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紫英看著我意味深長一笑,拉著我的手坐下。
“這是怎么啦?”外婆發現我受傷。
“沒什么,不小心跌了一交。”
“這孩子總這么唬人,待會兒找藥給你。”外婆笑著說:“玉卿,紫英這孩子從此就是咱們家的人啦。你娘讓他做你大哥。我早想這么著了。這孩子比世襲子弟強多了!”
“以后有人替我們看著你。省得你到處生事。還不給你大哥見過禮!”外公說。
我看著衛紫英,他的確很會做事。
“算了,我同玉卿早結拜過。”
“不行,禮數不能少。”外公命我行禮。
我只好深施一禮。
“好了,紫英等你多時,你陪他說說話吧。”
回到房里,他不說話,輕碰我的鼻梁,“別碰!”我叫。
他一長手摟住我,“叫我怎生放心,才幾天就這樣。”
木然被他摟在懷中。
“我才到就聽說你被人打了,幸好有人及時幫你。玉卿,你也不小了,不要總是胡鬧。總去那種地方,于你名聲無益。”
撫摸我的傷處,“可還痛?”
我搖頭。
“再低些你的鼻梁就碎了。玉卿這幾日沒我陪你也不寂寞,日日笙歌,美女相伴,快活得很啊。”
我動一下,他攔在我腰上的手緊一下,我不敢再動。
他嘆口氣,不再多說什么,“對你我總是不放心,日后自己注意些。”
我突然想起來,一推他,站起來。
“別假猩猩的。你派人看著我?”
他眼中的瞳子黑如深潭,這個人叫我越來越怕。
我冷笑,“別不是那個沙鋒吧?明明看見我被人打得半死也不出手,你就是這么派人跟著我的?只要我還活著有一口氣到你面前就行了?”
他皺眉,站起來拉我,“你說什么?”
“離我遠點。”摔開他手。
他看我,“衛大堡主還是去找別人吧,我擔不起。你的家奴個個都踩到我頭上,我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轉過身不理他。
他拉過我,“玉卿,我決不會讓此事再發生。至于這件事,我會給你交待便是。”
“你自己的奴才,你自己處置好了,別再扯上我。這次挨打也就算了,你頂著我的名兒整治他,平白的招人恨我嗎?”
“你不要怕,我自有主張就是了。”他摟住我,我順勢倒在他懷里。
“還從來沒有人敢違背我的命令,他眼里沒你也等于沒有我一樣。”
躺在床上,他在外面摟著我,“快睡罷。”
他不碰我?
心中不定,眼睛閉著,被他熱烘烘的身體貼著,好久才睡著。第二天醒來,人已經不在了。
我的被角明顯被他掖過,一抬眼看見的是,窗前多了一盆盛開的牡丹。
萬中難求一見的綠牡丹,肥美豐艷的花瓣上還帶著晨露。
據說一株價值千兩,不知能讓多少窮苦人家過上一年好日子。
“這又何必?”轉過頭輕輕嘆息一聲。
中午吃過飯,鈴兒送茶時勸我說:“公子應該去拜拜菩薩,求個平安。”
我瞪她一眼,轉念一想也對。這幾天家里看得緊,找個借口出去也不錯。
我把書合起來,笑道:“你說得很是。快叫吉慶備車,我這就去。遇到有賣小玩藝兒的替你買幾個好的。”
馬車還沒離家門幾步,對面就有一輛豪華的馬車等著我。
“玉卿,”衛紫英探出頭來,我只好下車上去。
他抱我放在腿上,下巴摩蹭著我的面頰:“我就知道你會出來,所以在這等著你。”
無暇顧及他說的真假,“去哪里?”
“到我家啊。”
我怎么不知道他有家在這里?
瞪著眼望他,他親我額頭,“傻孩子,有了你就有家啊。”
馬車駛到一個深巷,在一個紅漆大門前停下。衛紫英牽著我的手下了車,大門開了,恭候我們的,不是家仆而是衛紫英身邊少不了的護衛和心腹。
和衛紫英并排坐在大廳前的椅子上,我待要問他為何,一個人被捆綁著押了上來,跪在我面前。
是沙鋒。
赤裸著上身,瘦而精壯的肌肉上縱橫交錯,沒干透的血跡說明才服刑不久。
看著沙鋒低垂的眼睫毛抖動,心里并沒覺得快意。
“玉卿,我已經用過家法,人也在你面前謝罪,你要怎樣處置他?”
我看了衛紫英半天,“衛大哥把我叫到這里來就是為著此事?”
“我說過要嚴加整治,他以下犯上本就是大罪,何況我派他保護你,他眼見你受難卻不及時解救,要他何用?”
看著沙鋒,再看看下面站著的衛紫英的手下,一個個眼睛盯著我。
衛紫英整治人極狠,若要真處置他,豈止只是一頓鞭子了事。
這只是做場戲給大家看,既給我面子又鎮住了對我不敬的眾人。
在這件事上我要是不明白事理,繼續鬧下去也太不識相了。
我一笑:“衛大哥既然派他跟我,可不可以算是我的人?”
衛紫英很快領悟,“卿弟想要自己處置嗎?”
“怎么說他也一路護送我來著,我是個很念舊的人。”
“既然如此,沙鋒,”沙鋒低聲回道:“屬下在。”
“今后你就跟著卿弟,卿弟再有什么閃失,你也不必回來了。”
“是,屬下明白。”
看著沙鋒滿是傷痕的脊背,這個驕傲的人被衛紫英收為貼身侍衛,怎么說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人。
或許千里之外取人首極對他來說亦非難事。
衛紫英做到這步已屬不易了。
可是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