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茂達站在貓耳山的山頂。這座山有400米高,山勢陡峭,怪石嶙峋,很難攀登。嚴茂達之所以要爬上來,為得是能居高臨下的看一看這一帶的地勢。
貓耳山是鴻基海邊的一座標志性小山。據(jù)說有個“真祖皇帝”在這里賦過“詩”,后來就有一群所謂“名士”、“英雄”、“豪杰”之類的在這里賦“詩”,所以本地又美曰其名叫它“詩”山。這座山在舊時空50年代還和越南革命有關(guān),據(jù)某些“革命回憶錄”所提,在法國統(tǒng)治越南的期間,山頂上有一根旗桿。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期,每年的“五一”和“九二”,都有越共分子爬上山去,在山頂?shù)钠鞐U上掛上“國旗”。
“這里不用掛國旗,可以搞個燈塔。指示船只靠港。”嚴茂達身邊的秘書說。他俯瞰著大地和海洋。貓兒山是是一座石頭山,一半突入在亞龍灣里。海岸線上到處是丘陵和小山,只有在這貓耳山的腳下沿著海邊有一條二三公里長的長條形的狹狀平地。舊時空的鴻基市就在這里。而鴻基市又是在法國人設(shè)立的鴻基煤礦公司的基礎(chǔ)上逐步建設(shè)起來的。
“那條是什么河?”嚴茂達指著一條在幾公里之外入海的寬闊的大江問道。
“這是北塘江。”貝凱說,“又叫白藤江。據(jù)說元軍就是這個入海口被陳興道擊敗的。”他因為學習越南語,對越南歷史也了解了不少。
“喔,原來還是古戰(zhàn)場。看來武裝商站也有很大的風險。”嚴茂達望著滾滾的江水。江面寬闊,到處點綴著沙洲。這會正在漲潮,海潮上漲處是黃色的水,江流是青綠色的水,在江中心明白的分出界線,很是壯觀。
“商站設(shè)在哪里比較好?”嚴茂達問。貝凱作為勘探隊的一員專門帶隊到這里來勘探過,對周邊的地理環(huán)境很熟悉。
“最合適的地點當然就是在山腳下,舊時空的鴻基市了。”貝凱說指點著,“這里有平坦的土地,可以修建房屋和堆場。建港條件也好。還可以就近引北塘江水用來洗煤和提供生活用。”
“防御呢?”嚴茂達很關(guān)心這點。
“既然是商站,防御工事的規(guī)模得適度。免得樹大招風。再說真得搞得太大太堅固,不但要鋪很大的攤子,而且還需要更多的兵員。”貝凱壓了下頭上的帽子,“盡量用和平手段吧。現(xiàn)在執(zhí)委會的意思是不想在這里大打出手吧。”
嚴茂達點點頭:“的確是。我們下山吧。”
山下,鎮(zhèn)南號的海兵和水手已經(jīng)動手在岸上修筑臨時性的土圍子,外面環(huán)繞著栽滿標準竹簽的壕溝、用預制件搭建起來的哨塔正在緊鑼密鼓的施工。
土圍子中間的空地上,是一座預制件搭建起來的木房子。這里就是貝凱的住處兼辦公場所。擔任保衛(wèi)工作的海兵住在另外一側(cè)的木結(jié)構(gòu)營房內(nèi)。
貝凱想著自己要在這土圍子里辦公主持開發(fā)實在有點心驚膽戰(zhàn)――除了30個海兵和1門12磅山地榴彈炮之外,他最可靠的東西就是一部硅2瓦電臺,由他的女仆負責操作。一想到自己就要孤零零的待著荒涼的海岸線上,這種恐懼感難以言表。但是眼下沒法下軟蛋――這種獨當一面的機會溜走了以后就想混上方面大員就難了。
“你先暫時克服克服。”嚴茂達大約也覺得這設(shè)施實在有點簡陋――要真?zhèn)€一萬越南大軍貝凱非交待在這里不可。“我回去馬上安排船只運送建筑材料、工人和守備隊都給你過來。”
貝凱硬著頭皮充英雄:“沒事,有30個海兵1門炮,抵擋本地土匪海盜足夠了。北黎朝不會吃飽了沒事發(fā)動大軍來對付我們的。”
“用不著三四天就把擴建基地的物資都給你送來――從臨高過來海路很近!”嚴茂達竭力使他放心,“我一回到臨高就讓鎮(zhèn)南號回來,以后就一直歸你使用。張大疤拉這人對越南情況很熟悉,會是個得力助手。”
“這太好了。”貝凱喜出望外,有鎮(zhèn)南號還有張大疤拉在這里就讓人放心多了――至不濟還能上船逃命,嘴上說:“張大疤拉對這里海路陸路都熟悉,很有用的人才”
嚴茂達東張西望:“這里的露天礦坑在哪里?”
