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氣算不得很好,從一早開始就陰沉沉的,像是雨滴能隨時落下來一般,空氣里帶著一股濕潤黏膩的氣息。
云淺畫憂郁地咬著唇,手指神經質一般不停地絞來絞去,扯著自己的袖角,時不時抬頭看看院子,然后驚慌失措地又低了下去。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忽然聽到旁邊響起一道女聲,直接將她嚇了一跳。
“喂,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黃樂怡帶著暗衛提著飯盒過來,一出聲,云淺畫被嚇的一哆嗦,愣了愣,飛快搖頭,小聲道:“我,我沒有胃口。”
“你要不然還是吃點吧,你自己就是學醫的,知道早上不吃飯對身體是有多么不好。”
黃樂怡無奈,干脆從飯盒里取出了一碟點心,往云淺畫手里塞去,“多少吃一口東西。我知道你現在是來找主子,讓她陪你去見濟懸壺的,主子還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才會出來,你在外面等也是白等。”
如果不是看這小丫頭還算維護主子,自己才懶得管她吃不吃早飯呢。
云淺畫咬著唇,神色難受。
她當然知道早晨不吃東西對身體又多大損害,而是又怎么樣呢,還有誰會關心她不成?
以前她還在濟懸壺膝下學習的時候,藥書中講了很多不吃早飯的壞處,濟懸壺那時候還很關心她,看見她有不妥的行為,都會說一聲的。
不過,靜下心來一想,云淺畫又悲哀發現,濟懸壺也只是說一聲罷了,真正的行動上,卻沒有分毫表示。
就好像如果她不吃早飯,濟懸壺只會淡淡說一句“去吃點東西”。
但轉頭,就不會再過問她到底吃了沒有,更不用說像是現在的黃樂怡一樣,直接把點心塞進她手里。
黃樂怡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身體是自己的,你為了個男人尋死覓活,有意思嗎?”
云淺畫沉默不語,捏著盤子中小巧的糕點,這是藥王谷特有的東西,里面攙著藥草粉末,常吃對身體很有好處。
一眨眼,她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你怎么即使想不明白呢!”
黃樂怡皺皺眉,說不通,干脆不再理她,自己縱身一躍提著飯盒蹲在院門墻頭上,十分憂郁的看著里面。
咬著一根草莖,心里頭默默數著數,一二三四五……
主子兩位肯定至少還有一兩個時辰才能出來,那今天早上她去領的早膳該怎么辦,等他們出來,肯定都涼了。
只是,她想的事情還沒想完,院子屋門咯吱一聲,竟然被推開了。
姜苗苗有氣無力扶著門框出來,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就叫道:“有吃的沒,我要餓死了。”
黃樂怡萬分驚奇,現在才什么時候,主子竟然就起床了?以往和尊主在一塊兒的時候,她那會兒不是睡到日上三竿!
她嗖的從墻頭跳下來,提著飯盒往里頭走:“當然有,我剛剛去招待客人的大廚房領來的。對了主子,那個云淺畫來了,在院子外頭。”
姜苗苗揉著眼睛,又打了一個哈欠,還有點困,嗯了一聲,伸手去拿飯盒:“我聽見了,你讓她先來院子里等我會兒,我馬上出去……”
她背后屋里卻伸了一只手出來,接過了黃樂怡的飯盒。
男人熟練無比的順手攬住姜苗苗的腰:“既然還有力氣出門,剛才怎么就求饒了?”
姜苗苗歪了歪腦袋,揚起臉去看走到自己背后的男人。
晏笈剛剛就著屋后的冰涼的井水洗過了澡,頭發還都濕漉漉的,瞧見她費力往后仰的姿勢,一低頭,冰涼的水珠落到了姜苗苗脖子上。
姜苗苗縮了縮肩膀,往旁邊擠,男人抬手抹去她脖子上的水珠,動作再自然無比。
她輕聲抱怨:“怎么不擦頭發?大早上的洗冷水澡,你冷不冷。”伸手一摸,他肌膚果然是冰冷的,“瞧你身子都冷成什么樣了!”
“《天魔幽卷》寒氣甚重,我身體本來就是涼的。”
姜苗苗詫異:“那你之前怎么熱乎乎的?”
晏笈低頭看了她一眼,眸色黑沉,沒回答。
這種東西,能一樣么。
姜苗苗使勁往后仰著頭,晏笈瞧她脖子都快扭斷了,嘆了一口氣,摟住她腰的胳膊往后一拉,低頭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冷硬的帶著井水寒氣的唇瓣,凜冽的氣息充斥鼻端,她喟嘆一聲,晏笈順勢就闖了進去,深深的掃蕩,幾乎吞噬掉她賴以生存的一切空氣。
窒息之前終于放開,姜苗苗喘了一口氣,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我還沒洗漱呢,你也親的下去,還不快點幫我打水。”
“后面的井水太冷,你受不住。”
晏笈順口答道,一手提飯盒,一手樓著她腰往屋里帶,腳尖一動,踢上了門。
兩個人的親密動作再熟練不過,沒有分毫的刻意和隔閡,自然地如同千百次一般心有靈犀。
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光天化日站在屋門口,并不是空無一人的房間,無意間修了一把狠狠的恩愛,然后扭頭就走。
——徒留站在對面。詳細的看完全程、目瞪口呆的黃樂怡,和藏在院子陰影角落里瞠目結舌的暗衛,還有最外面抽噎鼻子最終哇的一聲就哭出來的云淺畫。
單身狗們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我只是來送個飯的,請不要對我進行人身攻擊好嗎?”
“我也想找老婆了……”
“他他他他們——主子們還有沒有人性啊!”
“全世界都在散發戀愛的酸臭味,只有我還保持著單身狗的清香。”
“欺負人——”
云淺畫一邊哭一邊把點心往嘴里塞,嚼也不嚼硬往下咽,很快噎得翻白眼,抱著硬邦邦的盤子還想啃。
黃樂怡轉頭就往院子外走.
暗衛糾結著咬衣角,看見她黑黑的臉色,嘟囔道:“頭兒你黑啥臉,你好歹還有鄭師兄,最可憐的使我們這些單身狗好嗎?”
黃樂怡一個刀子似的凌厲目光就摔了過去,嚇得暗衛一哆嗦:“他們秀恩愛,我去給打水,什么天理!”
“哎?哎哎?”
黃樂怡真想一巴掌拍飛這個不長顏色的家伙——沒聽見尊主說后院井水冷嘛。
啥意思?
意思就是讓她麻利的趕緊去燒熱水給主子洗澡啊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