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龍山,盤石寨。
徐十九將舒同文、海豹子送到山口,挽留道:“阿文,老海,你看這天都黑了,要不再住一晚再走吧?”
“大隊長,真是沒時間了。”舒同文擺手道,“老梁那邊催得這么急,肯定有要緊事。”
“還能有什么要緊事,肯定又是唐老瘟或者上官云相那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海豹子悶哼一聲,說道,“三戰區的部隊,中央軍也好,川軍也罷,真不是我說他們,面對小日本那是一觸即潰,可面對咱們新四軍,立刻就來勁了,也就軍部下了命令,不準動手,否則,老子一個團能于翻他們一個師,哼,什么東西。”
“行了,老海你就別發牢騷了。”舒同文勸住海豹子,又對徐十九說道,“大隊長,那我們就走了,你也回去吧。”
徐十九揮手道:“那行,路上當心啊。”
“沒事,不就是一道封鎖線么,不過要想擋住我跟老海,那是癡心妄想。”說著話,警衛員已經打著火把過來,舒同文、海豹子從警衛員手中接過火把,轉身走了。
目送舒同文、海豹子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山坳中,徐十九轉身返回司令部,剛進大門,警衛營長楊大樹就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報告說李家鎮日軍忽然出現異動。
“李家鎮?”徐十九當即提著汽燈來到地圖前,盯著地圖沉吟不語。
楊大樹跟著走到地圖前,接著說道:“司令,小日本一反常態在深更半夜往李家鎮方向調兵,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徐十九的從地圖上緩緩滑過,最終停在了李家鎮跟盤石寨中間的黃羊坳,黃羊坳是4團防區,李家鎮日軍如果進攻二龍山,黃羊坳必然首當其沖。
當下徐十九將汽燈放回桌上,又從桌上抓起武裝帶,一邊扎身上一邊說:“走,去黃羊坳。”
剛出司令部,迎面就見著高慎行和第5大隊的一行,徐十九便問道:“老高,你們這是于嗎去?”
高慎行看看身后的李牧,說:“小日本最近鬧得挺歡,我們第5大隊打算去一趟赤土,把那邊小日本的炮樓給拔了。”
徐十九便沒有多說什么,他知道高慎行這是想給李牧排解心情呢,便上前輕拍了拍李牧肩膀,說道:“去吧,把赤土炮樓的小日本都給我殺了,一個也不要放過。”
看著第5大隊的九名隊員加軍犬老黑消失在夜幕中,徐十九忽然回頭跟楊大樹說:“大樹,第5大隊一走,盤石寨的警戒力量就削弱了,警衛營就不要去黃羊坳了,你派一個班跟我去就行。”
警衛營在言家鎮遭受重創后,并沒有及時補充兵力,到現在也仍只一個連的兵力,現在第5大隊已經離開,如果警衛營再離開,那整個盤石寨就只剩下兵工廠還有野戰醫院的非戰斗人員了,一旦遭偷襲,后果不堪設想。
“司令,那哪行?”楊大樹卻不這樣想,“我們警衛營的職責就是保護司令您的安全,司令您去哪我們警衛營就得到哪,再說了,盤石寨深藏在二龍山中,怎么可能遭到小日本偷襲?”
