哥, 以前白溪欺負我的時候, 沒見你這么生氣啊。”
“都很生氣。只是現在我明白了, 容忍無法解決問題, 拳頭才是硬道理。”
錦夏覺得,謝天鴻今天太男人了!
她的目光從他眉眼間移下來, 落在胸口處,“三哥,傷口好了沒?”
謝天鴻正在氣頭上,沒多想,問道:“什么傷口?”
錦夏索性自己動手,扒開衣服親自查看。
“喂,你這女人,想做什么?今早晨不是給你了嗎,怎么又要,給你男人留點精力做別的啊。”
為什么謝天鴻一副要被錦夏欺負的樣子?
錦夏很純潔的好吧!她就是想看看他身上的傷口要不要換藥而已啊!
在錦夏的強迫下,謝天鴻乖乖坐在那里,任由她趴在身前,解開上衣,打開紗布。
唔,從血痂的顏色上看,再過幾天就能褪掉了。
錦夏給謝天鴻拉回衣領,重新系好衣帶。在做這些的時候,她忍不住往門口看了一眼。她總覺得,每次她跟謝天鴻有親密動作的時候,文鈞總會適時闖進來。
幸好,這次沒有。
“還疼嗎?”錦夏隔著衣服,一圈圈描著血痂的輪廓。
謝天鴻握住她的手,“你呢,走路的時候,還不方便嗎?”
怎么又扯到這話題上了,要不要好好說話啊。
錦夏把頭埋進謝天鴻的肩膀,悶頭嗡嗡地說:“好些了。”
謝天鴻極為緩慢地摸著她的發絲,一下接一下,“夏,你這么好。”
“我一點都不好。”錦夏頓了頓,穩定一下情緒,開口道:“你向相府提親,我不顧爹娘的阻攔,答應你是為了……你知道的時候,一定很傷心。每次一想到這件事,我就特別后悔。”
“起初,我的確非常不開心,無數次想殺了文鈞,以解心頭之恨。甚至在拜過堂之后,不想碰你,不想靠近你,讓你在云鏡居孤獨終老一輩子,來懲罰你。”
“后來呢?”
謝天鴻手撫上她的后背,柔聲說:“后來啊,我發現,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要多。我既生你的氣,又舍不得怪你,過了幾天,我就想開了。如果不是為了那個秘密,你極可能不會答應嫁給我。這么一想,再看文鈞的時候,就稍微順眼點了。”
“以后,文鈞娶了小嬌,有家有室有了牽掛,就不會打擾我們了。”
文鈞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一個太子,謝天鴻一點都不輕松。
不過,不管事情如何變化,唯一不變的是,謝天鴻深愛錦夏,而錦夏剛好也深愛著他。
皇宮的宴會散了以后,宸妃派人來問謝天鴻,為什么突然離席,不辭而別。
謝天鴻讓人傳話給宸妃,他今天有些不舒服,提早回來休息。
宸妃交代他,不要光顧著操勞政事,也要多多注意身體,累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錦夏笑著挖苦謝天鴻,“三哥,你娘說了,你太操勞了,讓你別累壞身體。”
謝天鴻把手放在她腰間,緩緩下移,一語雙關道:“我操勞一點不要緊,就擔心把你累壞。”
又耍流氓!錦夏捉住他的手,拿到身前來,之后,一個躍身逃開,哈哈大笑,“那你就休息休息唄。”
謝天鴻向錦夏離開的方向望一眼,心中暗想,其實,他不介意更操勞一點……
他微微一笑,坐到堆積如山的公文前,把最近沒來得及處理的事,統統搬出來,打算晚上熬幾夜,把積壓的政事統統處理完。
錦夏出了云鏡居以后,拐個彎去了耳房。
一進門,她就看到小嬌坐在床上,雙手抱住膝蓋,眼睛盯著地面發呆。
這丫頭吃了那么大的虧,心情一定不好。
錦夏坐到她旁邊,問她是不是有心事。
小嬌抬起頭,用一雙閃著淚光的眼睛,看著錦夏。她起身拿出紙筆,慢慢寫道:文哥娶我,是個錯誤。
錦夏一驚,心揪了起來。
小嬌握著筆,又寫出了一行字:文哥是因為聽到我肯為他死的事,受到感動,才答應娶我的。
