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這麼說,我們的人都藏在暗處保護著,老太君沒有危險。 ”蘭溪喘了口氣,前面領路,帶著姜苗苗往寧國公府趕。
“寧國公和葉氏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批高手,闖進如意院要抓您和展老太君,還要把我們都關押起來。老太君身邊有暗衛保護,但是爲了不暴露,就只是潛在暗處保護展老太君的安全。”
姜苗苗快速問道:“現在府中情況如何?我在外面,他們是怎麼辦的?你有是怎麼跑出來的?”
蘭溪道:“白露姐姐見狀不妙,讓我先出來通風報信,她留在裡面保護展老太君。尊主給您原本安排了個替身,但是那些人上來就要抓,爲了防止意外,也安排那個替身在護衛護送下逃出了寧國公府。”
旁邊有暗衛補充道:“現在葉氏發了話,要您獨自回去,否則就不放展老太君。不過那些高手,我看著功夫和東方府的人很是相似。”
“原來又是東方昌?”
姜苗苗氣惱,飛速思量著。東方昌又怎麼會和姜銳勾結找自己麻煩,他不是現在都自顧不暇嗎?
不,不對!
就是因爲自顧不暇,所以東方昌乾脆放手一搏!他一直想要讓東方焱娶自己,爲的就是翟姒的嫁妝。
姜銳爲了獲得官職,各種勾搭高官就不用說了。如果說是東方昌派了高手來挾持展老太君,很有可能,他們把她逼回去,就是爲了早點把東西弄到手。
“你們兵分兩路,一大半人的人跟我回寧國公府救人,另外派人去通知晏笈。”姜苗苗沉聲吩咐道。
她心中還是有不解,他們怎麼會如此緊迫……除非是有什麼已經拖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想著,她臉色霍然一變:“不,你們再分幾個人出來,去查一下東方府,是不是東方焱已經死了!”
蘭溪和暗衛們都驚呆了:“東方焱死了?不會吧,東方府沒說呀。”
姜苗苗越想越覺得可信。
如果東方焱終是沒有救過來,已經死了,那東方昌很有可能秘不發喪,搶在消息泄露之前把自己掌握到手裡,先用定親名義將嫁妝搶走。
暗衛立刻應一聲“是”,飛快離開。
姜苗苗在車上,從一開始的心急如焚,現在想明白了,漸漸靜了下來。
不過她也有搶先的地方,一個是早就在展老太君身板安排了人,展老太君不會有真正的危險;二是,恐怕東方昌還不知道嫁妝早已落到了葉氏手裡吧!
暗衛動作很快,姜苗苗還沒有趕回到寧國公府,他們已經把消息送了過來。
果然一如她所料,寧國公姜銳曾經多次和東方丞相密探,而東方府內,人人都說東方焱並不在東方府裡。
暗衛們卻探查到,東方昌在幾日前,將一輛藏滿了冰的馬車悄悄運走,而伺候東方焱的下人,已經盡數被滅口。
東方焱的屍體,肯定是藏在那馬車上被送走了。
蘭溪問道:“郡主,您打算怎麼辦?”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把局勢控制住,姜苗苗總算鬆了一口氣,隨後便冷冷笑道:“怎麼辦?當然是去把他們辦了!”
以往沒理他們,是覺得姜銳姜著那幾個傢伙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可是她一時大意,完全沒有想到他們能夠勾結。
如果不是晏笈派了人,這一次,很有可能在陰溝裡翻船,
姜苗苗一想到自己祖母竟然被他們給抓住軟禁了,怒從心中起。她這人不喜歡挑事兒,可是這些蠢貨敢害她祖母,就休怪她不客氣!
……
寧國公府的正榮堂裡,此時氣氛並不像姜苗苗所想的那般,一羣人興高采烈分贓,相反的,這裡一片壓抑氣氛。
“……所以雲裳的意思很簡單,如今展老太君被請到正榮堂,只要等苗姐姐回來以後,再讓她嫁給東方大哥就可以。”
陌雲裳柔柔坐在椅子上輕笑,手裡捧著一杯熱熱的茶,低眉輕吟。
正榮堂里人都齊全了,東方世家派來的代表高坐上首,他名叫東方鏡,是東方世家的支系。
展老太君臉色鐵青坐在一旁,國公姜銳位居次首,老夫人採氏拄著龍頭柺杖坐著。
底下是葉氏、世子姜著和二姑娘姜荷三個人,對面則坐著陌雲裳,此時所有人都在看著陌雲裳,聽她細聲細氣說話。
展老太君奮力想要怒罵陌雲裳:“卑賤的丫頭!你怎麼敢這麼大膽,竟然和東方世家勾結,你好大的膽子!”