“行了,就這樣,你派一個班跟我去。”徐十九不由分說,下了命令。
“是。”楊大樹無奈,只得接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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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原重美揚起右手,又握緊成拳,身后跟進的特戰隊員便紛紛蹲下,負責警戒的尖兵組更在第一時間迅速四散開來,火力支援小組也迅速搶占了有利位置,盡管是在行軍途中,可尾原大隊不愧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仍然保持著戰斗隊形。
必須承認,尾原大隊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
夜間行軍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再有經驗的老兵,也可能在夜間迷路,尤其是尾原大隊此前從未來過二龍山,尾原大隊就憑著敵軍內線提供的一張地圖,一具指南針,就硬生生從圖上畫出了一條穿插曲線,長驅直入潛行到了盤石寨附近。
不過現在,尾原重美必須再次確認一下方位。
“地圖”尾原重美一攤手,便有特戰隊員迅速上前。
只片刻,一頂帳篷便搭起來,帶著地圖的副官鉆進帳目把地圖攤開,又打開了手電。
尾原重美把頭伸進帳篷,副官已經從地圖上找到了目前可能的方位,指著地圖說道:“大隊長,剛剛我察看了一下地形,我們目前應該大致上處于這個位置,距離皖南抗日救國軍司令部所在地盤石寨,還有十幾公里”
“什么叫應該,大致上?”尾原重美不高興道。
“哈依。”副官鞠首道,“大隊長,夜間方位很難辯認。”
“行了,我不想聽這些。”尾原重美掏出懷表,說道,“現在是凌晨一點,距離天亮還有大約四個小時,去,傳我命令,各個戰斗小組加快行軍速度,凌晨四點鐘之前必須趕到盤石寨。”
話音還沒落,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老鴉叫,副官趕緊熄了手電,尾原重美也迅速從帳篷鉆出來,月光下,尖兵組的一名特戰隊員從前方匆匆跑回來,壓低聲音報告說:“大隊長,前面有情況。”
尾原重美揚起右手,往前輕輕一壓,原地休整的特戰隊員便紛紛起身,尾原重美也將鋼盔扣回自己頭上,彎腰鉆入了前方灌木叢中。
往前潛行不到百米,尾原重美便發現了尖兵組的另外兩名隊員。
此時雖然已是凌晨,不過皎潔的明月孤懸當空,借著月色,隱隱還是可以看清朦朧的山色,幾十米開外,尖兵小組組長向尾原重美連續打手勢:意思是說,前方山路上發現一支不明武裝,總共有六人,兩支短槍,四支長槍。
沒多久,尖兵組報告的那支隊伍就出現在了尾原重美的視野中。
朦朧的夜色中,有六個人打著火把正在走夜路,其中四個人背著步槍,另外兩個人卻挎著二十響盒子炮,第l中隊隊長安室奈湊上來,小聲問道:“大隊長,動不動手?”
“動什么手?”尾原重美沒好氣地道,“這里距離盤石寨雖然還有十幾公里,可誰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支那軍的崗哨?萬一提前暴露了目標,再去盤石寨就別想有什么收獲了,安室奈桑,你永遠記住,槍聲一響,咱們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哈依。”安室奈重重鞠首,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那六個人從很近的距離走過。
這六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連夜返回駐地的舒同文還有海豹子,兩人懵然不知,自己已經從死亡線上走了一個來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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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卡車副駕駛室,服部信玄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山巒,就像是一尊尊巨獸,蹲伏在蒼穹下,讓人感到莫名的不安,間或有一束束雪亮的燈光刺破無黑的黑暗,始才帶給服部一點心理慰藉,莫名地,服部感到了一絲不安,當下吩咐駕駛員停車。
服部乘坐的卡車處于整個車隊的中間,他的車一停下,整個車隊就全停下了。
片刻后,獨立步兵第59大隊的大隊副,龜田大尉就挎著軍刀趕了過來,問道:“大隊長,怎么停下不走了?”
服部脫下白手套,用雙手搓了搓有些涼的臉頰,問道:“龜田桑,這是到哪了?”
龜田大尉趕緊讓地圖兵拿出地圖,在卡車引擎蓋上攤開,然后又叫警衛打亮手電,對著地圖查找了片刻,才過來向服部報告:“大隊長,應該是快到黃羊坳了吧。”
“黃羊坳,黃羊坳?”服部沉吟了片刻,忽然下令道,“命令,部隊原地休整。”
“原地休整?”龜田不解道,“大隊長,旅團長的命令是攻擊黃羊坳,將皖南抗日救國軍的主力吸引過來,為尾原大隊奇襲盤石寨創造機會,可現在離黃羊坳還差最后幾里呢。”
服部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龜田桑,從我們開進李家鎮,再行軍到這里,多長時間了?”
龜田不假思索地回答:“咱們從言家鎮開拔時,是晚上八點,現在時間是凌晨兩點,中間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
“那你想過沒有,六個小時夠做多少事情?”服部道,“沒準皖南抗日救國軍已經在前面張開了口袋,就等著我們往里面鉆呢,我可不想觸這個霉頭,再說了,這次行動,是新來的尾原大隊唱主角,咱們可犯不著玩命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