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那后來呢?您怎么穿著里衣來了?”
“木大夫臉色有些扭曲,拍了拍里衣上濕濕的印子,咬牙切齒:“還不是掉泥坑里衣服壞了,沒辦法只能將臟衣服給扔了。”
蘇恒醒將大大夫拽到顧空梨的身旁:“給她看看。”
木大夫號著顧空梨的脈像,原本開玩笑的輕松神態(tài)瞬間斂了下來,嚴肅的氣息襲卷整個石室,顧空梨被這樣的氛圍壓抑得有些緊張,她躺在這溫玉石床上,可是卻還是覺得有些冷,那是一種渾身的溫度都在一點流失的寒意。
木大夫猛的抬頭看她,又搖了搖頭:“這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怎么了?”顧空梨完全摸不準古代這些毒玩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要細說起來,應該算一種精神毒素了,那樣的毒素只有在黑、道的地下市場才會看見,而這個地方就不一樣了,有些本事的都可以自制。
“這…你這腹中的兩個孩子,還在。不過…”
“不過?”顧空梨主頭猛的一跳,就好像置身于太陽底下,所有的寒氣都被蒸了個干凈,原本一個人,從地獄上天堂,再從天堂下地獄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
蘇恒醒垂眸,下意識去握著她的手:“不要怕。”
“不過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說啊。”顧空梨猛的將手抽了回去,瞪向蘇恒醒。
木大夫一看這兩個人的神情,頓時明白了,蘇恒醒驟然起身:“木大夫,可有別的方法?”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若是邊華夙這小子都沒有辦法,那我這半百的老頭兒就更沒有辦法了,你們好好商量商量吧,我去與他談談,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些時日。”木大夫退去了來時的笑顏,白霜見他出來了,目光急切的望著他。
見他頹然的搖了搖頭,白霜的臉色也跟著跨了下來:“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谷雨站在一旁,神色微動,他垂眸,瞧著手中的寒冰劍,默了一會,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別院。
白霜朝著那柱子狠狠的打了一拳,咬牙切齒:“那該死的毒邪子,老娘現(xiàn)在就去那個什么破毒醫(yī)門,把那個齷齪的門府給毀個干凈!”
白芷與她師父轉(zhuǎn)了回來,拍了拍的白霜的肩膀:“白姑娘,我的想法也曾與你一樣,只是細細想來,那老頭兒是個用毒高手,咱們?nèi)ヒ参幢啬軌虼虻泌A。”
“那難道就要這么算了嗎?你不知道,那可是王爺?shù)暮⒆樱p生子!”白霜又目欲裂,整個人幾近暴走。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唉?谷雨公子呢?”白芷四處張望也不見谷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谷雨那家伙,只要有白霜出現(xiàn)不是就一直會站在白霜的身旁么?怎么這會不見人影了。
“許是有要事去辦吧。對了,北奧皇城出事了,我得趕緊去稟報!”白霜一陣風一般的跑了進去。
那石室里面?zhèn)鱽韮蓚€人爭執(zhí)的聲音。
顧空梨顯得很激動,她護著自個的肚子,瞪著蘇恒醒一副護
犢子的模樣:“他們的命是我的,你要是敢弄死他們,蘇恒醒,我就死給你看!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蘇恒醒站在一旁,臉上還掛著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他上前一步,顧空梨忙就從這溫玉床上挪遠了些。
他有些無奈:“阿梨,你要信我,我一定會讓你們母子平安。”
“不用了!我們平安不平安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您老日理萬機忙得很還是哪來回哪兒去吧!”顧空梨語氣冷硬,站在門口的白霜臉色有些青,這都什么時候了,這兩個人倒還有這個閑功夫來吵架!
“阿梨…”
“你出去吧,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顧空梨別過臉望向石室外邊,外邊站著的白霜有一瞬間的尷尬,看了眼蘇恒醒,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出去。”蘇恒醒瞇了瞇眸子,給了白霜凌厲的一眼,白霜嚇得一個哆嗦,砰的一聲將石門關(guān)了,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蘇恒醒雙手緊握成拳,好半響才望向顧空梨,語氣溫潤:“阿梨,我會保你們母子平安,你信我。”
“出去吧,我不需要你們幫忙。”顧空梨垂眸,拔弄著身上的衣袖子,那紫金色的衣袖子上紋著白梨花的繡紋,只這般瞧著便讓她覺得栩栩如生。
蘇恒查有些頹舊的走了出去,那些人都在外面,眼睜睜的瞧著他,好半響華夙才問他:“如何?她可同意?”
“在這里等我,若是三日之后我還沒有回來,就保大人。”蘇恒醒指尖輕輕顫動,拂開華夙的手轉(zhuǎn)身欲離開。
白霜擋在蘇恒醒的身前,語氣有些急切:“王爺,最新消息,太子殿下已經(jīng)逼宮奪位了,眼下下一步估計就是三王府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三王府就…”
蘇恒醒猛的睨向她,雙拳在一瞬間青筋暴起:“太子逼宮?其他人呢!”