然而她中了軟筋的藥,此時身上並沒有多少力氣,怒罵讓旁人聽起來,只是有氣無力地話而已。
如果不是堂中的人,恐怕很難想象,策劃出這一切陰謀的,竟然是陌雲裳這個只會裝哭的假白蓮。
陌雲裳聽展老太君怒罵自己,只是輕輕一笑,輕輕擱下茶,優雅婉柔地行禮:“雲裳已經說完了,那雲裳就先告辭了,還望諸位恕罪。”
葉氏哼了一聲,陌雲裳笑笑轉身離開。
世子姜著坐立不安,被二姑娘姜荷狠狠拽了一把,他登時跳起,一把拂開姜荷的手,匆忙道:“我、我出去一趟。”
姜荷尖叫:“哥哥你做什麼!”
國公夫人葉氏大怒:“你給我滾回來,不許去找她!”
然而兩人的話根本攔不了姜著,他跳起來就跑出去了。
屋裡面冷眼看著一切的東方鏡輕蔑一笑:“你們寧國公府啊,早就破敗了,還端著姿態做什麼呢?”
展老太君怒瞪東方鏡,東方鏡斜著眼睛:“展老太君,我說句不中聽的,就算寧國公府曾經家大業大,可現在還敢跟我們東方世家抗衡不成。”
“我是絕對不允許苗苗嫁給東方焱的!”展老太君費力怒喝。
東方鏡也不高興了:“宣昭郡主這次膽大包天,敢當衆打傷我們少主,我們東方世家退婚都是可以的!不過是念著她一直喜歡我們少主,少主不願意辜負她一腔戀情,這次勉強同意娶了她,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國公姜銳和葉氏也趕忙道:“是啊,母親,您不要生氣,現在不是挺好的麼,東方少主不計前嫌,這是苗苗的福氣啊。”
他們對待東方鏡恭恭敬敬地,滿臉堆笑,只差背要彎成九十度,跪著把人請進正堂上座。
東方鏡看他們的這樣子,心裡卻越發覺得輕蔑。
曾經的寧國公府,老寧國公姜均還在的時候,軍功赫赫,是何等的威嚴。
那時候東方府的人上門,寧國公府的人是不卑不亢,氣節盎然,哪像現在,這姜銳幾乎要趴到地上舔他鞋子了!
“你們無恥!”展老太君被這些人氣得手都在發抖,“不願意正好可退婚,我還替苗苗看不上東方焱!”
東方鏡滿面陰寒:“展老太君,你想的未免太美好了。宣昭郡主膽子可是大得很,竟然攜情人遊街,還敢當衆打傷少主。還是說,根本就是你們寧國公府指使的!”
衆人頓時嚇了一大跳。
葉氏連忙討好道:“我們可不敢啊,是郡主的錯,您要如何,我們是絕對不敢說一句不的。”
姜荷尖叫:“我就知道姜苗苗只會惹事!等她來了,父親,你把她趕出寧國公府吧,我不想讓她在家裡面待著!”
國公姜銳也討好道:“大人,您稍等,等郡主找來了,你說什麼都可以。”
東方鏡一臉傲慢:“還是我家大人仁慈,念在郡主年紀幼小的份上,不多於她計較,改日從宮裡請出位姑姑,好生教養教養,要嫁入東方世家的人了,可不能再那麼任性。”
葉氏舔著臉諂媚:“大人您這話說的太對了!郡主太過刁蠻調皮,這東方府啊,多麼高貴的地方,郡主不過一介孤女,能嫁給東方少主,可不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展老太君快要氣死了,一直低眉順眼裝普通丫鬟候在她身邊的白露趕緊給拍背,她順氣安心,生怕她氣壞了身體。
東方鏡這才滿意道:“你倒是個清楚人。”
一直插不上嘴的採氏見東方鏡高興,眼珠子一轉,自己覺得自己想出了個天大的好主意:“幸得丞相不怪罪,少主是多麼高貴的人,其實郡主也是恨嫁已久,不如一頂小轎子直接擡進去……”
無聘無嫁,是而爲妾。
東方鏡不知道嫁妝的事情,東方昌是不好意思對人說出來的。因此他一聽採氏竟然這麼討好自己,心裡十分高興:“這樣挺不錯。”
展老太君啞著嗓子怒罵:“採香,你當真無恥至極!”
如果不是因爲她中了軟筋的秘藥,此時無法站起,她定然是要拔劍砍死葉氏的。
東方鏡陰測測地道:“展老太君,您不必再耍曾經的威嚴了,您如今還能有什麼本事,敢和我們東方世家抗衡?告訴你們,我們家主發話了,我們還就是要把宣昭郡主接進門,生是東方家的人,死也是東方世家的鬼。”
展老太君完全聽不下去了:“好一個東方世家,真當我們寧國公府是可以任人欺辱的不成?你們就不怕老身進宮去請見陛下,讓陛下來做主嗎!”
“就怕您也沒這機會了,等生米煮成熟飯,郡主還能跑了不成?”東方鏡得意洋洋道,“當初婚約可是姜苗苗提的,滿京城誰不知道,現在你想反悔,晚了。”
就在堂中人哈哈大笑,覺得一切盡在自己掌握的時候,堂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一道囂張怒喝的女聲,從旁邊一側轟然砸進!
“晚什麼晚!他東方焱幹了人嫌狗憎的骯髒事,滿京城的人也不是沒長眼!”
