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驟然一白:“那麼敢問領主,爲什麼你要那麼喜歡白止姑娘呢?我喜歡領主的心,與領主喜歡白止姑娘的心是一樣的,我想你一定也能夠明白這樣的心情,可是我並沒有要求領主一定要接受,喜歡是我自己的事情,領主要接受,或者不接受,都是領主自己的事情。”
秦修微微錯愕的瞧著她,似乎很久沒有看見這位溫婉的姑娘說這樣伶俐的話了,要不是眼下的她提醒了秦修她還會武功的事實,秦修幾乎要以爲這是一個柔弱如水般的人,卻不曾想,這姑娘是水,水卻也可以承載萬物。
門突然被打開,蘇恆醒站在門口,一臉憂鬱的瞪著兩個人:“三更半夜要談情回房間裡談,不要在這裡打擾!”
聽著外面這兩個人的聲音,再看看躺在牀上還不曾醒過來的顧空梨,蘇恆醒覺得很不痛快!
秦修揚了揚眉,瞧著眼前憂鬱的蘇恆醒笑道:“你不必擔心,明日天醫閣主來了自然就明白了。”
蘇恆醒迴應他的是砰的關門聲。
秦修摸了摸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早些休息吧。至於嫁或是不嫁,我覺得你有選擇的權利。”
符采薇坐在原地,默了良久,終於站起身來,朝前來換班的白止微微點頭。
白止站在原來她坐的位置,倚著柱子,擡頭望那烏黑陰沉的天,絲絲秋涼細雨落在指尖,夜裡偶有幾隻夜鳥飛過,燈盞隨著風微微的搖曳,拉長了她的身影。
次日天色微微亮的時候,秦老領主又開始鬧騰了,他是心疼他的寶貝啊,千年人蔘啊,赤火果啊那麼多的寶貝,所以一來二去的老領主也就病倒了,這可就將秦修急壞了,緊催快催的將那天醫閣的閣主給催了過來。
這個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顧空梨還在牀上安安靜靜的躺著,蘇恆醒草草用了一些東西就又守在牀邊。
本以爲天醫閣的閣主是個老頭,沒想到竟然是個三十來歲的大叔,他保養得很好,一襲天藍色的衣外邊罩著一層素白色的紗,遠遠的走來,身後跟著扛行李的少年。
少年與顧小川的年紀差不多,但是性格卻比顧小川要冷很多。
天醫閣主走進屋內,視線落在白止的身上,揚了揚眉,微微一笑:“這不是小師妹嗎?怎麼今兒到這兒來了?若是沒有地方去,大可與叔叔說,叔叔替你尋一處地方。”
白止垂眸,面無表情:“閣下認錯了。”
“小丫頭,前幾日我還去找了你師父吃酒呢,你當真不想聽他的消息?”他似笑非笑的瞧著白止,那下巴上長著的鬍子泛著些微的白色。
“閣下認錯了。”白止心下微動,垂眸面無表情的繼續否認,知道了消息又能怎麼樣呢?最後所能夠做的,也不過是離他遠一些,她是一個被逐出師門的人,早就不是無極門的小師妹了。
“是嗎?”天醫閣閣主似笑非笑的瞧了她半響,直到蘇恆醒那陰沉的氣息散發到他這邊,他纔去瞧躺在牀上的顧空梨。
他坐在牀頭,佔了蘇恆醒的位置,邊看邊問。
“什麼時候昏睡過去的?”
“前天晚上。”
“昏睡過去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
“睡覺,她突然做惡夢,然後就沒有醒過來。”
“這是精神性的疾病,大約是以前精神受過很大的創傷,之前因爲一定的原因而將那創傷挑了出來,所以她又陷了進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再重新演一遍。”天醫閣主收了手,神色裡多了幾分嚴肅。
蘇恆醒望向白止:“若是不知道她經歷過的事情,還有別的辦法嗎?”
顧空梨的經歷蘇恆醒根本就沒有聽她說過這,總以爲她這個人是無心無肺的,可是沒有想到,原來不是沒有,而是因爲發生過很嚴重的事情,受了傷。
“倒也不是沒有,只是略略棘手了些,聽說這雲橫秦領裡有不少的名貴藥材,你若是願給我找些過來,我倒是可以將她治好。”他優雅的坐在牀上,指尖的金針泛著微微的亮光。
“她什麼時候能醒?”
“年輕人,不過是昏睡而已,她不知餓不知冷的,你這麼著急做什麼?還是快些去替我將藥尋來,藥一到我馬上爲她診治,如何?”這天醫閣的閣主真不是什麼好人,一上來人沒治,反而說了一大堆的條件。
蘇恆醒微微擰眉,看了眼白止,白止微微點頭,轉身大步走了出去,這會兒子的功夫秦修與符采薇都守在老領主哪裡,根本沒有那個空閒來理會這邊,所以白止大大方方的將東西帶進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她將一大包的藥材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天醫閣的閣主那雙眼睛終於亮了。
“不知這些藥材閣下可滿意?”這可是老領主那大半個地裡的藥了,蘇恆醒打量了幾眼就知道這白止是藏了些藥的,很好,還不算太蠢。
“你們先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也不準進來!”他擺了擺手,挪到牀邊開始打開箱子,將裡面長短不一的金針全部都取了出來擺作的排。
少年站在門口,朝諸位淡道:“請不要妨礙閣主治療。”
蘇恆醒站在牀邊,細細睨了顧空梨半響,咬牙切齒:“記著我說的話!你敢不醒過來,我就敢這麼做!”
