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純在大肆采購下捧著戰利品, 又暢快地泡了溫泉,最重要的是許了個美麗的愿望,沒準兒明天就能遇到王子呢!
王舒在泡溫泉中祛除了體內的悶熱, 卻一丁點兒都沒有減輕身體的沉重, 原因是被怡純硬塞分配幫拿的整個大火腿, 一路走來胳膊累的生疼。
她再看怡純美美地只拎著三個包裝精美禮盒, 臉上洋溢著甭提多輕松的神采飛揚。她手里的大火腿又不自覺地加重了一倍, 心理不失衡她都不算是個人!“怡純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
“對??!”怡純仍沉浸在粉紅色的奇遇中,也許用不了到明天,就在下一刻也是極有可能噠!
“忘了告訴你, 你在溫泉看到的不是流星,而是飛機?!蓖跏嫫降卣f出事實的殘酷性, 發揮著不可想像的暴力, 無情地摧毀著怡純的心形幻想。
“王舒姐你太壞了!”
“沒辦法, 這就是現實不是言情劇,我的小公主!”王舒越過氣急敗壞的怡純, 打開旅館的門,終于可以把這只該死的大火腿放下了。
本是被氣得跳腳的怡純,在聽到王舒最后的稱呼后神奇般不氣了,并愉快地原諒了王舒。她最喜歡別人叫她小公主啦!
走在最后面的寧恩一回來便倒在榻榻米上,她是真的累了, 走了一天, 又在溫泉邊坐了很久, 但這些加在一起都不及越來越不踏實的心來得累人。
她身上被蓋了毯子, 一定是周到的王舒, 她已經累到沒有力氣說謝謝。在沉沉入睡前,她隱約聽到開門的聲音, 然后是腳步聲,應該是王舒和怡純去吃飯....
三人出來游玩固然愜意,可能是她獨居慣了,也可能是古堡的床太過舒服,讓她這兩天睡得不好,特別是怡純長得很淑女,睡起覺來暴露本性,摸爬滾打地不老實。
寧恩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許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迷蒙中被一只手壓在腰間。她肯定是怡純,因為這種情況在這兩天不只一次出現了。她沒睜開眼,把怡純的手從腰上挪開,緩慢地背過身,防止熟睡的怡純一不小心打到她隆起的肚子,傷到寶寶。
沒過一分鐘,那只手不僅搭在她腰間,并且腿也伸了過來,整個人緊緊貼著她的后背。溫熱的呼吸吹向脖子,黏糊糊的讓她難受,寧恩推了推那只手,“怡純...很擠?!?
那只手非但沒挪開,反而抱的更緊。睡得不安穩的寧恩沒了法子,只得護著肚子轉過身,要推醒怡純。
慢慢慢轉身,極不情愿地睜開眼....她發誓寧愿被擠死,也不要現在的局面。
他側著身,單手拄著榻榻米托著頭,正注視著她。那一張如往常般淡然溫和的臉,甚至嘴角還沾著笑意。
可她分明看到他臉上平和的假象,閃著金邊的烏云正隱藏在他皮笑肉不笑的外表之下,還有他托著頭的手臂,緊繃的肌肉都在預示著他的怒焰。
他揚起手指在她臉上滑動,停留在下巴處。寧恩不住地往后躲,可他娘的背后和后腦勺已經緊緊貼在墻上了,根本就不處可躲。
“見到我,就這么讓你吃驚嗎?”
他的聲音輕柔的如微涼的晚風,更像是化身天使的惡魔,充滿詭異地下一秒便能將她拽下布置好的陷井中。
寧恩張了張嘴,動了動唇,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實足案板上小命兒要玩完的魚,只剩下驚恐的眼睛無力地瞪著。
他伸出整個胳膊,“過來?!?
寧恩像條剛吞了鴕鳥蛋的蛇,盡管費力仍乖乖地游到他面前,雖然她真的很想很想拔腿就逃。
她身體的繃直,表情的不自然,這些都毫無遺漏地納入彭湛的眼里。他像哄小孩兒入睡一般,輕柔地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低語。“別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像呢喃,似細語,他帶著無盡的安全感的聲音雜糅著安慰,鼓勵和放下心傳遞過來,讓不安的她被紛至沓來的踏實感層層圍繞,身體放松下來,就這樣被他抱著。
她一直低著頭,縮在他懷里,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卻知曉他所說的含義,是指她對生孩子的害怕。
睡意重新襲來,她在困意中惦記著,是在泡溫泉時他聽到了她所說的話?葡萄架后的那個眼神真的是他....
彭湛一直看著熟睡中的她,其實在當他聽到她說,她也會害怕,并且是那么的理所當然。他內心是高興的,雖然是不適時宜。內心深處那個叫自卑的家伙,平時被他藏得很好,只是在她面前,無論架設多少層的心里預防都會趁機溜出來。
如同他們在那樣的際遇下,第一次相見......