“六王爺一怒之下舊疾復發(fā),如今正在六王府里躺著,四殿下與玲瓏公主被軟禁了,五殿下病得厲害,如今也在床上躺著,七殿下不知去向,八公主如今躲在狀元府里,王爺,若是此時您再不回去,只怕皇帝的性命也堪憂了。”蘇政華要奪位,怎么可能讓皇帝好好的活著?蘇恒醒站在風口,裂裂寒風吹襲著他的衣袍,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太子登得大統(tǒng),再適合不過了,本王…無異議。你去派人暗中護好父皇即可。白霜,你要替本王好好護著阿梨。”
蘇恒醒垂著頭,那發(fā)擋下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白霜的心如刀絞:“王爺!您難道忘記了嗎?這是皇后娘娘打下來的天下啊!她為了守下這天下耗盡了一生,難道你真的忍心這江山萬里落在旁人的手上嗎?那毒邪子是什么樣的人?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的!你不能去,王爺,眼下當以大局為重啊,再說,如今她已經(jīng)不是三王妃了,您實在犯不著…”
啪,一聲清脆巴掌聲在院子里響起,白霜摸著自己的臉,詫異的瞪著蘇恒醒:“王爺…”
“她是我的命,白霜,下次若是再讓本王聽見這樣的話,你哪里來的便回哪里去
,本王不需要不聽話的人。”他轉(zhuǎn)身,那華麗的身影消失在茫然的夜色里。
白霜在院中站了良久,她瞧著天邊翻涌的云,眼眶里轉(zhuǎn)著盈盈的光,腦海里還在回響著蘇恒醒的那一句話。她是我的命。是命啊!可是,有時候自己的命,也是可以害死自己的,不是嗎?
蘇恒醒重新站在這毒府的門口時毒府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清晨的陽光從門的細縫里折進了院中,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
毒邪子一襲黑色的墨袍,將他自己里里外外給裹了個一干二凈,他手里還握著一個權(quán)杖,那權(quán)杖通體烏黑,一條蛇在那權(quán)杖上面盤旋,吐著血紅的信子瞪著他。
這毒邪子的聲音一瞬間年輕了不少,說話擲地有聲:“等候多時。王爺可是想清楚了?”
蘇恒醒背脊筆直,眸光冷冽的瞧著他:“解藥在哪里?”
“這就要看王爺下跪的誠意了。若是跪得好,跪得妙那興許我一個高興就給了,若是跪得不好,那可就難說了。哦對了,順便提醒王爺一句,皇上在參與赫老夫人大喪的時候去了,三日之后便是太子殿下登基大典,三王爺當真不再考慮考慮?以三王爺?shù)膶嵙Γ胍獙⒛莻€位置坐回來,怕是輕而易舉的吧?”烏黑的紗罩著這毒邪子的眼,他的聲音與之前比起來要低沉有力許多,連帶著身上的氣息都少了許多的頹廢味。
“解藥。”蘇恒醒瞇了瞇眸子,太子為何要將登基大典的日子安排的如此倉促,不過是剛好南晉帝前來參與其妹與四殿下的大婚,所以在北奧皇城,再加上他的心里作用,于是就越發(fā)的看重了。
“下跪、瞎眼,白發(fā),我自然將這解藥雙手奉上,呵呵呵,你可不要忘了,這天下用毒高手,唯我一個,你若是要去尋我?guī)煾福俏抑荒苷f一句抱歉了,我?guī)煾肝迥昵熬鸵呀?jīng)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他伸出手,似乎很滿意自己修長的黑旨甲,那黑色的指甲在陽光下泛起一層森冷的光,蘇恒醒臉色沉冷,雙拳緊握青筋暴起。
毒邪子笑盈盈的瞧著他,似是在等待著他的下跪。
蘇恒醒這一世別說是給人下跪了,他打出生起,連給皇帝下跪的經(jīng)歷都沒有,更別提他這個人是有多驕傲了。
陽光將他的身影投入地上,谷雨從府里竄了出來,站在蘇恒醒的身旁,眉宇緊擰:“王爺!您身份高貴,豈能下跪,由屬下來替代吧!”
谷雨一雙膝蓋就跪到了地上,向來比人高的谷雨,這是生平第一次以一種這樣的角度去看自己的敵人,人到底還是逃不開一個輪回。
“誰讓你來的?滾回去。”蘇恒醒一把將谷雨扯了起來,順手朝著身后推了兩把。
谷雨緊握著手中寒冰劍,沉聲道:“王爺,屬下早聽聞毒邪子詭計多端說不定他根本沒有研制出那六月雪的解藥!”
毒邪子居高臨下的站在臺階上冷眼相望:“既然不信,那就別來求我,在這之前,我確實沒有研究出來,不過,我這里卻有一味藥可以與六月雪的毒相互抵消,既然不信,那就滾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