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心領了,但是我還是自己照顧這丫頭吧,你大著肚子,伯言工作忙,怎麼好麻煩你們。”
尹清芳的聲音裡有著淺淺笑意,說著這話就走了進來。
走進來之後就擡眸看了沈伯言一眼,也就看到了他臉上一瞬間有些僵硬的表情。
沈伯言眸中笑意褪去,主要是,先前在電話裡和尹清芳說的話,似乎太不客氣了。
事實上在他的生命中,尹清芳對他的關愛,比他親母親尹清沐給他的還要多。
只是先前一眼看到了路里裡那副虛弱的樣子,太心疼了,打個電話給尹清芳,她在那頭還說要開會,他才一下子有了火氣,語氣也就不太客氣禮貌。
現在已經氣消了,再看到尹清芳,多少就有些尷尬起來。
尹清芳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其實也並沒有因爲先前他電話裡的話而惱怒什麼,反倒是覺得是沈伯言提醒了她。
所以尹清芳先出聲打破了僵局,伸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麼?就因爲我說要開個會,不止要把我女兒接走不讓我照顧,甚至連句姨母都不叫了麼?”
說這話的時候,尹清芳是笑著的,不難聽出語氣中的慈祥,一點都沒有因爲先前他的不尊而惱怒什麼。
沈伯言的面色這才稍稍緩和下來,垂眸看著尹清芳,“姨母,我以爲你不來。”
他聲音低沉,語氣裡頭已經有了恭敬。
尹清芳聽了這話就笑了,“我的女兒我能不來?我就說我有個會,一個會議二十分鐘就結束的事兒,瞧把你給氣的,所以我說你情商低吧你還不承認。”
又拿他情商說事兒……
沈伯言沒反駁,莫長安在一旁察覺到他們兩人氣氛緩和,就笑著接道,“他承認了的,今兒他自己還說自己情商就十八歲,感情上來了比較熱烈。”
“十八歲?”尹清芳挑眉看了沈伯言一眼,“我呸,就他?情商撐死了十五歲。莫丫頭我和你說你別看他平日裡一副成熟老練的樣子,其實骨子裡幼稚著呢。”
尹清芳毫不留情地數落著,這話竟讓莫長安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是有點兒幼稚。
一點小事兒能吃醋吃不停,一句甜話就能讓他先前所有吃醋的情緒都揮之一空。別人送一箱鱷梨他都不能忍,全給扔了,鱷梨有什麼錯啊?多大的仇啊?
都奔三的人了,一大清早還能看著她睡覺看得挪不開眼睛。
因爲覺得有道理,於是莫長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點了頭。
護士聽著這些話,在一旁忍不住地偷笑,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感覺下一秒就會兜不住笑容。
沈伯言一陣頭大,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果不其然,這病房裡加上護士一共四個女人,還好牀上那個沒醒,不然不定得多讓人頭大。
徐醫生跟著就在後頭走進來了,臉上帶著笑容,樂呵呵的,“哎,我都不知道路小姐竟然是尹教授你的女兒,竟然都這麼大了。”
“是啊,我老了嘛。”尹清芳笑了笑,她在來病房之前,就已經去徐醫生的辦公室裡和他聊過了,也清楚路里裡目前的情況。
所以說完這句,就直接走到了牀邊,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然後伸手掀開了被子,看了一眼她的大腿,這丫頭就只穿了條內褲,所以沈伯言很快轉身過去。
尹清芳看著這一幕就笑了,“害羞什麼害羞?小時候你還和我一起幫她洗過澡。”
“……”沈伯言不答,只背對著病牀。
莫長安原本聽了這話是想笑的,但是看到路里裡腿上的傷勢,卻是笑不起來了。
竟是嚴重成這樣,看上去就觸目驚心的。
尹清芳眉頭輕輕皺了,轉眸看向了徐醫生,“她怎麼拖成這樣纔來醫院?”
徐醫生輕輕嘆了口氣,“說是不想去德國。”
他也是聽到路里裡和蘇鹿的對話,才隱約知道似乎是因爲這麼個事兒。因爲前兩天他也不是沒勸過,讓路里裡來醫院治療的。
尹清芳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去德國就這麼恐怖?她都已經成年了,不想去老路還能押著她去麼?非要弄成這樣才甘心,要是壞死了,截肢了就高興了?”
徐醫生在一旁陪著笑臉勸著她,“尹教授你也彆氣,這不是還沒那麼嚴重麼,小手術,很快就好了的,我這就讓護士準備,馬上就可以手術了。”
尹清芳聽了之後,就點了點頭,轉頭看著沈伯言和莫長安,“那我們出去等吧。”
護士也要給路里裡準備手術,沈伯言和莫長安,跟著尹清芳一起出去了。
在走廊上,尹清芳就垂眸看了莫長安的肚子,“反正來都來了,就跟我去婦產科做個檢查吧,我正好有學生在這醫院婦產科,裡裡手術應該也要些時間,乾等著也是乾等,還不如帶你去做個產檢。正好,還有些事情想問你們。”
尹清芳桃李不說滿天下,起碼這市裡頭每個醫院的婦產科裡頭,都有她的學生。這提議自然是不錯的,正好莫長安也到時間要做產檢了,比起經別人的手,沈伯言覺得尹清芳來做他更加放心。
夫妻倆跟著尹清芳下樓去,在電梯裡的時候,尹清芳就問了,“剛來的時候,聽說北樓有人跳樓了?而且說是景哲跟著一起跳了?”
沈伯言聽了之後,就點了點頭,“你要問的就這個?景哲人沒事,有病人鬧著,算是個意外,他就肩膀脫臼了,已經去矯正了。”
“我要問的當然不是這個,我剛也聽說了,景哲人沒事,沒事就好了。”尹清芳先前得知這消息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景哲父母都是軍醫,尹清芳嫁給路遙之後一直住在軍區大院,自然和景哲父母相熟,並且也算是看著景哲長大的。
只是她也是醫生,心理素質比較好,所以知道景哲沒事也就平靜下來了。
轉眸看著莫長安和沈伯言,“我想問的是,裡裡這次出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好端端的,她不躲你這裡不躲酒店,爲什麼去個男人家裡住了?那個姓蘇的男人,究竟和裡裡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