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 彭湛一直在擔憂她懷孕的事。隱瞞,不過是一時的事情,早晚會被她知曉。而她在結婚前提出不要孩子, 那堅決的眼神, 他至今都清晰地刻在腦子里。
雖說她現在失憶了, 完全不記得當初的約定, 但一個人的秉性脾氣是不會變的。他對她腹中的孩子憂慮重重, 如果她有一天發現了,肯定會....
哐啷一聲,書房的門被一腳踹開。寧恩頂著三昧真火大罵著, “彭湛,你這個流/氓!”
彭湛的注意力都用在她大力的破門而入, 擔心她會不會有事, 肚子里的孩子會不會受到波及?
“你沒話說, 算是承認了?”寧恩像頭發怒的母獅子吼叫著。
“我承認什么?”他明里裝成不知她在說什么,卻暗想大事不妙。
寧恩看他道貌岸然一副偽善的樣子, 氣得牙磨的咯吱咯吱響。她將鐵證如山的證據,摔到他辦公桌上。
亮在彭湛眼前的試孕棒,默默示意著遲來的喜訊,仍讓他心中一悅。
“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寧恩懶得跟他繞彎子, 直接了當地質問。
“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嗎。”他故作平和淡定, 來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明白個屁, 早就說好了...我們現在是朋友關系。”
她的‘早就說好’讓他一驚, 以為她想起婚前的約定, 萬幸還有后半句話,讓他緊崩的弦松了下來。“噢!原來你主動說做朋友, 真正的目的是這個,這也有違你所說的坦誠相待吧?”
“是,我承認我目的不純,所以你就利用便利條件侵犯我,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臭流/氓。”為了自保而提出做朋友的事,她是有些心虛,但不能因為這點,就成了他占便宜的正當理由。
“你別忘了,我們是合法夫妻,懷孕不過是正常的事情。”接二連三的‘流氓’從她嘴里說出,讓他動氣地說出,她想賴也賴不掉的事實關系。
他居然大言不慚地說,懷孕正常!正常你妹啊!“誰跟你是夫妻,我不承認。”
她直言否認他們的關系,讓他怒了,聲音夾雜著寒意的命令。“你最好接受這個事實,老老實實待產。”
“笑話,我連你都不承認,更不會認了這個孩子。”她才不怕他,拿張冷臉嚇唬誰,論生氣她才最有資格。
“你想要干嘛?”他騰地起身,抓住她的胳膊。
“要你管。”她甩開他的桎梏,并把狠話摔到他臉上。
“只要你答應生下孩子,任何條件你隨便開。”彭湛最終敗在她強硬的氣勢下,亮出最后的底牌,卻弄巧成拙地成了下下策。
嘭!火上澆油的話,令寧恩自燃,她眉毛倒豎,暴跳如雷地噴過來。“彭湛你渾蛋!”
寧恩回到臥室良久,怒氣慣穿了每個毛孔,七竅冒著滾滾的濃煙,比之前還要生氣十倍。
這是她有生以來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隨意踐踏她的尊嚴,讓她給他生孩子,去他娘的異想天開吧。
她當機立斷跑去醫院,掛了婦科號。
“暈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門診收了這么多做人流的?”一名新手醫生放下一疊診療單子,報怨地吐槽。
“好日子唄!”另一名醫生無奈,又要忙到晚了。
“聊什么呢,算我一個?”賈達友穿著白大褂進了來。
“賈醫生,你今天不是下夜班嗎?”
