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離眼光閃爍了一下,突又有些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抬目道:“東南亞的食物,自然應該是你去緬甸或是去泰國我才會請的。”
東南亞一帶都是喬離的地盤,通過這幾年的擴張,已經向俄羅斯邊境靠近了,但喬離說的這兩處卻是他的中心所在,他邀請司微語過去的誠意從他的話語中也能看得出來。
司微語笑了一下,道:“你就不怕我扛著大炮去?”
喬離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攤開手對司微語道:“你的身上所帶的槍支不少于三把,子彈不會少于一百發,我現在連把短刃都沒有,以你0。3秒的掏槍射擊速度,這個屋子里,沒有人能夠搶在你開槍之前射擊。”他笑了笑,“你還需要去曼谷嗎?”
曼谷是喬離現在所居住的地方,他說的這番話的意思,司微語若是想要對他動手,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把自己的弱點全部分析給別人聽,不說是喬離,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這樣的事。
司微語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的身上常年都是帶三支槍的,兩把是常用的,一把是備用的,子彈一般都是六十發,喬離有些夸張了。
司微語笑了一下,正好食物上來了,她舉了舉果汁,正要邀請喬離干杯,便見他端起酒杯湊到鼻端前嗅了一下,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想必是不合他的喜好。但他決定將就,也舉杯和司微語的果汁碰在一起,聽她道:“喬離,什么都沒有性命來得重要。”
喬離自然聽得懂她話里的意思,與其說是一份關懷,還不如說是一份拒絕,但他并不后悔,司微語這樣的人,如果鉤鉤小指頭就能夠到手的話,和胡玫那樣的女人還有什么區別?況且,即便是一句拒絕的話,用這種方式說出來,喬離也覺得知足了。
他沒有回應,只輕輕抿了一口,然后開始陪著司微語靜靜地吃起來。
對面,司微語才吃了兩口,便覺得胃里一陣翻滾,她是自制力極好的人,只略皺了皺眉頭,端起果汁正要送到嘴邊,便被喬離握住了手腕。她略一掙扎,果汁差點蕩出來了,正要發作,便看到喬離在招呼服務生,“上杯溫開水!”
說完,他毫不客氣地從司微語手中將果汁杯奪過來,放到一邊,之后,才對司微語解釋道:“你身體不好,不要喝涼的。”說完,看了看司微語面前的食物,道:“要不要換點別的吃?”
“喬離,你很會體貼人嘛?”司微語慍怒道,不為別的,實在是,這樣的喬離,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不錯,對于一個閱女無數的男人來說,做到這一點,并不難。”喬離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如果說,他與徐默塵之間還差了點什么,那么便是徐默塵自始至終對司微語的守身如玉。徐默塵不近女色的傳聞已是天下皆知;然而,對于喬離來說,如果早知道有一天會遇到她司微語,他又有何做不到視天下女子為糞土呢?
喬離的一生悲苦多于快樂,從小喬家少爺的身份帶給他的是身為私生子的恥辱,十六年的時間,他都是在兄弟姐妹和下人的欺凌中長大,直到他進了西點軍校,從那里畢業回來之后,重新進入家族,漸漸得到前家主的賞識。但那種賞識絕不是作為接班人來培養的。
不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傳統,嫡庶之分的等階森嚴,嫡子作為合法繼承人的身份不容撼動。這美其名曰是維護繁衍秩序,實則是男人不負責任的體現。不論是哪種阻礙,從來就不是喬離考慮的范疇,他平日里將嫡長子捧得老高,暗地里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在前家主歸西那天,給了整個喬家當頭一棒,在眾人還沒有醒過神來時,喬家整個嫡系,前家主所有的子嗣全部躺在血泊中,連年僅十二歲的幼弟都沒有留下。
曼谷的市民還有整個東南亞的人,不會忘記,那一日,喬家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拉出了上十里路,棺材一共有二十多口,盛極一時的最后,便是哀極一時,東南亞送給喬離的稱號便是“閻羅”。
只是,也有人會在想,到底曾經經歷過什么,才會逼得他做出這等殺父弒兄的事情來?
