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邊映著不一樣的雲彩開始了新的一天。
“寧恩想吃什麼,下班我給你帶回來。”彭湛在上班前站在大廳問著。
她帶著故意,脫口而出。“山楂。”
“不行。”他一口否決。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老生常談的終極原因, 孕婦禁忌!“冰糖葫蘆。”
“好。還有別的嗎?”彭湛繫好西裝外套的最後一粒釦子。
她抿嘴忍著笑, 搖頭。
很快彭湛就發現了異常, 冰糖葫蘆不就是山楂做的嗎!他轉回身, 拉住她的胳膊,嘴角咧開一抹壞笑另有所指地說。“到車裡來,我什麼都給你。”
他露骨的腔調, 聾子都能聽出來是在調/情,並且聲音還不小, 旁邊可還站著墨大叔在恭敬地捧著公文包。她一併想起昨天的吻, 臉騰地燒了起來。她抓過公文包扔了過去, 想打散那不懷好意的笑。
誰要再說他一本正經,她就活活咬死誰!
他笑望著她惱羞成怒的背影, 好心情地喊了一句。“好好跟孩子在家,等我回來。”
一旁被當作空氣的墨管家怎麼覺得冷嗖嗖的,大少爺可從來沒這樣風情過,雖說是好事,但也未免太過肉麻, 讓他這個老頭子著實受不了。
同樣的一天, 對於有的人來說是豔陽天, 比如彭湛。但對於錯失良機的人來說, 卻是梅雨季, 譬如周牧。
周牧馬後炮地後悔了,後悔昨天怎麼沒一咬牙一跺腳就親上去, 懷裡的美人無論從姿勢到時機,無疑都符合天時地利人和,最後卻敗給他自己,悔啊!
他要想個辦法來彌補,或者再創造個時機,這纔像個爺們兒該乾的事。
周夫人見他扒拉著腦袋,走來走去的。“兒子,幹嘛呢?”
“媽,別打擾我,我在想事情。”
周夫人聽他這套推託已經不下幾十次,還想糊弄她。“又在想你的大青衣,你有點正經事兒行嗎?王舒追的怎麼樣了?”
心煩的周牧有老媽在,攪得他更是想不到好法子。“哎呀媽,我正在想她。”
周夫人眉開眼笑,自己的傻兒子終於開竅了。“這纔是我的乖兒子吶!媽告訴你追女孩子就要投其所好,想想王舒喜歡什麼?”
老媽的話冥冥之中倒是點醒了周牧,有了主意。
王舒早上來上班,精神不佳,不是因爲喝酒頭疼,而是昨天的期待落空,這一次她感到了重重的失望。
剛進會所的她,便看到工作人員圍在院子裡,不住地喝彩叫好給中間的人。
周牧穿著韓國傳統衣服,燈籠褲配坎肩,頭上戴著奇怪的帽子,後面有條長長的飄帶,隨著他頭的四下襬動,形成一圈圈線條流暢,耀眼而美妙的彩環。
飄帶轉啊轉,旋轉如風伴著他燦爛的笑。如果是在以前,王舒肯定會覺得很美,也會樂於沉醉其中。
時間節點全都卡在了昨天晚上,他什麼都沒做。如果他不喜歡她,全當是自己單戀也就死了心,可他明明就是在意卻不敢表白。現在他明顯就是在做給她看,卻重要的話隻字不提。
周牧跳完一曲,迫不急待地問她。“王舒,我跳的象帽舞怎麼樣?”
“不怎麼樣。”王舒沒那個興致,冒著冷氣地說。
“你不是喜歡韓國男人嗎?”他特意找了視頻,晃了一早上脖子,就是爲了給她看。
“我要是愛上巴西人,你是不是也要學桑巴舞啊?”
“你真喜歡嗎?”周牧的木頭腦袋競當真地想,她怎麼又看上巴西人,桑巴應該比這個好學吧!
王舒的心因爲過去的十幾小時,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以前她喜歡他的單純品質,現在卻覺得跟幼稚且沒膽的男人在一起說話,比搬磚還累。比如此刻。
她在彙報這個月的賬目,他冷不丁開了戲腔,並且還念著詩。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幾度細思量,情願相思苦。”
然後還來了個無實物京劇抖水袖,又以搭肩袖來收尾亮相,還挑眉觀望著王舒的反應,顯得不倫不類的。
而王舒以其人之道還其之身,“問君能有幾多愁,再來兩瓶二鍋頭!”
