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謊。
陸皖依心下想著,表面卻不露聲色。
鬼堂之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除非,有人真的是有了想要逃離鬼堂的心思。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知道了,也就沒有機會告訴其他人了。
只是因為自己一直守在漓歌身邊,而且漓歌似乎也一直都沒有跟自己提過想要離開的意思。所以當師父告訴自己這件事的時候,陸皖依并沒有打算告訴漓歌。
怕若是告訴了她,終日的都有人監(jiān)視著,難免會過的不自在。
自己也只是聽著師父說起,平日里細心留意,卻也從未發(fā)現(xiàn)那些探子究竟是躲在哪里的。
自己這一次出來,其實本就料想到了沒那么順利能夠出來。但是如果一直在鬼堂里,不能問清這一切的真相,自己也不會甘心。
索性就盡力一搏,若是出來了便也就出來了。雖然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甚至?xí)蛔セ厝ィ墙K究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出來問個明白。若是連自己都不給自己一個機會,那即便是能在鬼堂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也終歸是不甘心的。
所以漓歌所說的,就一定是在騙自己。鬼堂之中,知道這件事的人本來就少。那幾個人又怎么會拿這件事來作為談資?
“雖然如此,可是我已經(jīng)離開了,你便也不用多慮了。”陸皖依只能笑著回答,像是接受了漓歌的擔(dān)心,沒有絲毫的懷疑。“我這一次,也是因為擔(dān)心你,所以想出來看看。”
“師姐,你不必擔(dān)心我,我很好。”漓歌自是知道自己不用擔(dān)心什么,等做完這一切,自己就真的可以恢復(fù)自由身了。
看著陸皖依對自己依舊是那么關(guān)切的神態(tài),漓歌不知道心中該是作何感想。明明有那么多事情,她是知道的,卻不告訴自己,還明知故犯。不知道是該笑她傻,自己還是應(yīng)該感動。
“剛才你和蘇洛所說的,我也聽到了一些。逸隨不見了?”
“三天前,還是蘇洛來給我送藥的時候跟我說的,逸隨在堂屋跟他們說著什么。但是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逸隨,剛才問起她,她卻也不知道逸隨的下落。”
看著漓歌,陸皖依估計著,也只有為了逸隨的事情,她才是真的關(guān)心吧。
真是諷刺,自己和師父師娘,這些年來對她的照顧,竟然不及一個一直對她都是不聞不問的人。
“你也不必過于憂心了,逸隨的為人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以前在鬼堂的時候,不也是行蹤詭秘,有時候連鬼鈞找他,都要費了好大的力氣。他可能只是有時所以先離開了,未必是有什么危險。再者說了,這么些年,你何曾見他真的出過事?等到時機到了,他自然也就會回來了。”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吧。蘇洛在這里,他找了那么久的人,又怎么會輕易離開呢。一定是他們那日說了什么。”
換做從前,陸皖依這么說,漓歌就一定會覺得是對的。可是這一切,和以前已經(jīng)很不一樣了,又怎么能相提并論呢。
自己從鬼堂出來,自己要離開唯一可以依靠的鬼堂,甚至自己要背叛養(yǎng)大自己的師姐,難道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得到逸隨么?
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這一切,究竟又是為了什么?
自己這一生,活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一無所有。可是卻也沒有什么是自己非得到不可的,只是因為過去從未有什么是自己真正喜歡的。
這一次不同,自己從未得到過什么,這一次既然自己認定了,無論有多難,也要得到。
“師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本是想著逸隨的事情出了神,但是突然意識到,陸皖依離開了鬼堂,回去便是沒那么容易的。看她的樣子,似乎也沒打算再回去了。那她還能去哪里?她難道不是跟自己一樣,除了鬼堂,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
“我自會找尋一個落腳的地方,這你不用擔(dān)心。你只要養(yǎng)好你的傷,顧及好你自己就好了。”
“師姐,溫堯岑他醒了,就在這里。你……要去看看他么?”想到了溫堯岑的事情。自己傳信給了鬼鈞,告訴了他這件事但是他一定不會告訴陸皖依吧。