天醫閣主揚了揚眉,只覺得蘇恆醒這個人有點意思。
少年關上了門,一干人等全部都站在門外,這一站就站了大半天,蘇恆醒坐在長廊外的亭子裡,視線卻是直勾勾的盯著這緊閉的大門瞧,陽光漸漸的落了下去,少年推開門進了屋內,點亮了燭火就又走出來。
蘇恆醒面無表情的坐著,一雙手緊緊的握著,青筋暴起。
直到第二天的清晨發,蘇恆醒實在不想等了,站起來就朝大門而去。
少年擋著蘇恆醒的路,淡道:“閣主吩咐,不可打擾。”
“還有多久!”蘇恆醒擰著眉,目光灼灼的瞪著那扇緊閉的門。
顧空梨她還不出來!還不出來!
“閣主自有分寸。”少年纔到蘇恆醒胸口高,但是那冷到了骨子裡的氣質卻是難得的獨特。
“分寸?我看自己的妻子要有什麼分寸!”他已經決定了,不管顧空梨三年之後會不會離開他,他都不允許!既然已經大婚過了,
那就除非死,否則,絕對沒有和離這條路走!
清晨的朝光曬在蘇恆醒的身上,他的衣袍還沾著初秋涼涼的露水,秦府屋頂的陽光散落四周,泛黃的花草上沾著的露水折出一道道晶亮的光,那緊閉的房門終於被打開來,顧空梨站在門口的那一刻蘇恆醒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傻了?”顧空梨挑了挑眉,眸子裡那些關於惡夢的不安與恐懼已經遠去,只剩下了淺淺的笑,這樣的笑就像硬生生從陰天裡探下來的陽光,那麼幽暗,那麼牽強。
蘇恆醒將她帶進懷裡,對她說:“以後若是不喜歡笑就不要笑!我罩著你。”
顧空梨就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她想幫這個人坐上那個九五之位。
“好。”顧空梨的回答簡單明瞭,天醫閣閣主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顧空梨,笑瞇瞇的朝她揮了揮手:“東西我帶走了,若是閒來無事,也可來天醫閣坐坐。”
“謝謝。”顧空梨揚眉一笑,她平時都會睡上七八天的,只有這一次,兩三天就醒了,當然,這其中也有蘇恆醒的功勞。
蘇恆醒將她拽到身後揚了揚眉:“何必謝他,他收的代價可不少!”
天醫閣主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既然已經無礙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他還要去看看秦老領主來。
顧空梨朝他招了招手:“再見。”
蘇恆醒擋在她面前,帶著幾分不悅:“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那些東西真的是秦老領主的?”顧空梨微微皺眉,如果是秦修的,那她肯定會覺得拿多少都可以,畢竟是他自找的,可是秦老領主因爲這件事情而病了。
蘇恆醒拍了拍她的肩膀,將人拉進了屋子裡:“你何必去擔心他,有天醫閣主在,那些藥材自然會用在秦老領主的身上,至於那些藥材的來源,我已經與天醫閣閣主溝通好了。”反正朝著星墨的身上堆準沒錯!
白止站在門外,突然覺得這兩個人不愧是夫妻,腦子裡的彎彎轉轉都是一套一套的!
顧空梨倒了盞茶,擡頭就見另一張桌子上擺滿了吃的:“什麼時候準備的?”
蘇恆醒摸了摸鼻子,端了一碗粥放在她跟前:“之前備下的,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所以就一直放著,先喝點粥。”
“蘇恆醒,你怎麼這麼憔悴?還有那雙眼睛,紅得跟核桃似的。”顧空梨不知道她昏睡的情況將蘇恆醒嚇壞了。
他揉了一把臉,坐在顧空梨的身旁:“先吃東西,吃完了再睡。”
白止將吃食全部轉到一這小桌子上,顧空梨並不挑食,但凡是桌子上能吃的,她都一個不落,最後吃得有些撐。
全程蘇恆醒都在喂她,只是偶爾自己吃兩口。
顧空梨要吃魚,他就挑刺,要吃蝦他就蝦,不喜歡吃辣椒就把辣椒挑出來。
白止全程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顧空梨吃到一半才發現蘇恆醒沒吃什麼,於是就又顧著他,偶爾給他夾兩筷子,好不容易吃完了,顧空梨將人按在牀上,讓他睡一覺,要不然,那幾天幾夜沒合過的眼實在太恐怖了,血紅血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