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之後,莫長安就窩在這VIP病房配備的沙發裡,看著窗外稀里嘩啦下著的雨。
沈伯言在旁邊趁著還沒收盤的最後時間,看一看今天手機上的股市大盤。
既然決定到股市裡賺點小錢,最好快一點開始瞭解目前股市行情。
他一手攬著莫長安,一手拿著手機。
病房裡氣氛很是平靜和睦,倒像是暴風雨之後的寂靜。
莫長安將目光從窗外轉了回來,側目瞄了一眼他,然後就看了一眼他的手機。
“怎麼?沈氏股票跌得厲害?”她隨口問了一句,細看他手機屏幕,就發現他並不是看沈氏的股票。
沈伯言笑了笑,將手機屏幕黑掉,就轉頭看向她,“不知道啊,但是沈氏現在天下大亂,想必是跌得不輕吧。”
他說得很輕巧,讓人聽不出他心中真實的情緒來。
莫長安輕輕抓了他的手指,“你不會想要開始玩股票了吧?總裁不做了,準備開始做散戶了?”
她這麼問了一句,卻是已經實實在在地猜到了他想做的事情。
沈伯言微微笑了一下,什麼都是瞞不過她的,這女人聰明得讓人束手無策。
手指在她頭髮輕輕撥弄撫摸了一下,就微笑道,“總得賺錢啊,這年頭奶粉多貴啊。”
他語氣裡透著打趣,垂眸看著她時的目光裡也都是促狹的光。
莫長安將腦袋朝他肩上一歪,“喬氏給你管吧,我正好休息,你管我最放心了。”
沈伯言手指原本還撫著她頭髮,聽了這話就頓了一下,“我幫你減輕負擔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你這也撇得太快了一些,就這麼想偷懶?”
“嗯,懶得不得了。”
她沒有片刻猶豫就直接應了。
其實莫長安心裡想著,之後的時間,她恐怕很多的重心都會放在憑空出來的那份喬薇簽了字的轉讓文件上,恐怕沒那麼多時間顧自己公司了。
喬氏,外公傾注了一輩子的心血,母親傾注了半輩子心血,就連自己,這幾年也都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茍地過來的。
喬氏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個孩子一樣,以往,哪怕有那麼一點動盪,她都能夠連著幾天幾夜吃住都在公司裡,通宵達旦地處理公事。
她對公司的看重對工作的認真,從來就不是什麼新聞。
只是,她卻是願意爲了讓沈伯言重新坐上沈氏的位置,而放棄喬氏。
這是多大的決斷?無異於壯士斷腕一般。
而現在,卻又這麼輕飄飄的就將喬氏的經營管理權交給他來代管。
她對沈伯言的信任,是無以復加的。
“好吧。”沈伯言依了她,也著實不想看她太辛苦,更何況,今天雖然已經暴風雨了,但是很顯然,這些消息還沒完全爆開呢,一旦爆開了,雖然喬氏不是爆炸的中心點,但是就喬氏和沈家同氣連枝的姻親關係,也免不了被捲進餘波裡。
若是她沒能歇下來,想必是有得忙的,自己能幫她管著,也能看著扛下來。
“回頭做個授權書,你籤個字,然後我就幫你管著吧,就怕喬氏的員工們看不到自家女老闆,覺得我是個吃軟飯的奪了你的權?”
男人的眉梢輕輕挑挑,眼睛晶晶亮的,帶著些許笑意些許調侃的邪氣。
莫長安無奈起來,轉眸看向他,“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和我開玩笑呢?”
男人依舊邪氣而英俊,眸子裡星辰般的光就這麼落到她眼睛裡,他的手指已經捏上她的鼻樑,“小東西,就許你偷懶,不許我開玩笑了?怕你心情不好,官人才這麼逗你的。”
沈伯言臉上的笑容寵溺,剛想伸手好好抱抱她,病房的門就這麼被推開了。
很大力,砰一聲被推到牆壁上,反彈回來。
門這麼來來回回地扇動的間隙裡,能夠看到門口站著的那個高挑挺拔的身影,揹著雙肩包,垂在身側的雙手,還在往下滴水。
就那麼靜靜站在那裡,卻是不難看到,他一身衣服都已經溼透了。
身上的襯衣因爲溼透了,緊緊貼在身上,顯露出精壯的肌肉線條來。
莫長安看著門外的身影,眉頭已經皺起來了,而沈伯言,眸子微微瞇了瞇,目光靜靜地落在門外那道身影上。
雖然是這麼大力地推開了門,粗暴又無禮,可是這個少年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門口,緊緊地咬著嘴脣,眼睛依舊紅紅的。
他沒有貿貿然進來,眼神中又忐忑又小心,就這麼擡起手來,輕輕在門框上敲了敲。
聲音裡頭有著微微的顫抖,眼睛又紅得厲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姐姐,我……我可以進來嗎?”
莫長安的眉頭輕皺,眼神微涼,聽著他這麼顫抖的一聲小心翼翼的發問。
她沒有馬上做聲,只是目光微側,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沈伯言,然後嘴脣輕抿片刻,“不行。”
白洛快哭了,他從小就是那麼無憂無慮長大的,被白野保護得很好,不知世間疾苦,不知人情冷暖,就那麼快活地長大。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貼近哀傷,他眸中有些快要繃不住的情緒將要落下來。
就那麼緊緊咬著嘴脣站在門口,莫長安說不行,他也就不敢貿貿然地進去。
他不想讓姐姐再生氣了,一點都不想。
但是看著莫長安坐在那裡,她手上還扎著針頭,吊著輸液,臉色看上去雖然不算特別難看了,但還是難掩虛弱。
她光著腳,腳搭在沙發邊的軟椅上,只是腳掌上有被劃破的細碎傷痕,此刻都塗上了碘伏,所以看上去黃黃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很是刺眼很是醒目。
白洛沒有進來,就這麼定定地站在門口,終於是沒忍住,小聲問了一句,“姐姐,你……還好嗎?”
“拜你們兄弟倆所賜,你覺得我像還好的樣子嗎?”莫長安反問他一句,反倒一語就將死了白洛的軍,他臉色煞白幾分,眸中歉意更甚,一時倒是說不出話來了。
只能那麼看著莫長安,那小兔子一樣可憐的眼神,總會讓人忍不住心軟,莫長安本就不是什麼心如鐵石的人,於是就忍不住想到這是自己一母同出的弟弟,並且,他似乎並沒有做什麼,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的,而現在又這麼可憐巴巴泫然欲泣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冒著大雨趕過來的。
越想,心裡倒是越糾結越煩躁了。
“你進來吧。”
這話,不是莫長安說的。
長安猛地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沈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