往事即刻蒙上他清明的眼眸,卻被他眨眼間戛然而止,他低頭吻在她的發際,眸中溢滿深情。
郊外的天明總是早得不可思議,寧恩睡的特別好,完全負責地說比這兩天睡的都安穩。但,這并不表明在她醒來后,有個十乘十晴朗無比的好心情。
榻榻米的小方桌上擺著冒著熱氣的瘦肉粥,幾碟小菜,嫩綠綠的看上去即下飯又爽口??傻牵瑢幎鲄s遲遲不肯動筷子,準確地說是她不敢,緣于對面的那個人。
房間里靜的嚇人,寧恩偷偷瞄了眼彭湛,他盤腿坐著像尊佛,平靜又溫和的表相,不言不語卻盡在掌握般高高在上的神圣感。而她像個偷吃佛祖香油的小老鼠,在法力無邊的圣人面前,敗露了齷/齪行徑,等待她的是殺要剮的發落。
寧恩納悶,自己怎么會這么的心虛,她一沒勾引男人,二沒傷著肚子里的孩子,干嘛要這么的低姿態,就差沒下跪磕頭認罪了!
盡管理智如此,仍擋不住她肝顫兒。不辭而別是定性了,違反他們之前的約定事實就擺在眼前。
她是因為沒信守承諾才如此的?對,就是這樣的!理由成立,終于她肝兒顫的正當,但她怎么也撕不下來背后貼著‘逃妻落跑’的標簽。所謂正當的理由,都成了牽強的自欺欺人的借口!
彭湛伸過手臂,令沉浸在人神交戰的寧恩,全身戒備地向后躲去。寧恩遵循本能意識到了危機感,特別想把昨天晚上未實施的逃跑計劃進行到底。
按照常理,目測彭湛的大長腿,她的勝算應該不大。管他什么成功概率呢,先逃出這個房間再說,這種窒息感能把她活活憋死。
他看著滿臉受到驚嚇,并保持高度警惕的她,不禁輕笑。他喜歡這種感覺,特別的喜歡。
原來逗弄心慌慌的她是這么的有意思!他自己都意識到不像平時的自己,轉念一想,那又怎樣,惡趣味總比沒情趣好玩!
他如獵人般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短短兩分鐘看了好幾次門口,明晃晃地想要逃,以她目前的狀態應該很容易被捉回來。不過,寧恩你準備好,再次被我抓到的后果了嗎?
就在寧恩起身,準備沖刺....該死的!她的腿麻了,是因為孕婦坐久了血液循環不良,還是因為嚇到腳軟不得而知,反正逃跑計劃出于物理原因被擱淺了!
在她氣餒又挫敗地捶著腿,卻不幸捶到發麻的那條上,又不好大叫出聲兒,硬是憋出內傷的表情還真是惹人發笑。彭湛把手擋在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看來,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既然被問到了要害,寧恩也不是個扭捏的人,既然錯了不如坦率地承認,總比提心吊膽,一直做烏龜要好過太多。“對不起?!?
彭湛很高興,雖說是暗自的。這是他們在一起,發生那么多事以來她第一次跟他道歉,語氣又是那般的柔軟又誠懇。
他夾小菜到她碗里,寧恩還是心里不踏實,盯著他的臉,想從千篇一律的平和下看出點他真實意圖的蛛絲馬跡。此刻她內心小劇場同步上演,‘這家伙不會在碗里....’
寧恩還沒達到喪心病狂且無邊想象的境界,下毒,彭湛肯定不會做,她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孩子金剛護體,傷不著。但并不排除他往粥里放些猛料,比如她曾惡搞偷吃的他,在蛋糕里放姜粉啥的。
彭湛看她不動筷子,心里所想一點不落地都露在臉上的嬌憨,另他忍俊不禁?!爸灰銢]事就好,吃飯吧?!?
不會就這么簡單吧?寧恩不信?!澳悖愕囊馑际牵簧鷼饬耍畣??”
“我是很生氣,不過...你吃飯,我就考慮看看?!彼醚凵駫吡讼滤媲暗闹?。
寧恩神速拿起筷子,捧起碗,往嘴里大口地扒拉著粥。
“你笑一個,我肯定就不生氣了?!迸碚肯硎苤鐗糁械母杏X,她乖的像只沒脾氣的小綿羊,那么聽他的話。
寧恩簡直用吞的把嘴里的粥直接咽下肚,無延遲無縫銜接地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著她快要拽到耳后根兒的嘴巴,牙齒上還沾著飯粒兒的重口味,假到不能再假夸張到沒法形容的笑,在他不忍直視下,心中為她擔憂的郁結而演變的火氣,終被撲滅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