“貓耳山這里不是露天礦區(qū)。”貝凱上次到鴻基來親自主持的打探測坑的事務(wù),對煤礦分布有第一手資料,“廣安這一帶地下幾乎全是煤炭,但是露天礦區(qū)就那那么幾個,最大的露天礦在錦鋪――在內(nèi)陸,離這里有15公里。”
“這么遠?我以為就在海邊。”
“海邊也有煤。”貝凱說,“上次我們打過探坑。”
探坑的結(jié)果是這一帶的小山丘下到處是煤礦的礦脈,缺點的是大多埋藏比較深,需要打豎井才能開采。當時花了差不多一周時候,貝凱才在距離貓耳山3.5公里外的小山丘下找到一處露天礦脈,采掘面很小,最大直徑不到400米,但是埋藏很淺,覆土層只有2米。是他們在貓耳山周邊5公里內(nèi)勘探到的埋藏最淺的礦脈了。
兩個人在海兵的護送下,在雜草叢生的荒地上走了20多分鐘――幸虧這里是海邊,海風很大,植被不算茂密,草也不高。嚴茂達還能依稀看到以前被開辟出來的小路的痕跡。紫電手推車深深的車轍印在某些地方還能勉強辨認出來。
走到小山腳下,可以看到這里已經(jīng)被挖掘出一個不大的環(huán)形坑,坑底積著水,成了一個死水潭子。礦坑周圍雜草叢生。顯然自從貝凱他們離開后就沒有人再來過這里。
“我們給這里取名叫貓屎一號坑。”貝凱笑了一聲,“煤質(zhì)很好,全是上好的無煙煤。幾乎沒雜質(zhì)。當時我們大鯨號上的人用一周時間就挖了一百噸煤。可惜這里開發(fā)起來非得大動干戈不可。當時沒這個實力投入,后來老常又和武家談了以糖換煤的協(xié)議――武玉甲的莊園里也有許多煤礦帶可以開采的。”
“這么說現(xiàn)在我們使用的鴻基煤其實不是鴻基產(chǎn)得嘍?”
“鴻基煤只是個商業(yè)稱呼。”貝凱在勘探隊待過不少日子,又到鴻基來過,對來龍去脈了解很多,“意思是從鴻基運出去的煤。其實就是廣安――本時空叫廣寧――出得煤。要說真正的鴻基煤應該是出自錦普――鴻基礦區(qū)最大的露天礦。”
嚴茂達看了看,從這個礦坑到海邊有4公里,得弄個小鐵道之類才能提高運煤效率。最好是就地洗煤――這里有現(xiàn)成的江水可用。他考慮再三問道:“這個坑能出多少煤呢?”
“白國士看過我們的勘探資料,說起碼有四五萬噸可以開采――這是保守的說。”
“五萬噸!”嚴茂達想這個數(shù)字在舊時空不值一提――20萬千瓦中型火電廠,一小時的峰值消耗煤炭就在40噸以上。五萬噸全開采出來不過是2個月的消耗。但是對臨高的工業(yè)體系就是不得了的資源了。特別是鴻基這邊全是高熱值的無煙煤,比現(xiàn)在用得廣東產(chǎn)的劣質(zhì)褐煤在熱值上也好很多。在煤化原料上也能起到很大的填補缺口的作用――目前化工部的煤焦化聯(lián)合廠的運轉(zhuǎn)效率不高,只達到了設(shè)計生產(chǎn)能力的40%――缺少足夠的煤炭保障是一個瓶頸問題。
“這個礦坑一天開采100噸,一個月就是3000噸。能開采七八個月。”嚴茂達計算著。
“一天100噸太低了。鄔德肯定不滿意。”貝凱說,“如果能使用推斗車和小鐵軌,即使沒有畜力和其他工具設(shè)備,每個礦工每天可以完成1~1.2噸的采礦量。100個工人配備鏟子之類的簡單工具就能干完。我覺得至少每天200噸。這樣執(zhí)委會才會覺得開發(fā)鴻基有充分的意義。執(zhí)委會說不定還會調(diào)撥些機械化的設(shè)備過來協(xié)助采煤,這樣每天500噸都可能。”
“就按照每天200噸算,這樣貓屎一號只能開采三個月了。以后怎么辦?深入內(nèi)地?”
貝凱早有盤算:“三個月時間可以繼續(xù)勘探。廣寧這一帶地下到處是煤炭,我相信還是能在這附近發(fā)現(xiàn)其他露天礦坑的,再者貓屎一號的五萬噸是露天儲量,如果愿意繼續(xù)深挖下去,還有煤帶可采。就是建設(shè)的投入大了。”
“長遠看,我們遲早要徹底控制鴻基-錦普地區(qū)的。”嚴茂達坐在礦坑邊上的一塊石頭上,望著坑底的黑水,“礦工你準備怎么解決?”
“先送一批歸化民的礦工過來當基干,再招募一些當?shù)厝恕!必悇P說,“朱福元說這里的農(nóng)民日子很苦。鴻基這一帶可更耕地少,都種旱稻。產(chǎn)量偏低,黎朝的賦稅也不輕。兩造旱稻一造雜糧還不夠吃,年年餓死人。應該能招到不少工人的。只是我們對北圻這邊了解的太少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