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流景停了停,終于抬起了頭,一眼看過去,卻不由擰起了眉。
記憶本來該死去的皇璽,這時候還躺在榻,雖然奄奄一息,不過胸膛還是跳躍的,并未斷氣。
傷流景疑惑,但不動聲色,淡淡開口:“師父,你大限本是這幾天,不用自殺,都活不了今天了,為什么還要讓我親手‘弒師’”?
這么多年,他不過想親口問一句。
“蠢貨,難道你看不出來!你這個小畜生,這么蠢怎么當本座的繼承人,真是可恨!可恨!”
皇璽表情猙獰,拍打著床榻,話語惡意滿滿,“要不是只有你能修煉《伽藍明經》,你以為我會把玄天宗給你?果然是一個畜生養的野種,這么個蠢貨,你還怎么跟九重宮斗!”
他重重喘了幾口氣,一邊吐著血,一邊兇惡道:“小畜生,你竟然還傻到不明白?本座告訴你,本座是要你親手弒師,是幫你將來突破天人之境的,你明白嗎!”
傷流景輕輕勾了勾唇角:“所以你自殺,反而誣陷我?也許將來我晉升不了天人呢?”
“你怎么能晉升不成!怎么可能!你可是修煉的《伽藍明經》!”
皇璽驚愕大叫,憤怒極了,掙扎著要站起來打他,“本座本來沒幾天命了,都把這條命給你晉升了,你怎么能不晉升成功?”
傷流景輕聲道:“你可是天人之境,好生養著,也還能再活一段時間,現在搭你一條命,值得么。”
他雖然看起來平靜,可對皇璽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尊敬,分明是絲毫沒把皇璽當成真正應當尊敬的師父。
但傷流景絲毫不以為意。
他清楚地知道皇璽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知道這個名滿天下的第一強者,實際是個多么該死的惡棍。
皇璽從把他撿回來,只是一時興起,所謂師徒之名,只是在他顯露出能修煉《伽藍明經》的天賦之后,才強行將他收為徒弟。
而在此之前,皇璽都是把他當成奴隸肆意奴役,往死里打罵,若不是他從小多智,知道保護自己,等不及長大,早被皇璽折磨死了。
當徒弟唯一的好處,是被皇璽再折磨的時候,雖然慘烈,但一定還會留下一口氣。
皇璽哈哈大笑,一邊吐著血,一邊惡意地看著傷流景,大聲喊叫。
“值,當然值!本座才是天下第一,本座是天下主宰!只要能滅了九重宮,把他們月氏一脈屠干凈,那本座寧可搭自己一條命!你必須去,你必須晉升天人,給本座奪了天下!”
傷流景自嘲地笑了起來。
其實他早該知道,皇璽之所以“幫”自己,其實根本只是為了皇璽自己,為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名號,為了皇璽自己的野心。
皇璽和九重宮的月魂是一生宿敵,六十年前大戰,皇璽雖然殺了月魂,但也被月魂臨死反撲重傷,導致無奈退居東海,沒能爭得天下。
這幾乎成了皇璽的執念,他只想趕緊養傷,趕緊修煉,滅掉晏氏大齊,屠殺干凈九重宮。
然而越是這樣急迫,越是心神不穩,慢慢地修為難以寸進,皇璽越來越惶恐,越發逼迫自己,最終走火入魔,功力日漸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