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安只感覺到自己先前一直提著的一口氣已經順了下去,腿忽然就是那麼一軟。
就這麼站不穩了,朝後一個踉蹌,白洛眼疾手快馬上伸手就扶住了她,心裡頭也是一慌,她這一屁股墩兒要是摔實了,還真不好說會是什麼嚴重後果。
白洛一手就撈住了她,“姐姐,你沒事吧?”
他關切擔憂地問了一句,莫長安心裡一鬆,也有些後怕,好在白洛在這裡。
莫長安已經站穩了身體,轉頭擡眸看了他一眼,“沒事,我沒事。”
白洛眉頭依舊輕輕皺著,他素來都是陽光燦爛的笑臉,此刻這樣的愁雲密佈還真是少見的神情,就連語氣裡頭,都是隱藏不住的低落。
“我……送你回去吧?”
他說了一句,好看的手就這麼在她面前攤開來。
莫長安停頓了一會兒,看著這個少年,然後點了點頭,“好。”
將車鑰匙放在他手掌心裡頭,這才朝著外頭走去。
劉振威就在外頭等著,看著莫長安出來,原本是想說句什麼的,但是看著跟著的白洛,他也就沒做聲了,默默跟著莫長安一起去了停車場。
看著白洛給莫長安拉開副駕座的門,劉振威也就開了車,默默跟在他們後頭。
在路上,劉振威就給沈伯言打了電話,說了說這邊的情況。
沈伯言在那頭聽著,聽到是白洛送她回公司的時候,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只是太太似乎情緒不太好。”劉振威一般不會對這些發表什麼看法的,這下忽然這麼說了一句,沈伯言聽了之後稍許愣了愣,然後脣角就輕輕勾了勾,“沒事,你守著她安全到了就好,我等會就去喬氏,她的情緒不是你的工作內容,而是我的工作內容。”
沈伯言不傻,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猜到了,莫長安應該是去找白野的麻煩去了吧?
雖然不知道她具體是從什麼渠道知道這事,但是她這麼在乎的態度,還是讓沈伯言臉上露出笑容來,因爲先前的事情而變得不好的心情,也漸漸愉悅了起來。
看了看手錶,今天工作上遭遇的這些衝擊,讓他沒有多少打算繼續工作的念頭,乾脆就收拾了東西,準備去喬氏。
……
而另一頭,坐在車裡的莫長安,心情就沒有那麼愉悅了,她眉頭輕輕皺著,一路都沒怎麼做聲。
白洛也比平常沉默了很多,但還是沒忍住,先開口和莫長安說了話,“再過半個星期,我……就開學了。”
“嗯,好好學習。”莫長安的回答很是簡短,並沒有多餘的話。
白洛輕輕咬了咬嘴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哥吵架?不管他做什麼,他……都對你不會有惡意的,真的,我可以保證。”
白洛說得很認真,眉頭輕輕地皺著,看來她和白野的爭吵的確讓他很傷心很難過,像是個在父母爭吵中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的孩子一般。
“他從來就對我沒有惡意,我也從來就是知道這個的,你還小,還沒有真正用心的人,所以或許你還不懂得,有的時候根本不需要誰對你本人有惡意,只要動了你在乎的人,你都是不能忍的,甚至比動了你自己還要讓你難以忍受,還要惡意。”
如果是平日裡,莫長安會沉默帶過,但是想著白洛一直低落的情緒和語氣,還有語氣裡的懇求,莫長安才這麼回答了他。
其實白洛是可以理解的,就像上一次和莫長安一起出去吃飯,明明自己是脾氣很好的人,就算有流氓痞子來挑釁,他以前的脾氣,只要對方不動手動腳,他通常都當做沒聽見,素質很好地笑一笑也就過了。
但是因爲當時那人是挑釁他很在乎的姐姐,所以當下馬上就沒辦法忍了,直接爆發。
白洛知道,莫長安想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
“只是……”白洛還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停住了,他默默搖了搖頭,“算了,總之……你開心就好了,你也是我最在乎的人。”
他說得很誠懇,因爲以前他總是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總讓人覺得他的話有些玩笑,但是現在,他說得很是認真誠懇。
莫長安沒有再做聲,車子已經開到了喬氏樓下,她下樓去,白洛也跟著下來了,將車鑰匙遞還給她。
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沒有做聲。
看著這個半大的少年,長安終究還是於心不忍,輕輕嘆了口氣,就招手叫來了喬氏的門童,門童看到老闆招手,趕緊匆匆跑了過來。
“莫總。”他剛恭謹地叫了一聲,微微鞠了鞠躬,就聽到莫長安吩咐,“安排個司機過來,送這孩子回去。”
門童得令就匆匆跑進去安排,而莫長安已經轉頭看了白洛,“你就乖乖回去,等開學了就乖乖上課好好學習,是我支持你學的設計,可不要給我丟臉。”
她話音剛落,白洛就乖乖點頭,他眸子垂著,腦袋也耷拉著,像是隻垂頭喪氣的小動物一般。
莫長安輕輕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白野沒空的話,你也可以來找我。”
白洛依舊是乖乖點頭,她也就轉身準備進喬氏去。
剛轉身,就被白洛從身後伸手輕輕抓住了她的胳膊。
莫長安一轉頭,就看到他可憐巴巴小兔子一樣的眼神,原本以爲他憋了一路,終於是要說什麼勸解她和白野的爭吵的話了。
但是卻看到了少年眸子裡頭的掙扎,然後下一秒他就說道,“哥哥下週會舉辦一個宴會,會邀請你,但是,姐姐,你不要來。千萬別來。”
他手指用了幾分力,不難看出他這話的認真。
讓莫長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時之間只覺得這孩子是害怕她再和白野爭吵,如果是宴會那樣的場合,的確是有些不太好看。
但是看著他的眼神,隱約又察覺到,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彷彿別有深意,她說不上來。
於是眉頭輕皺,“爲什麼?”
白洛輕輕抿了抿脣,目光更加掙扎,猶豫了片刻,然後才說道,“因爲……哥哥真的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很固執,他想做的事情,一定會不擇手段完成的。”
這一句話,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莫長安脣角勾了勾,脣角的弧度有幾分涼薄,“是麼?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