“替班,誰讓我長得帥又好說話呢。”賈達友手比著下巴,自戀地說。
賈達友,婦產科主治醫師。由于他整天油嘴滑舌,完全沒有一把手的嚴肅樣,還肩負活躍整個婦科辦公室氣氛,使得剛剛入職的新手醫生一點不怕他。
“那正好,好人做到底,這些都歸你了。”
“喂,你們這也太過分了點吧。”賈達友被塞了繁重的任務單。
“孕婦們都說,賈醫生體貼又溫柔,心目中的暖男典范。就是后悔懷孕后才遇到,簡直是人生最大的遺憾啊!”兩個醫生抱著病例跑了,還不忘奉承地回他。
賈達友翻看著手里的診療單子,現在來做人流的年紀是越來越小了。這還不包括隱瞞后的真實年齡。他翻到一半赫然看到,寧恩的名字夾在其中。
‘還算這個女人有點良心,沒拿這事兒來要挾阿湛。’
‘阿湛知道她來嗎?也許是他們商量好的。不可能,阿湛不惜跟他們翻臉,也堅決要這個孩子,又怎么可能同意她來墮胎。’
要不要通知阿湛,成了賈達友陷入糾結的大問題。一面是為了兄弟的未來不受損失,另一面是身為醫生,明知道患者家屬不同意,卻視而不見,有違職業道德。
他在廁所里吸了最后一口煙,踩滅煙蒂,咒罵了一句。“擦!”隨后掏出白大褂里的手機,撥了出去。
彭湛因一時激憤說錯了話而懊悔,這段日子里以來,她幫阿晗溶入正常生活的熱心,又將價值不菲的項鏈送給怡純的大方,都是他親眼所見。這些都將從前性格乖張,揮霍無度,她所固有形態愈發的模糊。
她離去的眼神,滿是受到欺辱的憤恨。他從來沒想過用錢來壓她,卻這張破嘴說了傷她的話。自己真是夠渾!
突來的電話打破了彭湛的懺悔,“阿湛,雖然我很贊同寧恩這個女人的做法,但還是有必要通知你一聲。”
他沖出辦公室,車子像離弦的箭,顧不得一路的信號燈,心里只想著,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醫院。
“達友,她在哪?”彭湛跑到醫院大廳,賈達友正等在那兒。
“應該在七層診室。”賈達友無奈地指了指。
彭湛瘋狂地拽下要上電梯的一個人,鉆了進去。現在不是講禮貌公德的時候,要緊的是他一定要阻止她打掉孩子。
寧恩看著在她眼前晃過的孕婦們隆起的肚子,期待新生兒的笑臉和老公在身旁的攙扶,小夫妻的甜蜜暈花了她的眼,讓她心生一丟丟的小羨慕。
“寧恩。”護士叫了聲。
“在。”她隨即回應,并且像老師點名時把手高高舉起。在一排眾孕婦中,一看就是初來乍到的新手。
護士轉身先進了去,寧恩跟在后面。是醫院自帶陰冷,還是她穿的少了,怎么感覺后背涼颼颼的。
一陣風吹來,不是風而是一個大活人朝這邊跑來,拉住她。他為昨天的話而道歉。“寧恩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她以為是指意外懷孕的事,歪過頭,不想多看他一眼。
“叫寧恩的,你到底做不做?”護士出現在門口,不耐煩地高喊。
“做。”
她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抱住不放。“別去,求你。”
他放下所有的驕傲,眼中帶著誠懇的祈求,讓她驚呆遲疑。
護士翻著白眼,老大不樂意。“做個B超也至于這么加戲嗎,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愛演上一邊去,別妨礙別人做產檢。下一個進來。”
“護士等等,我做。”在護士的數落下,寧恩覺得自己像個笑話,都怪彭湛這個家伙,自己出丑也就罷了,干嘛非要拉上她!
涼涼的,粘稠的液體撒在她的肚皮上,寧恩莫名的有點緊張,等待著做檢查的醫生,做著最后的定奪。
“胎兒七周左右,胎心胚芽目前發育良好,恭喜你要做媽媽了。”
寧恩牽強含笑道謝,出了診室。這算是喜事嗎?唯一證明了一件事,這孩子49天了,而她穿越這來不過一個多月,彭湛是清白的,起碼不是她誤認為的臭流/氓。
“怎么樣,醫生怎么說?”彭湛一臉焦急地問。
“我們談談。”她拽著他出了醫院。
咖啡館里的一男一女,面對面坐著,又相對無言。
寧恩先開口發問。“你為什么非要我生下這孩子?愛你的人那么多,想生幾個都行。”憑良心說,她昨天的確是誤會他了,可他說的那些傷人的話也不是假的,所以她要回擊。
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她,“因為他是我們的孩子。”
寧恩本是氣他,卻被他平淡中透著真切的話語擊中,目光躲閃地別過頭。“好,我可以生下他,不過...”
“你說。”他認真地聽。
“不過,這個孩子是我自己的,跟你沒關系,我明天就搬出去。”
寧恩確實是沖動之下,要打掉這個意外。但在做B超檢查時,醫生給她指出胚胎的位置,像顆蕓豆小小的一顆,這就是她肚子里的小東西,讓她覺得好神奇。這么鮮活的小生命,她沒有權利去扼殺。
他說,“我同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