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生日快樂啊。”
滕譽風說出這一句來,路里裡渾身一僵,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抿著嘴脣。
她拳頭攥得緊緊的,那模樣讓滕譽風看了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撓了撓頭,溫和地笑著,“怎麼了?我也沒說你老了一歲,怎麼忽然就不高興了?你該不會打算打我吧?”
他已經看到路里裡攥緊了拳頭。
只是剛說完這句,滕譽風就一愣,已經看到面前一頭利落短髮的女子,眼睛裡頭汩汩滾落出淚水來。
伸出去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個盒子,“謝謝,你還是今天第一個和我說生日快樂的人。”
雖然,不是他。
她會這麼難過,不是沒有理由的,原本現在在國內,就是和家人朋友們處於一個失聯狀態,就連手機號碼都換過了。
現在的手機號碼也只有健身會所的人知道,她手下的那些學員知道,除此之外,就是蘇鹿,蘇炎,還有老何了。知道她今天生日的人,都聯繫不到她。
能聯繫到她的,她都沒說過今天是她生日,但是蘇鹿應該是知道的吧?路里裡是這麼想的,因爲他看過她的護照,還很認真地打量了,然後語氣中帶著笑意說她護照上的照片就像個未成年……
原本,裡裡是打算今天和蘇鹿一起過的。
哪怕之前這幾天,蘇鹿都很忙,都沒有什麼時間,並且她從蘇炎那種欲蓋彌彰的話語裡頭,能夠隱約猜到,蘇鹿的忙,似乎是和長安有關係的。
但是她都沉默了,裝作不知道了,就只有今天。
她很想和他一起過。
但現在……
“怎麼會?”滕譽風又擡手撓了撓腦袋,很不好意思的樣子,笑著看著她。
“我沒和別人說過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怎麼知道的?”路里裡隨口問了一句。
“喔,這個啊,之前我在前臺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過你的簡歷,所以就知道了。”滕譽風這麼笑著說了一句。
路里裡就點了點頭,“謝謝你了。”
滕譽風依舊對她的眼淚有些耿耿於懷,“你別哭了,你這麼一個硬漢形象的,哭起來多不好,不介意的話,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吃飯,當我給你過生日吧?別哭了。”
滕譽風這麼說著,路里裡擡手擦了擦眼睛,微微笑了笑,就點了點頭,“好。”
他馬上就高興起來了,“真的嗎?那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定位置,你先去洗個澡換了衣服出來,我們就能走。”
路里裡什麼都沒說,轉身就去更衣室了。
……
這一切,蘇鹿什麼都不知道。
他掛了電話之後,只是覺得心裡頭有些不太舒服,站在走廊上緩了一會兒,就走進病房去了。
莫長安依舊在牀上躺著,和他剛纔出去時她的姿勢都沒有太多變化。
“長安?睡了麼?”
蘇鹿輕聲問了一句,走了過去。
就看到她已經睡著了,眼睛閉著,安安靜靜的,只是枕頭上依舊是一攤未乾的水漬,眼睛也還有些紅紅的,睡著的樣子,都那麼讓人心疼。
蘇鹿在牀邊坐了下來,什麼也沒做,就只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
讓他心疼的是,這女人在睡著的時候,似乎都還哽咽著,呼吸的時候,時不時會有一次呼吸變得格外顫抖幾分。
像是在哽咽一樣。
蘇鹿沒做聲,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而後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因爲輸液,冰涼冰涼的,蘇鹿將她的手覆在掌心裡頭,想讓她的手變暖一些。
只是……
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卻一時之間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蘇鹿眉頭皺了皺,停頓了片刻都未曾抓到這不對的感覺,直到眸子垂下去,看著她的手。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纖細修長白淨,因爲以前彈鋼琴的緣故,所以她並沒有什麼長指甲,剪得乾乾淨淨的。
蘇鹿微怔,目光就這麼定定地停留在她的手指上,瞳孔有微微的顫抖。
就這麼看著她的無名指。
那顆大大的鑽戒……不見了。
只有一道戒痕在上頭,但是戒指已經整個不見了……
蘇鹿的心裡頭一抽一抽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來,照理說,應該高興的。
可是想到她剛纔哭的樣子,又忍不住難受起來,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吧?
莫長安睡醒的時候,睜眼就看到趴在牀邊睡著的蘇鹿,他大概也是累了,眸子閉著,就這麼趴在牀邊,明明是不舒服的姿勢,他卻睡得很沉。
而且他的手還抓著她的手……
莫長安沒做聲,只是轉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注意到蘇鹿的大拇指,摸著她無名指上的戒痕。
那枚戒指,的確是她親手取下來的。
此刻就攥在另一隻手上,她擡手起來,看著這枚大大的鑽戒,到現在還能想起來當初沈伯言給自己戴上時的畫面。
越想,心裡頭倒越不是滋味兒了。
長安輕輕抽回自己的手來,蘇鹿馬上就醒了。
“醒了?”蘇鹿馬上就問了一句,“餓了麼?我去給你買吃的?”
“不怎麼餓,你別忙了。”莫長安微微笑了一下,就搖了搖頭。
蘇鹿眉頭輕輕皺了皺,“那我給你削個水果吃吧。”
莫長安沒再拒絕,蘇鹿在牀邊坐著,手指靈巧地削著水果,原本沒說話的,但是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的戒指呢?弄丟了?”
話音剛落,莫長安就已經張開了右手,“我摘下來了。”
右手掌心裡,戒指靜靜地躺在裡頭,不難看出,她握著的時候,用了不少力,手掌的皮膚都被戒指硌出印子來。
“你也知道的,我和沈伯言之間出了問題的,上次他和慕又慈……一起出現在餐廳裡,今天我給他打電話,是慕又慈接的……我覺得我想要安慰我自己都做不到了。”
莫長安苦澀地笑了一下,擡手指了指她自己,“剛開始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求的。那麼他就什麼都不要給我,但是給了我……再拿走,我覺得……我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吧。我在這裡接受治療,每天這麼難受地躺著,牀也不能下,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麼,所以這麼想想,真是有些不平衡呢。”
蘇鹿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輕輕咬了咬脣,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你想知道他去做什麼了麼?”
說著,他已經將手機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