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本來就見多識廣，所以對我這個樣子的舉動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淡然問道：“前段時日，我就已經估摸著你的毒性快要發作了，所以讓嫣茹爲你調製了藥丸，以後你帶在身上，每日服一粒，如果沒有了，可以找寧玉之，或者來千草閣。如此常用下去，你的身體狀況就會有所好轉，但是我看你好似很不在意你的身體是否有恙？”

我沒想到居然會是嫣茹幫我調製的解藥，唐夫人這句話說的讓我有些心酸，但畢竟多半還是因爲姑姑的原由，所以唐夫人才會如此待我，我笑了笑，回答著唐夫人：“我終究還是沒有了選擇，身體髮膚，雖說是受之父母，也由不得我這樣糟蹋，可是我無可奈何。如果我不用自己的性命去換，那就什麼也得不到。”我停了停，又看向嫣茹，道謝：“多謝嫣茹，也多謝唐夫人，如若沒有你們，想必我現在早就剩下一堆白骨了，感謝。”

唐夫人還是沒有說什麼，而是擺了擺手，問道：“現在你這樣可有什麼遺憾？再加上你本來的身子就差勁，自然是不能夠做一些事情，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做什麼？爲何就連青之花都對我說，你變了你變得太徹底了，唐夫人倒是想聽聽你親口的解釋是怎麼樣的。”

唐夫人都如此問了，我的答案也就不能像給出青之花他們一樣了，不對，青之花已經見過唐夫人了？我微微怔然，一定不能夠讓唐夫人告訴青之花我已經活不了多長時間的事情，我即刻倉促的囑咐著唐夫人：“青之花來見過您了？您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毒以如骨，就連青之花都不可以！”

唐夫人溫和的笑了一下，回答著：“我瞭解你，自然是不會告訴青之花，也不會告訴除你之外的人，你放心吧。”

聽到唐夫人這樣說，我就安心了，因爲唐夫人既然都已經親口答應，那麼就不敢有人泄露什麼，而知道我這件事情的人也只有我們幾個。

我起身微微福禮，誠懇道：“那就多謝唐夫人了，有勞你們了。”

唐夫人還是慢慢悠悠的，但卻透露出來的卻是別樣的鎮定與沉穩，她示意讓我坐下，便言道：“那個事情就到此打住了，我倒是想聽聽你的事了，說吧。”

我緩緩坐下，就對上了唐夫人的目光，她似乎是在窺探著我的什麼，但卻轉瞬即逝，她也沒有刻意躲藏，而就是那樣看

著我，而我此時卻有些對不住唐夫人的目光，有些覺得迷糊眼花，我沉了沉，纔對唐夫人說道：“不瞞你的疑惑，也不瞞青之花對你所說的，我的確做了一些我以前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也是我不敢做的事情。”

唐夫人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淡然道：“從你剛纔的裝束模樣，以及你說話的方式還有你的話語，尖銳無比，正中要害。對你而言，或許這已經是最安靜平常的談話了，如若換做其他地方，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麼安靜的坐下來，看完這歌舞，纔要談話。”

唐夫人的確說的很對，於我而言，也亦是如此，對於剛纔幽影，我幾乎都是不分場合，也不管幽影是否有著多大的權利，只隨我心，但是在唐夫人這裡，我必須安分下來，因爲畢竟是在給姑姑一個面子，也是在給自己威嚴。

我猜不到接下來的事情，但如果有什麼可以觸及到我的底線，那麼我是絕對不會饒了誰，就算這裡是千草閣，就算是唐夫人這裡，可是我現在做事是有資本的，我只隨我心。而我也從來都不懂得該怎樣去墨守成規，我只會標新立異，因爲那樣的墨守成規只會永遠消退下去，只有標新立異才能夠有了新的計劃，新的計劃。

我心下已經生出了一些芥蒂之心，還有一些疑心，但我的表面卻是一絲不茍的僞裝著，我從容的回答著唐夫人：“唐夫人這裡是一向不喜嘈雜還有爭辯以及血腥的，我知道唐夫人所鍾愛歌舞昇平，所崇尚與世無爭。但是，今日我在唐夫人這裡卻覺察到了什麼血腥的味糜，不知是不是唐夫人殺了人呢？”

唐夫人一怔然，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就知道，我說對了，因爲我對於這種血腥味是在平常不過的了，而就在剛纔歌舞退下去之後，我猛然間就聞到了這個味道，而這個味道就是沒有多久的血腥味，一定是在這大殿內所發生的，唐夫人的臉色也有些茫然，看起來我說中了唐夫人的利害之處。

久久，唐夫人才回答著我的話：“的確，就在今天下午，我殺了一個人，是我親手殺的。你又是怎麼知曉的？”

我冷冷的笑了一下，回答著唐夫人的疑惑：“血腥味，我在宿疆之時就已經聞慣了，以至於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所親手殺過的人，我所看見的屍體，都是我的噩夢，但那也是我的榮譽。”

而這個時候，我也

已經展露出了自己那種要嗜血的情緒。

唐夫人緊皺著眉頭，已經失了幾分淡定，她質問道：“你親手殺過的人？宮花，你居然會親手殺人？你確定你不是在說謊話？還是說毒性發作所生出來的幻想？”

聽到唐夫人的疑問，我莞爾一笑，倒是覺得唐夫人所說的也沒有什麼，我也沒有想要責怪唐夫人不相信我什麼，因爲從前所有的人都是不會相信的，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讓他們全部相信。

“幻想？說謊？這些，全都是不存在的，因爲在我的眼中，在我的心中，只有殺盡了那些擋路之人，我纔會有一席餘地，然而這一席餘地也是用我自己的努力，我自己的傷疤所換來的，有的人他生來就該死，如同錦扶，如同那些貪官污吏，奸臣賊子，他們一個個的都將賦予死路，不怎麼安逸的一條路。”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裡猛然一驚，我又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即使如此，讓他們早些知道也是好的，一但殺一個人，這樣的行爲就不會停止，雖然活在恐懼之中，但久而久之，這種恐懼就變成了陪伴，我雖然知道這樣是錯的，但是爲了最終的目的，我必須達到，所以，那些人，只有死。

但是，無辜的人，卻是不應該的，我會放過他們，會放過他們。

而就在此刻，唐夫人的眼圈一紅，握住了我的手，再次質問著我：“你怎麼了？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而我的表現則是，無比淡然，我微微笑了一下，反握住了唐夫人的手，她的手似乎有些冰冷，但起碼要比我的手暖和一些，恐怕是剛纔因爲我說的話而嚇到了吧，也是，我這麼開口成章的就說，自然會因爲這樣而有些錯愕。

我凝神看了看唐夫人，從容的回答著她：“唐夫人，在這個世上，只有與權勢共同，與利益共在，你才能夠如願以償，如果你不這麼去做，你在這個世上就根本活不下去，因爲你沒有立足的根本。”

唐夫人怔怔看住我，問道：“權勢，利益？如願以償？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你所在乎的只是復仇，你只不過是在用這些來掩蓋你本來的目的，宮花，你何必這樣苦了你自己，你爲何非要讓你自己相信你就是在爲了權勢和慾望呢！這樣做，你又能夠得到什麼呢？”

我淡淡笑了一下，並未回答唐夫人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