額!這個要怎麼接?還是低頭看帳本吧。
明明是他挑起的頭,現在又迴避地不收尾。王舒看他閃躲的眼神,內心又一次深深地嘆息著。
中午送來外賣素餡餃子,周牧特意爲她點的。他手裡的筷子指著餐盒裡的餃子,像發現新物種一樣驚叫。“看!它們兩個粘在一起,天生的一對,都不忍心分開它們。”
王舒不瞎,看得見他眼中瞟著曖昧。只是她已不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對粉紅色的幻想早已免疫。在常人眼裡製造氣氛的曖昧,也更不適於她。反而讓她心生厭煩這種捉摸不定,又不明朗的關係。
她盯著他,內心的淺臺詞在說,‘表白就這麼難嗎?她要的不過是那三個字而已。’
又是周氏最經典的低頭躲閃,她是吃人的老虎還是面目可憎的妖怪,分分鐘要被他氣炸,膽小如鼠的男人最可惡!
王舒一筷子把如膠似漆的餃子拆散,連沾料都省了直接填到嘴裡,嚼的細碎。
周牧驚訝地瞅著對面的她,用著格外怕人的力道,他怎麼覺得她吃的不是什麼餃子,而是帶著發泄解恨的勁頭兒呢,他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王舒吃了多少她不知道,只是一口一個餃子,塞得肚子滿滿當當,導致她滿腔的火發不出來,憋悶的難受。
服務生一臉著急地跑來。“王助理,有客人充霸王。”
“好極了!”起刺兒找茬算你倒黴,正好姑奶奶有氣沒地方撒。王舒掰著手指咔咔直響,走向即將成爲出氣筒的傢伙。
服務生看得有些愣,王助理這是要跟人掐架嗎?
王舒推開包間的門,滿屋子嗆人的煙味迎面撲來,這給她滿肚子火氣提供了更加的便利條件。特別是坐在正中間製造毒氣的人,正是上次的土豆男,王舒亦然化身易燃易爆的危險品。
太好了,上次這土豆男口不擇言的話她還記得,今天新仇舊恨一塊算!
王舒帶著挑事兒地口吻,“先生,你視力不好?”
“我眼神兒老毒了,一打眼就能看出真錢假幣。”土豆男將菸蒂熄滅在骨瓷茶杯裡,又接著點燃了一支菸,開始吹牛皮。
王舒瞟著自鳴得意的土豆男。“你從小到大的語文課,都是曠課來的嗎?”
土豆男這才聽出點,她話裡的不對味兒。“你啥意思?”
“牆上貼著禁止吸菸的標識,相信不是瞎的都看得見,除非是文盲纔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語出犀利的她與溫良的臉形成強烈的對比,韻出一種獨特的氣質。
“誒呦呵!你們這服務不咋地,拐著彎兒地罵人倒是有一套啊!我是個有教養的人,不跟個娘兒們廢話,把你們老闆給我叫出來。”
王舒對自稱有教養的土豆男嗤之以鼻。“老闆不在,這裡由我全權處理。”
“我記得你,上次就是你敗我興致還不長記性,這次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土豆男說著就要撥打著電話,看那意思應該是打給周牧的。
“告訴你,就是你們老闆見了我也要點頭哈腰的。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怕了吧?不過呢,現在還有機會補救,要是你好好伺候我,這事就當是我們之間開了個小小的玩笑。”土豆男拍了拍身旁的沙發,眼睛不懷好意地瞄著王舒。
土豆男翹起小短腿兒,像只土狗撅著尾巴,顯示自己有多土豪。嘴裡叼著香菸,挑/逗地對著王舒噴出一股刺鼻的霧氣。
王舒低頭不吱聲,土豆男自是認爲他財大氣粗的威脅利誘是有效的,眼睛裡射出yin光。只見王舒走過去端起骨瓷茶杯,將裡面的連同菸灰和菸頭一併撒向土豆男。
灰頭土臉的土豆男做夢都沒想到,會遭到如此特殊待遇。“你敢潑我!”
“錯,這才叫潑。”王舒緊接著又拿起茶杯,整整一杯茶給這種人糟/蹋了。
土豆男瞬間變成從煙囪裡爬出來,還沒功夫喘口氣兒,就又過渡到溼意大潑墨。狼狽滑稽又骯髒,如同他齷齪的心。
“你知道我的衣服多少錢嗎,你一年的薪水都賠不起,今天老子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土豆男他所謂的教養不如一層紙厚,火大地對著王舒揮著拳頭。
這時,周牧神出沒趕來救場,他橫在王舒前面,架開張牙舞爪的土豆男。“王老闆!您這是玩什麼呢?我們票友會還缺個唱花臉的,您來準成。”
土豆男不吃周牧嬉皮笑臉解圍這一套,張口就罵。“少特麼的給我打馬虎眼,你瞅瞅我這一身,還怎麼出去見人,都是這娘們兒乾的好事。”
“真對不起王老闆,我賠您全套新的。”周牧依舊笑臉賠著不是。
“老子還不缺幾件買衣服的小錢兒,我讓她給我洗,還要親口承認錯了。”土豆男生厭地叫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