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白洛送了卓昭然到樓下上了車,就從車裡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匆匆趕上來了。
箱子裡全是給莫長安帶的禮物,來得這麼急,他也沒忘記準(zhǔn)備。
莫長安轉(zhuǎn)身,臉上有了點點笑意,招了招手。
卓白洛頭上都冒出細(xì)汗來,顯然跑上來很急,衝到她面前才一個急剎停住。
他還是不放心長安的,原本想要送父親回去,心中對姐姐又擔(dān)憂,好在父親主動說讓他陪著長安。
這才趕緊上來了。
“跑這麼急做什麼,我這麼大肚子,也逃不了?!?
莫長安從包裡摸了摸,拿出一塊疊得整齊的手帕遞給他。
卓白洛接過就胡亂擦了擦汗,然後寶寶貝貝地將手帕收起來了,喘了幾口氣才說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奶粉蜂蜜黑糖蜂膠什麼的,都在箱子裡了?!?
他指了指行李箱。
景哲在旁邊站著,看著這個少年,聽過沈伯言說那些事情,所以也能夠猜到卓白洛的身份。
只是,這麼大一個,三十寸的箱子,這能只叫‘一些東西’?
“這是景哲?!?
莫長安指了指一旁的景哲,“是伯言的好朋友。”
卓白洛沒想過姐姐會這麼給自己介紹,雖然那次在莫長安家裡,和景哲有一面之緣,但是這麼正式的介紹,還是讓卓白洛高興了幾分。
他剛準(zhǔn)備伸出手去和景哲問好,就聽到莫長安繼續(xù)說道。
卻不是對他說,而是對景哲說的,“這是卓白洛,我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弟弟。”
卓白洛渾身一震,所有動作當(dāng)下就那麼僵住了。
這少年,一下子眼睛就又紅了。
差點就要落出淚水來,好在馬上忍住了,伸手向景哲,禮貌而謙遜,“景哲哥你好,叫我小洛就可以了?!?
景哲微微笑了笑,看著卓白洛,忽然就不難理解爲(wèi)何沈伯言說到白野的時候,語氣中態(tài)度裡總有一些牴觸。
但是說到白洛的時候,語氣裡卻是平靜的,像是對卓白洛已經(jīng)坦然接受了一般。
他現(xiàn)在明白了,這樣子禮貌謙遜,看上去就討人喜歡的少年,的確是讓人生不出什麼牴觸的情緒來的。
朱丹陽已經(jīng)看完病歷從後頭走上來了,表情也是一片沉重。
看著莫長安,就伸手抱了她一下。
莫長安被丹陽抱著的時候,只聽著她的呼吸都有些顫抖了,心想這哪裡是安慰自己,自己得安慰她纔是,丹陽素來淚點就低,指不定就得哭出來。
長安伸手輕輕拍了拍丹陽的背,“我沒事,真沒事。”
“那……現(xiàn)在你要怎麼辦呢?回家嗎?還是在這裡等著活檢結(jié)果出來?你要是想留在這裡的話,我給你辦個入院,你開個病房住著吧?”
丹陽聽著莫長安的語氣還算穩(wěn),她的心也稍稍穩(wěn)了一些,收拾了一下情緒,就鎮(zhèn)定地這麼問了一句。
莫長安思索片刻,搖了搖頭,“我回去等吧,在這裡,也不能一直在病房裡陪著,感覺像是什麼忙都幫不上一樣,我不想自己感覺自己這麼無能?!?
莫長安說完,輕輕抿了抿脣,沒再做聲,眉頭淺淺皺起來。
“你沒開車吧?我送你回去。”
景哲馬上說了一句,就轉(zhuǎn)頭看向丹陽,“你乖乖在醫(yī)院等我,我送長安回去就馬上來接你?!?
其實是可以帶著丹陽一起去的,但是他怕啊!怕得不得了!
他的姑娘淚點實在是太低了,指不準(zhǔn)什麼時候又哭了,眼淚一決堤,灼得他的心都是疼的,所以保險起見,還是暫時不要讓她和長安共處,纔是明智的選擇。
朱丹陽眉頭皺了,“我和你一起送長安回去?!?
“你聽話!”景哲伸手就按住她的肩膀,腦中想著需要個什麼理由來說服丹陽。
莫長安在一旁已經(jīng)接話,“丹陽,你就在醫(yī)院吧,就當(dāng)幫我跟進(jìn)一下活檢情況,我媽有什麼情況,你就及時通知我,好嗎?”
朱丹陽猛點頭,“好好好,你不要擔(dān)心,你安安心心回家休息,這邊我?guī)湍阏湛粗模惺颤N事情我就打電話給你。”
她伸手重重握了握莫長安的手,重重點著頭,像是想要讓莫長安放心。
景哲這才鬆了一口氣。
白洛手中還握著箱子的拉桿,站在原地,有些無所適從了,他是過來陪著姐姐的,可是現(xiàn)在姐姐要回家了。
他的確有些不知所措,就那麼定定站在原地。
莫長安已經(jīng)朝著電梯方向走,走出去兩步,眉頭輕皺,轉(zhuǎn)頭看向卓白洛,“還不走站著幹什麼呢?”
白洛一愣,眼睛一亮,趕緊拖著箱子就跟上來了。
在電梯裡,他一手拖著箱子,一手幫姐姐拎著包,乖巧地站在旁邊。
景哲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微微勾了勾脣角,是個懂事的乖孩子,也難怪莫長安都能被他弄得心軟。
“景哲,你打個電話給伯言吧,叫他別等著了,早點回去休息,我這邊……有小洛照顧著,家裡還有張媽陳姨都會照顧我,沒事的。我要是打電話給他,他肯定不會鬆口的?!?
莫長安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沈伯言沒走,肯定還在醫(yī)院裡頭。
景哲聽了莫長安這話,就稍許點了點頭,摸出手機準(zhǔn)備一出電梯就打給他的。
電梯叮一聲,在一樓停下。
電梯門緩緩打開,莫長安微微擡眸,就看到了站在電梯門外的人。
她眸子緩緩瞇了起來。
景哲面色一沉,眉頭輕皺,卓白洛更是臉色難看,拳頭都攥緊了幾分。
“沈長恭。”
只有莫長安的表情最淡最穩(wěn),她猜得果然是沒錯的,沈長恭怎麼可能不知道喬薇這邊的消息,他肯定知道,還來得這麼快。
莫長安脣角扯了扯,扯出一個諷意的笑容來。
“怎麼?連句沈老都不會叫了麼?”
沈長恭的語氣,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以往對她的那種和藹和慈祥,冷冷的透著責(zé)備。
莫長安聽了這話,當(dāng)即就笑了。
“光是開口和你這種人說話,我都已經(jīng)覺得將我自己的底線和檔次拉得很低了?!?
莫長安的不客氣,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
沈長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森然冰冷,定定看著莫長安,那眼神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
而長安,則是靜靜地對視著他的眼神,無畏無懼。
她淡聲吐出八個字來,“垂垂老矣,虛張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