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安只是淡淡笑了笑,“應該是你看錯了。”
“什麼看錯了?”時九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機靈,聽到這一句馬上插嘴問了過來。
艾珂看到她就頭疼,直接就塞了一瓶酒給她,“就你事兒多,真不知道什麼才能塞住你的嘴,趕緊喝你的酒。”
白野點給莫長安的果汁服務員也已經送進來了,有時九在,氣氛很快就熱鬧了起來,白野被抓著和她猜拳搖骰子去了。
艾珂默默地去點歌,她唱歌唱得好聽,比莫長安的歌喉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朱丹陽也就坐到了莫長安的旁邊來,艾珂已經點好歌,音樂聲在包廂裡頭環繞著。
朱丹陽的目光朝著被時九拖得抽不開身正坐在包廂的吧檯邊和時九搖著骰子的男人,忍不住問了一句,“他是不是就是你說過的,英國的那個……你差一點點就動心了差一點點就和他在一起了的男人?”
莫長安點了點頭,停頓了片刻才說道,“的確是差一點點就和他在一起了,只是卻不是差一點點就動心,當時,是已經動心了。當時太累了,自己一個人在國外,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本來就不擅交際,其實是很孤獨的。只是後來外公去世,我匆匆趕回國,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管著公司,每天沒時間想其他的,久而久之,那些動搖也就漸漸沉澱了,到最後,反倒更加堅定。或許於我而言,動心是很困難的事,但放棄於我而言才更加困難吧。”
朱丹陽是知道的,長安對沈伯言的堅持,就像自己對尚臣的堅持一樣。
也正因爲兩人有著一樣的堅持,所以有時候莫長安看著朱丹陽苦苦愛著尚臣而得不到任何迴應的時候,很心疼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勸她放手。
連自己都勸不動自己,又怎麼去勸別人呢?
朱丹陽不由得又看了白野一眼,他雖然一直對時九溫和地微笑著,也陪時九玩著,但是目光總會時不時朝著莫長安看過來。
“他一直在看你。”朱丹陽輕聲說了一句。
“我知道。”莫長安淡淡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朱丹陽聽出了長安語氣中的無奈,莫長安就只和她說過白野的事情,也只是提了提,說得不多,甚至都沒有說過白野的名字,只是說過有這麼一個人,有這麼一段事情。
只是這個男人,所有的注意力,和視線裡的專注,都是給長安一個人的。朱丹陽想,如果長安和他在一起,或許比現在過得要幸福得多吧。
坐了一會兒之後,莫長安就有些累了,臉上露出了憊色,她懷孕了,自然比正常人容易疲累。
白野想要送她回家,但被長安拒絕了,最終也不想掃了時九的興致,也就讓朱丹陽先陪著自己回家,特別拜託了白野,等時九和艾珂在這兒玩完了,送她們回去。
然後就和朱丹陽一起離開,走出包廂的時候,莫長安朝著走廊那頭看了一眼,看著某一間包廂的門。
就那麼靜靜地望著,最終是壓住了想要走過去的衝動。
那是她自己最後的一點希望,她不想打碎,也是她在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也對他,生出的一點信任,她想要相信沈伯言是可以處理好的。
莫長安想要相信,他所說的話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要和自己開始,想要相信,他那天說的叫她不要得意,是因爲真的喜歡上她了。
於是莫長安的腳步停在那裡,終於是堅定地轉身朝著外頭走去。
婚姻裡要有信任,才能夠互相坦誠,而這些信任,莫長安想要給他。
……
暮色99999包廂裡。
一片狼藉,兩個大大的茶幾上歪倒著好多個高檔洋酒的空瓶子,魚龍混雜,有威士忌有伏特加還有白蘭地和朗姆酒,這麼個混搭的喝酒法,不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齊鳴工作能力雖然出色,但卻是個一杯倒,連應酬都不能幫沈伯言擋任何酒的,早就已經陣亡,躺在沙發的角落不省人事。
大家都很嗨,除去齊鳴林澤宇和景哲,常遠和鬱明朗也是沈伯言的高中同窗,大家都是單身漢,沈伯言第一個步入圍城,大家都很興奮,都喝高了,幾個身形頎長的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而洗手間裡頭還鎖了一個已經斷片倒在了馬桶邊的常遠,就是因爲他在電話裡告訴了慕又慈他們約好的位置,所以引了不少戰火,一早就已經不省人事地鎖在洗手間裡頭出不來了。
林澤宇直接躺在了牆壁上掛著的巨大液晶電視的下面地板上,蜷縮成一團,早已經睡死過去了,景哲窩在點歌器前的單人沙發裡,也醉得沒了神智。
只有沈伯言還算醉姿雅觀一些,坐在沙發上,背靠在靠背裡,頭垂著,已經睡得沒了知覺。
音響裡頭還在往外冒著音樂,只是根本不能打擾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睡覺,現在恐怕只要有一個驚天雷直接砸下來,都能把這些人直接給劈死,一個也跑不了地死在醉夢中。
唯一清醒的人,是慕又慈。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沈伯言垂頭睡著的側臉,目光裡頭有著深深地眷戀,她朝著他坐近了一些。
事實上從剛開始她一來之後,沈伯言就和她沒有什麼多的交流,除了在洗手間門口那一遭,回到包廂之後,他們男人又開始各自喝酒,大抵也是知道慕又慈身份尷尬,所以大家隱約就有些把她當做透明人了。
而景哲和林澤宇當時一人一邊坐在沈伯言旁邊,更是沒能給她任何的接近機會。
現在,反而成了她和沈伯言靠得最近的時候,就坐在他的旁邊,他的頭微微歪著,就像下一秒就能夠直接靠在她的肩上。
慕又慈的目光依舊眷戀,深深地看著他,其實沈伯言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哪怕在英國有一段維持了三年無疾而終的婚姻,她也從來未曾對前夫動過心,甚至離婚的時候只覺得解脫,而不是難過。
只是因爲這唯一的愛,讓她受到了這輩子最慘痛的代價,那個時候的她天真單純地相信只要有愛,什麼都是可以過去的。
結果殘了一條腿,父母同時失去了工作,父親被告發挪用公款做假賬,受到了非常大的壓力,還沒等到法院那邊判決下來,就先頂不住壓力而自殺了,母親身體不好,受不了打擊,沒過多久就抑鬱而死。
而那個時候,她被送到了國外,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家破人亡。
慕又慈脣角冷冷勾了一下,想到莫長安把她送去瑞士之前在咖啡廳裡說的那些話。
她想如果自己理解得沒有錯的話,莫長安的意思是,當年的事情,沈長恭留了她一條命,還算是沈長恭那個老頭子,對她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