從他坐上喬家家主之位的那一日起,整個喬家就變了,所有喬家的子孫每月只領一部分薪水,不允許參與任何家族事物。說是企業化管理又有些不像,但有一點是所有人不得不認同的,喬家其實便是喬離,而喬離便是整個喬家。
胡玫只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位,他從來不需要去記住每一個和他一度*的女子,他只要求這些女人守在各處,隨時等待他的臨幸。他所住的地方被世人稱為“離宮”,亭臺樓榭與歷任家主沒什么兩樣,但其中居住的女子卻是歷代最盛,鶯鶯燕燕、每日里的洗臉水倒在離河上,上面浮著厚厚的一層胭脂,年深日久下,河里的魚蝦都變異了。
這一處,在喬家編號為“003”,這也是外面為何稱他為三爺的原因。
這里并無沒有固定住下女子,每日有人住進來,每日也有人搬走,并不強求,只不過是每一個女子都希望自己是留下喬離靈魂的那一人,他放逐了自己的靈魂,每一個女子都以為自己會是救世主,會以為自己是成為喬離停下腳步的理由。
徐默塵很顯然和他是不一樣的,他生而為徐家太子,生無憂患,也無人與其爭寵,從小到大接受的思想便是忠君愛國,護民于襁褓,活在陽光底下,是驅趕黑暗的太陽神。
他或許同樣腹黑、冷漠、邪肆,但徐默塵,卻絕對是一個靈魂干凈的人,這一點喬離與他恰恰相反。
而司微語于喬離而言,她是與他所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的人。她溫婉,只是她的外表;她純良,只是她的假象;她的雅致,不過是為了掩飾她彪悍的身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司微語,其實與他是一路人。
所不同的是,她從小到大,都是徐默塵在守護,是徐默塵守護了她的靈魂。
而一生的路上,喬離也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找到他的靈魂,幫他守候!他的靈魂,會被司微語吸引。如果她愿意,她會找到他的所在,會幫他追回,為他溫暖。
喬離的“夜夜新郎”,司微語絕不會沒有聽到,但他這么坦然地說出來,卻是她再一次沒有想到的,絕不是賣弄,也不是道德淪落的調侃,而是陳述一個事實,或者說是一次坦言。司微語抬目看了他一眼,不愿意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便道:“這一次的茶藝會,喬三爺可否賞臉上臺為第一名頒獎?”
喬離雖有些失望她的回避,卻也并無有何不悅,笑道:“獎品莫非也是由我準備?”
司微語似乎算準了他會有此準備,笑著道:“喬三爺如此盛情,我怎好拒絕呢?不過……”她舉起那杯溫水,道:“喬三爺又做成了一筆大買賣,我這里還未恭賀呢!”
喬離聽得她如此說,并未回應,而是瞇著眼,看著她舉在半空中的杯子,道:“何出此言?”
司微語心知有異,將杯子放回桌面,往后靠去,扭頭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這一處在32樓的頂層,是這座城市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聽說洛川前兩日到了一批好貨,三十二桿槍,三百發子彈,規格僅次于這一把!”她說完,將喬離在情人節前夕送她的那把槍啪地一聲,擺在桌子上。
只聽見“啪嗒”一聲,喬離手中的高腳杯便碎了,符落從暗處走了過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兩聲,喬離的怒氣更盛了,問道:“她現在人呢?”
見他毫不回避司微語,符落便后退了兩步,看了司微語一眼,見司微語依舊扭頭看著窗外,道:“五個小時前離境,應該是兩個小時前到達了。”
“很好!”喬離的話冷冰冰的,如冰渣子般扎人,“讓一個女人壞我的事,嗯?你們都很能耐啊!該怎么辦,不用我教了吧?青龍,出來!”
一個臉膛黑紅的男子,如鬼魅般走出來,與符落并肩而立,他實則是喬離的影子人物,從不現身在人前,但并不代表司微語就沒有發覺有這么個人,此刻他站了出來,很專業地只盯著喬離一個人,聽他吩咐道:“做掉胡玫,把洛川的行蹤告訴我!”
“不必了!”司微語打斷喬離的話,“他,很快就會出現了!”
喬離深深地看了司微語一眼,點了點頭,認同她的看法。洛川既然能夠與胡玫勾搭上,可見是窮途末路了。胡玫的一舉一動,根本就瞞不了多久,且,他自己又時刻在司微語的搜尋之中,就算是他自己不暴露,與胡玫的交易也會把他暴露了。
所以,即刻動手絕對是洛川的上上之選。
司微語想得到的,喬離自然也會想到,這也是喬離贊同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