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言也就真沒打算走,悠哉悠哉地坐在她辦公桌對面喝著咖啡看著雜誌,時不時看一眼平板電腦上開著的今日股市走勢。
安靜得很,絲毫沒有打擾到莫長安辦公,她安安靜靜地閱讀文件,中途還接見了兩個高層管理的工作彙報,沈伯言始終靜靜地坐在那裡,很安靜,但是存在感卻非常強,弄得那兩個高管彙報工作的時候,都老忍不住眼神往沈伯言身上瞟。
也是奇了怪了,聽說過帶孩子去上班的,但是帶老公來上班的倒還真不多見……
只是果不其然,莫長安是非常有先見的,下午快收工的時候,孟橙的內線電話就進來了,說是幾個股東要進來找她。
內線電話纔剛掛,辦公室的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首當其衝來勢洶洶的就是喬志遠,一進門來張口就是一句,“莫長安,我喬某人也算是你的長輩,兢兢業業在喬氏這麼多年,都說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明奇也是你表哥,你和他說話未免也太不客氣了!”
喬志遠後頭還跟著好幾個喬家的人,都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原本他們平日裡是不敢和莫長安有什麼衝突的,誰不知道,她上位之後那一陣,翦除異己的手段,該發配的都發配的小縣市的子公司去做閒職去了,這還算好的。
嚴重的直接找出以前工作中的貓膩,然後追究起失職,責令開除,連個遣退的補償都不給。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這麼長時間了,誰沒有個貓膩啊……
只是現在有喬志遠打前鋒,他們也就在後頭跟著,橫豎槍打出頭鳥也打不到他們。
所以喬志遠這話一出,後頭的人就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而且還讓外人來接管我們喬氏的事務!”
“誰不知道沈家和咱們喬家生意本來就在同一領域,在商場上是對手!”
“把自家生意交給對手打理,還不如直接把喬氏改姓沈算了!”
“嫁了個人就連家族生意都要賠過去,簡直不可理喻!”
沈伯言面對著莫長安坐著,於是給門口衆人的,就是一個背影,幾人一下子也沒認出來沈伯言坐在那裡,所以就七嘴八舌地指責著莫長安。
長安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嘴脣微微動了動,剛準備說話。
沈伯言已經伸手將咖啡杯放到了桌面上,先她一步開了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籤明園合作項目的會議上,你們個個都是腆著一張佔了大便宜的笑臉,我和莫長安的訂婚宴上,你們爲了表示贊同,就差沒鼓掌了,滿口說的都是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們算著兩家合作後的可以預計的收益,算著明園項目能夠進賬的利潤,恐怕晚上做夢都能笑醒吧?現在在這裡唱白臉,難道不覺得太可恥了?”
說完這句,沈伯言微微轉了轉椅,看向了門口的幾人。
喬家這些人這才注意到坐在莫長安對面,背對著他們的那個背影,竟然是沈伯言!
臉上先前還氣勢洶洶的表情,個個都僵硬尷尬了起來,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就那麼不上不下地掛在那裡。
看著這些人臉上表情的變化,莫長安有些想笑,她倒省了不少事,以往每次這些個人前來找茬打嘴巴仗的時候,一般她說一句,他們每個人加在一起起碼要說十句,她覺得耳朵都快要磨出繭子來。
而現在,沈伯言一句,他們就啞了火,像是受了潮點不燃的老炮。
沈氏的家業的確比喬氏要大,在這個城市裡頭,如果沈氏稱第二,那麼也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這些人在背後說說小話,或者是針對針對莫長安,他們還是不怕的,但是沈伯言坐在這裡,那就是不同的情況了。平日裡他們沒少拉攏沈氏,沒少想攀沈氏的關係,所以當初莫長安和沈伯言訂婚的時候,明園項目又簽了下來,他們這些人可算是高興壞了。
後來沈伯言悔婚,他們的矛頭又開始豎向莫長安,這下沈伯言和莫長安的婚訊爆了出來,可算是消停了一陣,大概是久了就嘴癢,不挑一下莫長安的茬,好像渾身都難受,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擅離職守這麼一個突破點。
剛來就踢到了鐵板。
莫長安坐在辦公桌後頭,淡淡地微笑著,看著來人們,輕聲問了一句,“怎麼不繼續說了?你們剛剛,不是還意見很大麼?我聽著呢。”
沈伯言側目看了莫長安一眼,眉梢忍不住輕輕挑了一下,這個女人還真懂打蛇隨棍上,這話接得太天衣無縫了。
喬志遠爲首的幾個人,後頭那幾個臉上已經開始堆出賠笑的笑臉來,只有喬志遠和另兩個年紀稍長的,依舊掛在那裡下不來。
後頭幾個人已經開始打著圓場,“沈總怎麼大駕光臨了,失禮啊,我們剛纔……沒有惡意,沒有惡意。”
話都說成那樣了,還能叫沒有惡意?他們自己也知道說不過去,只能繼續這樣打著圓場賠著笑臉,畢竟沈氏可是招惹不起的。
在背後說說道道還行,畢竟誰沒在背後數落過誰啊,但是這當面被撞了個正著,的確有些尷尬。
喬志遠也有些尷尬,最重要的事,原本後頭這幾個人,明明是過來給他撐場面的,這一下子就馬上倒了戈,讓他原本還想再強硬一下的態度,也沒法強硬得起來了。
語氣沒有了之前那麼多鋒銳,輕輕咳了兩聲之後,喬志遠就說道,“我也聽說你懷孕了,身體一直不是太好,公司的事情要是忙不過來,也可以讓我們這些人幫你管管的,沈氏本來就忙,何必麻煩沈總。”
這一句話說得是見仁見智於情於理,上也上得去下也下得來的。
莫長安微微凝眸看向喬志遠,淡聲說道,“就不麻煩表叔公和各位表叔伯了,長安還年輕,操勞得起。”
言下之意很簡單,你們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就別操心了。
她是多牙尖嘴利不甘示弱的女人,沈伯言早有領會,所以端起咖啡繼續不急不緩地喝,不再做聲,只淡淡看著這羣中老年人,因爲她這話一下子難看的臉色。
“你……!”喬志遠發出這個音節,就看到了沈伯言淡漠的眼神冷冷地掃過來,終於是重重甩了一下手,不欲多言,告辭道,“沈總,我們先失陪了。”
這一仗在沈伯言的坐鎮下,輕而易舉地就大獲全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