錦夏也曾經這樣懷疑過。不過,昨天文鈞帶著小嬌看大夫的時候,錦夏發現,文鈞看小嬌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文鈞的目光是散漫的,好似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現在,文鈞看到小嬌,眼睛里會閃光。這種改變,可能與那件事有關,但是,不是決定的關鍵。
文鈞對待感情問題,一向偏執,不喜歡的人,他從來不屑一顧。喜歡的人,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不會放手。
小時候,文鈞每天可以看見的女孩子,除了錦夏就是府里的丫鬟。
丫鬟一波接一波地換,只有錦夏一直在那里,從未走遠。
還有錦華的存在,讓他背負起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責任。在潛移默化中,他有了一種錯覺,他可以為一個女孩子死,一定是極為愛這個女孩子。
這種錯覺,蒙騙了他好多年。
以至于在小嬌出現后,還沒有回歸正常。
小嬌像是甘泉水,灌溉了他干涸的心,他卻不自知,依舊癡癡地望著遠處的身影。
等到小嬌遭到白溪毒害的時候,文鈞才如夢初醒。真正的愛情不需要刻意為誰做什么,當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了。文鈞感覺不到小嬌的存在,是因為,小嬌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差點失去時,才感覺到,小嬌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錦夏和謝天鴻也是一樣,從初遇的那天開始,就注定了今生的緣。
“你想多了,文鈞是喜歡你的。”錦夏明白,解釋再多,都不如他喜歡你更有說服力。
不管女孩子長到多大,內心都是天真單純的。
她可以質疑任何問題,唯一不會懷疑的東西,就是喜歡。相信自己喜歡一個人到極點,相信對方喜歡自己,甚至,再破綻百出的謊言,也會深信不疑。
女人天生就是為愛而活,有愛情,活著才有意義。
小嬌咬著唇,用抖動的字跡問錦夏:我會跟文哥白頭到老嗎?
錦夏笑著說:“當然。除非你們中間有一個人,頭發永遠不會白。”
小嬌一筆一劃,重重地寫:我和文哥,一定會幸福的。
是啊,一定要幸福。
傍晚,管家帶著繡娘,把定做的嫁衣送來了。
珠玉滿鳳冠,艷紅色霞帔,沒有什么比這種搭配更讓一個女人激動。
在錦夏的幫助下,小嬌穿上身,對著銅鏡看了一下,非常合身。
錦夏望著鏡子里的人影,不禁感慨萬千。以前,錦夏穿嫁衣,小嬌在旁邊看著,如今,小嬌也要出嫁了,時間過得真快。
晚上,錦夏沒回臥房,而是留下來陪著小嬌。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府門外就響起了嗩吶聲。
文鈞真是焦急,這么早帶著迎親隊伍來了。
錦夏馬上拿起紅蓋頭,給小嬌蓋好,然后去門外招呼文鈞。
想當年,錦夏成親那天,文鈞可是闖過她的洞房,風水輪流轉,終于到了報仇的時候了。
錦夏帶著府里的小丫鬟們,把文鈞身上的紅包,搜刮得干干凈凈,才放他進門。
文鈞喜氣洋洋地去了耳房,就在小丫鬟們查看紅包里封了多少銀子的時候,文鈞慌慌張張地出來了。他面帶焦急之色,問錦夏,“小嬌去哪兒了?”
“小嬌就在耳房啊。”
“沒人。”
怎么可能沒人,剛才還在呢。
錦夏不相信,親自進耳房一看,床上放著嫁衣,小嬌不知去向。她去問守在門口的家丁時,得到消息,小嬌換了一件平時穿的衣服,出府去了。
出府,她是要逃婚嗎?
這個臭丫頭,想氣死人啊。
昨兒個說那話,就感覺不正常,今兒個又來這一出。
迎親的事暫時擱置一旁,謝天鴻和文鈞馬上派人去找,兩座府邸里的家丁傾巢出動,尋找失蹤的新娘子。
錦夏跟其他的女眷,則留在王府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