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光亮一霎暗淡,定定看著我,鬆開手。
我微笑,“衛(wèi)大哥,這首詩還沒做完,你幫我續(xù)下去可好?”
“玉卿,”他伸手摸我的臉,閉上眼睛不說話。
過了一會,“大哥怎麼能比得上玉卿博學(xué)多才,冰雪慧質(zhì)。玉卿,你可知道,這世上最難得之事,便是紅顏易得,知己難求。世間縱然有玉卿之色,卻無玉卿之才。有玉卿之才,卻無玉卿之色。玉卿二者皆有,蓋天下風(fēng)流萬種,你卻不知麼?若我只圖玉卿絕色,我從小到大,身邊經(jīng)過美女俊童無數(shù),卻沒有一個讓我難以忘懷。爲(wèi)何卻只鍾情你一個?玉卿,你可明白,”他抓住我的手,緊緊握住,面上又是痛苦又是沉重。
我不語。兩人就這麼默默站著。許久,他一笑,“昨天雨下得正好,今天園子裡許多花都開了。我準(zhǔn)備陪你看看,玉卿可願去嗎?”
“衛(wèi)大哥有這個心,玉卿豈有不去的道理。”
他笑著,把手伸過來。我遲疑一下,把手遞過去。
雨後落紅點(diǎn)點(diǎn),海棠、杏花爭相開放。粉牆邊柳樹依依,薔薇,茉莉四處噴發(fā)著香氣,到處都是蜂飛蝶舞。池塘也有好幾個,仙鶴鴛鴦或停留在水面,或躺在草叢中,亭子樓閣都被鋪在錦緞裡一般。覺得心裡敞亮了許多。
“玉卿累了吧,到前面的亭子歇歇。”
他一說,我也覺得有些腳軟。坐在亭子裡,原來早酒菜早擺好了。他拿過一個墊子鋪好,讓我坐下。菜並不多,但都是我喜歡吃的。喝了一口酒,望著外面的風(fēng)景,“這是桃花酒,你多喝也無防。”
“很好。”還能說什麼?他看著我,微笑,“你若喜歡,我每天都陪你來坐。”
他的意思我明白,只裝做不知。
“衛(wèi)大哥我想看看你的住處。”
“好啊,設(shè)居簡陋,只怕掃了你的興。”
“是嗎,衛(wèi)大哥家財可說萬貫,怎麼會簡陋。”
到了他的房間,我才知道。原來只擺了最基本的桌椅,要不是那張牀還算得上華麗,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屋子。
等進(jìn)了書房,才能看出些氣勢來。一進(jìn)門就能看見牆上掛的畫,一隻雄鷹拍著翅膀盤旋在天空上,俯視著下方。最妙的是那鷹眼,竟象活了一般。
我坐在椅子上,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書,我翻開一本,是我最討厭的兵書。又拿起一個筆洗,“衛(wèi)大哥原來把銀子都花在這上面了。”
這裡擺設(shè)高雅而潔練,每一樣?xùn)|西都價值不菲。看來他多半時間是在書房度過。
看著牆上掛著的寶劍,“那是什麼?”
光看劍鞘,就絕非尋常之物。
他走過去取下來,雙手捧在我面前。
“玉卿對劍也有興趣嗎?”
看他的態(tài)度很寶貴這把劍,我雙手接過,只覺一沉。仔細(xì)端詳,梨花木包浮雕包銅,劍柄用銀雕的獸,獸眼是金色瑪瑙,背面是黑藍(lán)色翡翠。單單裝飾就可想象裡面裝著的,一定更是不凡之物。
把著劍柄,輕輕抽出。“錚”的一響,這把劍竟象有生命一樣,劍身輕輕抖動。吸口氣全部撥出,我舉著劍細(xì)看,其色烏青,不同一般刀劍,劍身佈滿暗紋,從暗紋的曲折處,散發(fā)著點(diǎn)點(diǎn)寒光。這把劍隱隱透著霸氣,象極了一個極富城府的人,內(nèi)在的光芒怎麼也抹不去。別的劍跟它一比,簡直就是把切菜刀。
“好劍,”我把劍還給他。
“這是衛(wèi)大哥的愛物吧。”
“這是我的防身之物,此劍乃戰(zhàn)國時期名師鑄就,名曰鎮(zhèn)魄。”
他把劍收起,看著劍的目光,好象是他的生命。
“沒想到玉卿也喜歡寶器,既如此,我送你一樣?xùn)|西。”
他出去,不多會回來時手捧著一個玳瑁鑲嵌的盒子,放到我面前。
我打開一看,是一把做工極精緻的匕首。
“這把匕首極爲(wèi)鋒利,你小心些,別傷了自己。”
撥出匕首,輕輕在紙上一劃,豪不費(fèi)力地,分開兩半。
“莫說一層紙,就是二十層也劃破了。”他笑,“這把匕首不亞於我這把劍,是我祖?zhèn)髦铩P⌒氖罩糁蔗崮惴郎碛冒伞!?
“謝過衛(wèi)大哥。”我把匕首揣好。
他象是極歡喜,不知高興什麼。我衝他他微笑,他看著我,目光漸漸熾熱起來,我覺得不妙,站起身來。還沒站穩(wěn),他就攔在我面前。
後悔爲(wèi)什麼和他單處一室,他越貼越近,我正不知所措,門外有人通報:“稟報堡主,清平散人趙宇宏身爲(wèi)信使前來拜訪。”他將身體離開,轉(zhuǎn)眼平靜如常:“知道了,讓他進(jìn)來。”
我鬆口氣,這清平散人來的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