“既然他醒了,那又何必見他。他怕是不愿意見到我的,或許本就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見到我又徒生事端。”
來這里,就是想見見溫堯岑。
但是對于溫堯岑,不懷著恨,從未想過去報復(fù)他。只是知道了他并無性命之虞,所以想在他昏迷的時候看看他。見到他沒事,自己便可以心安了。
當年刺了自己那一劍,他本就是希望自己死掉吧,那樣一切也就結(jié)束了。自己如今又何必出現(xiàn)在他面前,擾了他的清凈。
“師姐,溫堯岑雖然醒了,但是還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估計神智也不是很清楚,只不過時能睜開眼睛罷了。即便你去看他,無論他心里怎么想的,卻也只能想想了。你想跟他說什么,不管愿不愿意,他卻也只能在那里安安靜靜的聽著。即便是你要殺了他,相信也不會很難的。”
在漓歌看來,溫堯岑對陸皖依所做的一切。自己若是設(shè)身處地的,將自己當做陸皖依來想這些事情,一定會希望溫堯岑死,即便是死了幾次也不足惜。
“我什么時候真的想讓他死。當初在鬼堂,只不過是迫不得已罷了。如今,我自是更不會傷他,我這次來,一是為了看你,二是為了看他。不過是這兩樁心事,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看到你了,再去看看他,我即便是被抓回去也無怨無悔了。”
“師姐,他這么對你,你還為了他想?罷了……你想去看看他便去看。只不過他身邊總是有人守著,因為現(xiàn)在沒有大礙了,所以也就沒有那么多人守在他身邊了。不過是胡大夫和秦鶴輪班的守在他身邊。其余的人,也住在那個院子里的其他房間,因為離著很近,若是有什么事情,他們都會發(fā)現(xiàn)。胡大夫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醫(yī)者,想混進去倒是很容易。不過那個秦鶴武功似乎不弱,被他發(fā)現(xiàn)可就麻煩了。算了算日子,現(xiàn)在正是秦鶴在里面守著。你現(xiàn)在我這里稍等一會兒,等過了晌午,便是胡大夫去替著他了。到時候,無論如何,也都是比秦鶴更好對付的。”
其實漓歌即便是不為了陸皖依抱不平,也還是希望陸皖依會殺了溫堯岑的。這樣,自己答應(yīng)鬼鈞所做的也算是完成了。
鬼鈞交代下來的,只是讓溫堯岑死,卻也并沒有告訴自己,不可以假手于人。
但是陸皖依顯然沒有這個心思,那自己也就不能再繼續(xù)勸下去。否則會顯得自己太想讓溫堯岑死了,怕陸皖依起疑。
“蘇洛,你怎么還去給她送藥啊,我看她分明就是早好了,只是在那里裝裝樣子罷了。你看咱們那天看到她的時候,她分明已經(jīng)不需要拐杖了。而且咱們前腳看她進了院子,沒過多久,她居然就拿著拐杖站在咱們身后,你覺得若是她的腿真的有問題,她能走得這么快?”
閑來無事,又不肯像以前那樣去找康易說話。康言芷只得自己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正巧看見了端著藥碗走來的蘇洛。
“不管她是不是裝的,也我只是給她送藥去了而已。這藥還是廚房的師傅幫忙熬的,你又在這里為我不平什么?我又沒見的有多辛苦。”
這一到了巫寧鎮(zhèn),蘇洛總是覺得每個人都怪怪的,各懷著心事,都不肯說出來。就連這原來什么都不是很上心的康言芷,脾氣也變得越發(fā)刁鉆起來。整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似乎就連康易,她也有什么事情瞞著。
“你可別以為我不知道。哪一次你好心去給她送藥,她不是沒給你好臉色?真是的,有求于人,還這樣一副嘴臉,就好像是咱們欠她似的。誰也沒求著她非要留下來,傷好了趕緊離開便是了。”
康言芷撅著嘴,老大的不高興。
“言芷,你和老康是不是鬧別扭了?你又不敢明著跟老康說,所以就把氣都撒在漓歌身上了?”
“平白無故的,你又扯到師父做什么。我才沒有一開始就很討厭那個漓歌。那時候我看著逸隨總是纏著你,你又和唯夜賭氣,我還想著對漓歌好點,和她聯(lián)合起來。讓逸隨離你遠點,她也好把逸隨留在自己身邊。不過現(xiàn)在我看也沒這個必要了,那個逸隨整天的見不到人,你和唯夜現(xiàn)在也和好了。”
說到康易,康言芷有些猶豫,但是立馬說起了別的,來錯開這個話題。
“喲,你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過河拆橋?你現(xiàn)在用不著和漓歌串通一氣了,所以你就可以一直抱怨她了?”
蘇洛因為手里拿著東西,所以便輕輕地碰了碰康言芷,看著她一臉壞笑。
“才不是,我就算不喜歡她,卻也沒有那么卑鄙。只不過是,我本來覺得她只是想單純的跟著逸隨。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奇怪了,難道你就不覺得她有可疑?那天你可是跟著我一起看見的。”
見蘇洛一副不是很在意漓歌的疑點的樣子,康言芷有些著急,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