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丫頭!你還敢兇我孫子?行了,人也找到了!你老公在外頭等著呢!趕緊走趕緊走!”
蘇炎聲音不客氣,眉頭倒豎地指著莫長安這麼說著。
莫長安還不至於和一個老人家計較語氣什麼的,倒是聽著他話中說了沈伯言在外頭等著的時候,她心頭微微一暖,忍不住眼睛都亮了一下。
這一抹光亮被蘇炎捕捉到了,並且,蘇鹿那麼注意她,自然也捕捉到了,他微微垂下頭去,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他沒做聲,只是再擡頭起來時,眸中痛苦的情緒已經收斂得完美,落在莫長安身上。
原本莫長安覺得既然沈伯言來接自己了,沒有進來也沒有叫醒她,想必是不想吵醒她,但現在自己已經醒來了,回去自然是更好的。
只是剛準備點頭,就看到了大牀上躺著的那個穿著棉質睡衣的年輕女子,看著她渾身都是傷,臉上也是上,還輸著液的虛弱模樣。
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先前還在脣邊準備答應蘇炎的話,全部都說不出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匆匆地走到了牀邊。
“裡裡?”莫長安在牀邊坐下,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小心地不去碰到那些傷,而後馬上轉頭看向了蘇鹿和林澤宇,“裡裡她怎麼了?”
“沒事,只是昏睡過去了,你別擔心。”蘇鹿這麼說了一句,林澤宇在一旁點了點頭。
“爲什麼不送她去醫院?”莫長安眉頭依舊緊皺,聲音凝重。
“醫生說比起治療而言,現在她更需要休息。”蘇鹿剛說完這句,蘇老在一旁就不耐煩地擺起手來,一副揮趕蒼蠅的模樣,“好了,你人也看到了,睡也睡醒了,老公也在外頭等著了,還不趕緊走?!”
先前還可以對蘇炎這話不以爲意,走就走也沒問題,但是現在看到裡裡躺在這裡,並且這樣人事不省昏睡著的模樣,哪裡還挪得動半分步子。
這話聽在耳裡也更加刺耳了,莫長安眉頭也豎了起來,直勾勾地對視上蘇炎不客氣的眼神,而後說道,“我不走,裡裡沒醒來之前,我哪裡都不去。蘇老,可是您找人請我過來的!您難道就沒聽過,請菩薩容易送菩薩難麼?!”
莫長安說得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眉頭也緊緊皺著,已經伸手輕輕抓了路里裡的手,看到她手背上都是一大片瘀傷,愈發心疼起來了。
蘇炎還想再說兩句什麼的,眉毛已經又倒豎起來,但是蘇鹿在一旁低聲叫了他一句,“爺爺!”
兩個字就制止了蘇炎想說的話,蘇炎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
蘇鹿走上前去,端了杯溫水給莫長安,“你要是累就去休息一會兒,裡裡醒了我叫你。”
莫長安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眉頭依舊深鎖,擡眸看向他,就問道,“我沒事,只是你怎麼樣?臉上的傷,嚴重麼?真的……會破相麼?”
“應該不至於。”蘇鹿搖搖頭,說這話的時候笑了笑,想讓她寬心一些,“你真的不要睡一下麼?你臉色不好。”
“我真的沒事。”莫長安說完這句,就看到他脖子上隱藏在衣領下的一道淤痕,紫得近乎發黑,不難想象當時是怎麼樣的傷。
心裡頭生出歉疚來,要不是因爲喬志遠被自己打壓得走投無路了,恐怕也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心裡剛想到這個呢,門口就走進來一個黑衣保鏢,正是經常跟在蘇鹿身邊的老何。
老何看到蘇鹿就站在那裡,雖然身上有傷臉上也有傷,但是起碼沒缺胳膊少腿的,老何已經覺得慶幸了,只差沒熱淚盈眶。
他沒有和蘇鹿多說什麼,只對蘇炎恭聲說道,“老先生,人已經帶回來了。”
蘇炎在聽到老何這話之後,目光一冷,聲音的溫度都低了幾分。
“帶回來了?那太好了。”蘇炎冷冷笑著,“正好鹿鹿也回來了。”
說著蘇炎就轉眸看向了蘇鹿,“鹿鹿,綁你那幾個你帶回來了,指使他們綁你的人我也讓人抓回來了,你和爺爺一起去看看?”
蘇鹿點了點頭道,“爺爺你先去,我馬上來。”
蘇炎跟著老何先走下了樓去,蘇鹿依舊站在房裡,看著莫長安,“那我先下去了,你……要來麼?”
畢竟那個喬志遠,東拉西扯能和她扯上些親戚關係。
莫長安皺了皺眉頭,“等會兒吧。我得給伯言打個電話。”
她的特點就是做事情不拖泥帶水,不留任何餘地,態度能夠分得很清楚,這是她的缺點也是她的優點,只看你是站在她的哪一面……
所以蘇鹿聽了這話之後,甚至沒辦法繼續待在這裡聽她和沈伯言的通話,於是匆匆點頭道,“那好,我先下去了。”
蘇鹿走去出去的時候,其實因爲一隻腳先前被傷得有些狠,雖然沒骨折,但是上頭的瘀傷,走路都會疼,他步子算不上太快,但看上去,有些不太利索。
林澤宇看著蘇鹿的背影,心中也是嘆息,總會好起來的吧?不管怎麼樣,總會好起來的。
“澤宇,電話給我用一下。”
莫長安的聲音和伸到面前的手,喚回了林澤宇的注意力,他喔了一聲就將手機拿了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沈伯言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撥了過來。
伯言兩個字在屏幕上跳動著,莫長安忍不住柔軟了眉眼。
那頭,沈伯言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也擔心裡裡的情況,所以就撥了電話過來,卻是怎麼也沒有料到,那頭一通,聽到的竟是自己最想要聽到的聲音。
一整個晚上,從發現她不見了那一刻開始,心就沒有再放下來過,一直緊緊懸著,而電話一通的那一刻。
聽到那頭她一如往常那樣清淺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伯言?”
就那麼一瞬間,他送了一口氣,所有的不確定所有的緊繃的弦,全部都放鬆了下來。
莫長安只聽到那頭片刻都沒有他的說話聲,只能夠聽到他一下子激動了幾分的呼吸聲漸漸平息下來之後,他輕聲說了一句,“thanks-god……”
這一句,他說得聲音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
他說,感謝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