衆人順聲扭頭看去,之間是一道屏風擋著,屏風後一道鞭影如蛇破空嗖嗖抽來,一下子把屏風抽得向前撲倒。
轟然落地聲大作,衆人這才發現,屏風後是一扇打開的窗,粉衣嬌俏的少女曲腿坐在窗框上,竟然不知道她已經聽了多久!
……
姜著心事重重走在花園裡的路上,追著陌雲裳的蹤跡,滿心想的都是他的裳裳表妹,勉強打起精神來打算給她摘支花。
精神恍惚著伸手,他一把握在了花刺上,疼的嘶倒吸一口冷氣,手指間滲出了血珠。
昨天時候,他在清竹苑一直等到深夜,才見陌雲裳歸來,而且陌雲裳還是被人抱著,直接踏輕功送回來的,姿態那麼親密!
他腦海中嗡的一聲炸了,握緊雙拳就從屋子裡奔了出來。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人,一身白袍,神色冷漠,姜著不認識他,但那人仙風道骨的風姿,已經表明了那絕不是個普通人。
“裳裳,他是誰?”他吃醋,惱怒問道。
白袍年輕人壓根沒有看他,那種不需要特意已經表現的淋漓盡致的輕蔑,讓姜著幾乎瘋掉。
他的武功,莫名其妙地被破了,即使不是像東方焱一樣一切已經完全無法挽救,但是從頭修煉,又是十幾年的功夫,他哪裡等得起!
陌雲裳沒有看他,先送走了那白袍年輕人,才扭頭,清清淡淡和他說道:“表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你快回去吧,我很困,想早睡。”
姜著就站在院子裡,看著陌雲裳從她身邊走過,進屋,閉門。
門閉前,她從像是剛剛想起什麼來似的,又打開半邊門縫,一臉無辜:“表哥,你不要想太多,那是我一個朋友知己,明日我還要和他一起出去的。”
“裳裳,你不是說要嫁給我的嗎?我、我喜歡你!我娘想讓我娶其他世家的女兒,我沒有同意,我說我要娶你!”
“表哥,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陌雲裳無辜地眨著眼,先對他控訴,“表哥,裳裳一直都是把你當哥哥的,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裳裳、裳裳以後不理你了。”
一直當哥哥?哪裡有這樣的妹妹,她對自己的親暱曖昧,竟然只是當哥哥!
姜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到底是怎麼度過的,更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了花園裡,來給陌雲裳摘花的。
“表哥,你這是做什麼?”陌雲裳從前面走了過來,皺眉問道,“你在跟蹤我?”
她又看看姜著手中的茉莉,“表哥,裳裳其實不喜歡這種清淡悠遠的花,你以後,不用給我摘了。”
姜著愣愣看了她一眼,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眼前的裳裳表妹是如此的陌生,他低聲道:“你……你爲什麼會想到讓人去抓展老太君,逼姜苗苗嫁人?東方焱不是最喜歡你麼?”
陌雲裳無辜地瞪大了眼睛,特別清純特別可憐地道:“表哥,你千萬不要誤會裳裳。裳裳只是把東方大哥當成哥哥的,苗姐姐是他的未婚夫,東方大哥就是裳裳的姐夫,裳裳從來不敢多想。”
“只是當成姐夫?”姜著自嘲一笑,“不……你是看東方焱已經廢了,又不願意姜苗苗落得好,所以大力促成此事。”
最後一句他說的很輕,陌雲裳沒聽見。
她見他嘀嘀咕咕,古古怪怪的,不耐煩再和他說話,乾脆道:“表哥,裳裳好喜歡湖裡那朵白蓮花,你去把它給裳裳摘下來,送到裳裳那裡吧。”
姜著看了一眼湖裡盛開的白蓮,再看看可憐無辜清純美麗的陌雲裳,一股古怪的情緒浮上心頭。
他忽然懶得專門下湖去給她摘白蓮花了,沒意思。
他乾脆利落扔掉了手裡的月季,發出一種無謂、煩悶的呵呵冷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姜著轉身就走,獨自留下了呆愣在當場,完全懵住了的陌雲裳。
然而正在此時,遠處的正榮堂位置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轟然聲。
兩人齊齊一驚,轉身就要往那邊跑去,可是花園旁的圍牆外,卻跳進來了幾個面目表情的護衛。
“你們是誰,怎麼敢闖進寧國公府!”姜著大叫。
那些護衛不言不語,上手就來抓人。
他們一個個武藝高強,被廢掉的姜著和不會武的陌雲裳哪裡是他們對手,一個回合就被放到。
護衛們正要被他們提著拎回了正榮堂,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道白衣人影。陌雲裳激動大叫:“懸壺,救我!”
那白衣人神色淡漠,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武功極高,護衛們打不過,被他硬是從手裡搶走了陌雲裳。
“撤!”護衛們也都聰明,一見自己不是對手,也不留步,帶著姜著先行離開,幸運的是那人只關心陌雲裳,對姜著沒有絲毫要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