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就算真的摔倒了,又不會摔死。”
要不是因為他能找到言芷在哪里,自己現在肯定扭頭就回去,再也不想理這個人了。
“何必這么見外,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逸隨一直是那么不緊不慢的樣子,真是搞不清楚,到底是來幫自己的,還是要故意拖延時間。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幫我找言芷?如果不是,那我就回去找別人想辦法,也不勞你費心了。”
“好好好,咱們這就去還不行么?等出了這鎮子也就不會很遠了。他們估計比咱們沒早多少把人帶走了,帶回去了肯定要問話,咱們這么早去了,撞個正著,也沒個地方藏身,反而容易暴露了。到時候,你沒把人救出來,自己倒是搭進去了。所以咱們這慢慢的去,等他們問也問完了,悄悄帶走也不遲。”
“那可不行,萬一他們對言芷嚴刑拷打怎么辦。不過既然你說,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們才抓走言芷,那為什么不直接抓走我?而且,我認識那些人?”
自從來了這里,根本就沒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每天那么多事情發生,自己根本就是應接不暇。而且,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不清楚是為什么,弄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想不清了。
“這我可以保證,嚴刑拷打應該是不會的。不過是關起來了而已。”
“你知道的這么清楚,一定知道原因了?”
從一開始見到他,這個叫做逸隨的人就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樣子,果然還是要問清楚好一些。
“就算我知道其中的原因,也絕不會告訴你。不過可能以后你就明白了。”看逸隨的神情,也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絕對是在吊人胃口。
蘇洛就在那里看著逸隨,心里想著各種各樣的可能,反復斟酌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可靠。但是識人的話自己一向是不在行的,尤其是這一路遇見的那么些人,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如蕭紫蘇那樣,看起來絕好的人,誰能想到她包藏禍心,亂殺無辜。又像是莫離,看起來不過是個暮年之人,親切和藹,但終究也說不清他想做什么。
室翼遇見的那些人,有些看起來很好的,做過許多壞事,但是又沒有那么壞到極點。有些看起來奸惡的,卻也能做一些好事……
從前,蘇洛絕不會覺得人心如此復雜。善惡分明,她以為每個人都是如此。可是如今看來,即便是善良的人,也會作惡。
“這回我可是真的要帶你去,你怎么自己反而在這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逸隨見她盯著自己,但是沒過多一會兒似乎分明就是在那里發呆,忍不住戳了戳蘇洛的胳膊。
“我在想,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沒想到蘇洛竟然會如此誠實的說出自己心中所想,逸隨心下感嘆,她若不是身邊有其他朋友,自己一人能活到今日也是不容易。
“那你可有什么定論?”
“現在還沒想出來。如果你真的能救出言芷,就姑且算你是好人,若是你是騙我的,那你就一定是壞人。”
“為什么我幫你救出了人,也只能算是姑且是好人,但是救不出就一定不是?”對于蘇洛這樣的理論,逸隨還真是哭笑不得。
“你幫我這一次,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又不說明你從前或者以后沒做什么壞事。但是呢,咱們也不熟,所以這一次之后估計也沒什么機會再見面了,所以你做了這一件壞事被我看到了,那你就是壞人了。”
蘇洛說的振振有詞,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是謬論。
“話可不要說得這么早,沒準咱們以后就能常常見面呢?不過你有一點是說對了,我還真是很少去做好事,做這一次也算是難得了。”
逸隨想著,蘇洛可真是健忘,難道忘記了自己在她身上施下的澹痕?只要自己想找到她,無論何時都能找到。想到這,就不禁嘴角上揚。
“不必了,我們在這里也不會停留太久,等那個溫大人傷好了,我們也就該走了。到時候,你們之間有什么糾葛,也就與我們無關了。”
這莫名其妙出現的人,蘇洛才不愿意招惹。誰知道又會惹來什么禍端。而且這人自己也說了總是做壞事,而且應該殺了很多人吧。溫堯岑只是運氣太好了,不然估計也會死在他手里。
“我和那個溫堯岑,根本談不上有什么瓜葛,我不過是答應過別人,幫忙而已。”
“幫忙?原來還有人幫忙殺人?那你,難道是殺手?”
