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湖邊的風夾著水汽,鋪面而來,又涼爽又清新。
甬湖的湖邊種著的是柳樹,風一吹,柳條就輕輕拂動著,看上去很有意境。
莫長安不喜歡柳樹。
說來說去還是源自那首帶著自己名字的詩,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柳管別離。
古人折柳送別,柳樹代表離別。
她不太喜歡,只是此刻倒也沒有太多感覺了,沈伯言就站在她旁邊呢,比起旁邊的垂柳,更讓她注意的是周遭的眼神。
不少來夜逛甬湖的年輕女人們,夜市多的地方,女人就多。
女人多的地方……
她側目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這個打眼的男人,甚至不確定,如果自己沒有站在旁邊,會不會有很多年輕膽大的女人們上來向他搭訕。
他是太招蜂引蝶的男人。
莫長安笑了笑,低聲道,“你看,她們都在看你。”
沈伯言原本沒太注意周遭的目光,聽了她這話,環視了一圈,的確,是有不少目光投過來。
他淡淡笑了一下,“怎麼?醋了?”
“醋也沒辦法,總不能劃花你的臉。”莫長安聳了聳肩膀,倒是大度得很。
沈伯言索性就伸手攬了她的肩膀,“那我昭示一下歸屬權吧?!?
歸屬權?莫長安側目看了一眼他攬著自己肩膀的手,脣角的弧度倒是擴大了幾分。
小夜市沿著湖畔一路,兩旁都是賣各種小玩意兒的攤子,她挑選了好些東西,沈伯言就在後頭買單。
幫她提著東西,但總能空出手來攬著她,頭上被她扣上了她選來的草帽,脖子上被掛上了一串檀木珠子,就連手腕上都被套上了一串一百零八粒的金剛菩提子。
他喜歡她這個樣子,像個少女。忽略掉隆起的腹部的話,她就是個少女。
只是沒逛多久,莫長安就累了,兩人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休息著,她就接到了路里裡的電話。
這丫頭不是打給沈伯言,反倒是打給了莫長安。
看著路里裡的電話進來,莫長安愣了一下,接了起來就聽到她在那頭怯怯的聲音,“表嫂,沈伯言很生氣吧?”
她也是剛剛纔知道沈伯言派人來找了她的,多少有些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比起打給沈伯言去挨一通罵,她覺得先打給莫長安比較穩妥。
莫長安接的時候,沈伯言就已經看到了屏幕上號碼的名字,臉上表情倒是沒有太多變化,只淡淡說了一句,“我和長安週二回去,週二你如果沒有乖乖回家,以後也就不用聯絡了。我會讓姨父過來親自接你回去的,路里裡,這麼沒脾氣地慣著你,慣得你連最基本的分寸都沒有了?”
沈伯言甚至沒有聽到那頭路里裡說了什麼的,只是這麼淡淡地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了罷了。
莫長安一下子倒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沈伯言的確是有些生氣的,她能看出來。
“裡裡,週二我過來接你吧,你這幾天先好好養傷,傷口恢復得怎麼樣了?”莫長安問了一句,聲音相對柔和。
這才聽到那丫頭在那頭聲音有些沮喪,“傷口沒事的,也沒再燒過,恢復得很好了,你別擔心我。”
莫長安稍稍放下心來,其實她有擔心的問題,所以側目看了沈伯言一眼,這才站起身來,走到一旁去。
看著沈伯言沒有跟上來,她才問了那頭一句。
“裡裡,你……爲什麼總想著往蘇鹿那裡跑?”莫長安沒有問得太直白,但她覺得,這種事情,似乎能夠猜到答案。
語氣也柔和了幾分,畢竟,當初是莫長安,讓她跟著蘇鹿玩兒的。
路里裡在那頭停頓了片刻,手指輕輕絞了絞被子,“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啊,如果不是出了這件事情,我們之前,一直都很開心地在一起玩啊?!?
她太單純,莫長安知道,路里裡太單純了,單純到只覺得,和蘇鹿在一起很開心而已。
莫長安沒回話,那頭路里裡停頓了一下子之後,才接著說道,“只是……他現在不怎麼理我了,莫名其妙的,我就覺得有點難過?!?
“我……週二過來接你吧,姨母很擔心你,伯言也很擔心你。你如果……想和蘇鹿玩,起碼,也等養好傷了再說……”
莫長安只這麼說了一句,聽著那頭裡裡應了之後,就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眉頭就皺起來了。
裡裡或許是單純或許是遲鈍,或許是沒察覺到爲什麼蘇鹿不理她了她會莫名難過吧。
但是莫長安很敏銳,她知道的。
這意味著什麼。
忽然就有些自責,感覺像是自己把她推進火坑,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想,似乎太矯情了。
索性不再多想,但是卻沒了什麼繼續逛下去的念頭。
“我們回酒店吧?”走回沈伯言身邊,莫長安就這麼說了一句。
他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樣淡淡的,但是不難看出,他眉間有些憂愁。
“別擔心了,裡裡……也不是小孩子了?!?
她這麼說了一句。
“就是因爲不是小孩子了。”沈伯言吐出這句,輕輕嘆了一口氣,垂眸看向了莫長安,“所以,她喜歡上蘇鹿了?!?
他不傻。裡裡是個什麼性格,他很清楚,這麼多年對自己這表妹的瞭解。
“裡裡長這麼大,我沒有見過她對一個男人這個樣子,她是在掛念著蘇鹿,或許只是她自己不明白罷了?!?
他心如明鏡般,說出這句來。
莫長安其實也猜到這個可能了,聽著他這麼說出來,忍不住咬了咬嘴脣,“我……當初並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覺得,跟林澤宇那樣花天酒地的玩,蘇鹿或許靠譜一些?!?
沈伯言知道她會錯意了,伸手輕輕攬了一下她,“我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她長大了,做什麼事情,總是要自己負責的,不是你的責任?!?
他聲音中有著淺淺的柔軟,莫長安擡眸看他一眼,“不然……我們早點兒回去吧?!?
“她成年了,能夠爲自己的事情負責,我們該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不用遷就她。你別往自己身上攬,不是你的責任。”
沈伯言說完這句,就將自己頭上那頂她買的草帽摘了下來,直接扣在了她的腦袋上,“走吧,回酒店去,你睡覺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