“我自然不是殺手,誰像那些人一樣,整天只敢躲在黑暗里,畏畏縮縮的。我殺人,不過是……”
說到這,突然頓住了。自己把殺人不過當成是一種調劑這種事情,如果讓蘇洛知道了,恐怕永遠都不會對自己放下戒心吧。
“剛才你一個勁的在那里催我,怎么這會又對我這么好奇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后慢慢告訴你便是了,現在我看咱們還是先走吧。”
“誰對你好奇了?是你自己先說起的,我又沒問你……不說就算了,反正也是言芷更要緊一些。”
這邊二人在那里趕路,康言芷那便卻也是睡意全無。
“陸姐姐,你睡了么?”
陸皖依是背對著她的,安靜的躺在那里,她看不到陸皖依是不是醒著。
“怎么了?”陸皖依轉過身來問她。
“陸姐姐,我睡不著,咱們說說話吧。其實我有很多想問你的。”
雖然算上今日,與陸皖依相見不過兩次,但是卻對她有種說不出的信任。對于陸皖依,總覺得所有的心里話都可以說出來,而陸皖依總會給自己一個很好地回復。
自己自小跟著康易長大,很多時候,康易可以取代父親的角色,可是從來都沒有一個女子可以像是娘親一樣守在自己身邊。自己雖然從來不會表露出來,可是哪怕有一個長姐一樣的人,可以在自己身邊,那么自己也會好受一些。
無論是自小相熟的郭荇,還是后來遇見的蘇洛,都只是自己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她們的性格,注定她們不能成就姐姐這樣的位置。
而從第一次見到陸皖依開始,就真的覺得,這個人像是自己的姐姐一樣,帶給自己前所未有的心安與溫暖。
“問我?那你說來聽聽。”從康言芷到了這里,她都很少問些什么,也沒人給她解釋。她的心中,自然是會存下許多疑惑的。
“之前你們談話說到了溫堯岑,那人分明是想殺溫堯岑的,可是陸姐姐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你和溫堯岑不是……”
不曾想,康言芷沒有問這里的一些事情,沒有問那個把自己抓來自己的鬼鈞。而是直接問了一個自己最不想觸及的問題。
“我和溫堯岑……既然你撿到了那個香包,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些的。”
“陸姐姐,你難道不喜歡他么,那又為什么要留在這里?跟那些要殺他的人在一起?”
“并不是我選擇了站在他敵對的一面,而是我本來就是這里的人。從我知道溫堯岑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必須殺了溫堯岑。”
“可是,陸姐姐你明顯還是很在乎溫堯岑的,每次你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很難過。而且你終究也沒殺掉溫堯岑不是么?”
見陸皖依沉默不語,康言芷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跟溫堯岑遠走高飛,離開這里不就行了?”
“事事哪有那樣簡單。即便是我愿意,溫堯岑也未必愿意。”
陸皖依掀起了衣角,露出了腹部給康言芷看。
肌膚勝雪,不染纖塵,卻平白的多出來一道一劍寬的疤痕,看得人觸目驚心。那疤痕雖然是痊愈了,卻仍然是血紅色的,似乎在提醒著那過往是多么殘忍。
“這……”康言芷驚得說不出話來。如果說看病的話,自己多少也是懂得一些的,但是唯獨見不得傷口。看到那些傷口,自己會覺得感同身受。
“這就是溫堯岑所賜。當我以為他真的可以放下一切,跟我離開的時候,他居然是這樣對我,讓我離開。的確,我接近他是為了取他性命,也許我死不足惜。可是我那已經三個月的孩子竟然也就這樣葬送在他一劍之下。”
如此心酸的過往,陸皖依說的輕描淡寫,那無盡的哀傷都化在了心底。一次次的重溫,讓自己這些痛楚越發深刻,深刻到幾乎會忘記了,那經歷了這些事情的,竟然是自己。
“陸姐姐……你說孩子……你們的孩子,溫堯岑怎么能下的去手!”
原來被自己和蘇洛救回一命,還害得自己被莫名其妙抓走的人,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早知如此,不如讓他就死在慈原寺里,也算還清了自己所做的這些血債。
“他不知道,但是如此知道了應該也只是會稍微的為難吧。畢竟,這樣一個孩子,也確實不該出生。也許,溫堯岑已經替我做了最好的選擇。”
不知是時間太久,還是愛的太深,自己隊溫堯岑,早就沒有了當時的那種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