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

久違的，眼又瞎了。

對于目不能視的體會梁左并不陌生，那次自己胡亂修行，搞得地球試煉任務(wù)時直接什么都看不見，還被原本的搭檔嫌棄而拋下。后來幸好遇到了季小姐。

可是與上次不同，此番梁左是受創(chuàng)過于嚴重導(dǎo)致雙眼失明。

他在體內(nèi)查看了一下，托尼賈拳勁破壞了自己大腦和胸口的氣橋，是毀滅性打擊，被砸成粉碎。其中最嚴重的又是雙眼處，最后梁左沒能夠完全抵擋住他的攻擊，被一拳正中眉心，霎時間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后只覺得雙目涼涼的，睜開眼，什么都看不見了。

“花姐讓你修整兩天。”

六景的聲音傳來，讓他稍微安定一點。

說著，六景將一顆夜魂凝聚的能量球放在他手中：“我先走了，你好好養(yǎng)傷。我查看了一下，只是入體能力堵塞導(dǎo)致暫時性生理失調(diào)，明天應(yīng)該就能夠恢復(fù)了。”

聽著六景的衣服被風(fēng)吹動的聲音，梁左知道他再次下塔了。

什么也看不見并沒有讓梁左暴怒或者慌張，反而是一種奇特的平靜在他心中。避免了外界繁雜的信息通過眼球進入大腦，他的思維變得更加敏銳與清楚。

回憶與托尼賈的短暫戰(zhàn)斗。

幾乎從頭到尾梁左都沒有任何反擊的余地。托尼賈的戰(zhàn)斗方式就是貼身肉搏，用超強的爆發(fā)力與反應(yīng)力來短時間對對方造成巨大創(chuàng)傷，而他的超高敏捷讓梁左的攻擊根本無法擊中有效部位。比起喜歡陣地戰(zhàn)一板一眼的拳王阿里，托尼賈是更難對付的對手，也許他并沒有阿里那種近乎無懈可擊的防御，可你根本碰不到他，而他超強的爆發(fā)能夠迅速讓人失去反抗能力。

某種程度上來說，托尼賈這就是“游擊”中的一種極致類型，將快節(jié)奏進攻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梁左腦子里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用拳王阿里的戰(zhàn)法來應(yīng)對托尼賈是否可行？

稍做計算之后他否定了這個想法。阿里強在腳步和小范圍的攻擊頻率，防御高，可是托尼賈根本不和你打防御戰(zhàn)，直接強行將你擊倒，況且梁左并不認為自己能夠達到拳王阿里那種拳腳結(jié)合的移動防御本事。

梁左是梁左，永遠無法變成一個真正的拳擊手。

托尼賈的弱點很明顯，他的高敏捷和靈活導(dǎo)致他體重不足，肌肉防護力量偏弱，只要自己能夠抓住他。就像是重量級拳手面對輕量級拳手一樣，只需要打中一拳，局勢就會逆轉(zhuǎn)。

前提是在此之前要抗住托尼賈恐怖的攻擊風(fēng)暴。

如果會陳又廷的太極就好了，那是梁左見過的最擅長防御反擊的體系。梁左不由可惜。

他心念一轉(zhuǎn)，為什么我不能嘗試著模仿？

借象體系原本就是用來模仿他人，學(xué)習(xí)一切他物的作戰(zhàn)方式。

他腦子里漸漸有了一個想法，站起來，他又坐下去。

不能夠在這里施展出“氣”，只有一條路，在擂臺上以戰(zhàn)學(xué)戰(zhàn)。不顧雙眼失明，梁左縱身跳下，朝著記憶中花姐所在的區(qū)域趕去，他超強記憶力這時候就變成了一個精密的地圖導(dǎo)航，讓梁左不用擔(dān)心走錯路……

“你要打？”

看到雙目有恙的梁左如此堅決，花姐少有地對他高看一眼：“既然是你要求的，我當(dāng)然同意。你不用走動，我就在你這里設(shè)下陣法。”

她打了個響指，從地下爬出無數(shù)道小小的藤曼，一瞬間就開始瘋狂生長，以梁左為圓心的球狀藤曼墻壁幾秒鐘就成型，藤墻上綠光一閃，一串隱隱約約的符文在上面顯性，轉(zhuǎn)瞬就消失無蹤。

“老八，我們來賭一賭，這小子能撐多久？”

花姐不由對著一旁鏡中男人說。

“先定個彩頭，花姐，賭小了也沒什么意思嘛，我拿出我一根觸手來，你拿什么？”

老八豪氣道。

“你也真是舍得，”花姐輕笑一聲，用左手食指輕輕在太陽穴按著：“那我就用一片伴生葉，這下夠格了吧？”

“好好好。”老八哈哈笑：“女士優(yōu)先，你先說。”

花姐稍作思索：“十個回合。”

“嘿，你還真看得起他，你那個陣法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開啟，他就撐不住了。六景的話倒是可能，梁小子我不看好。”老八眼睛望天想了想：“我賭他撐不過八個回合。”

“買定離手。”

“買定離手。”

倆位大佬都看向梁左所在的擂臺。

那里正發(fā)生著頗為怪異的一幕。

閉上眼的梁左首次捕捉到了托尼賈如同響尾蛇一樣的高速襲擊。

梁左心如止水。他的視覺被封閉，可是對于空氣的流動，對于對方氣勢微弱變化的判斷卻更加精準。由于雙目看不到，因而他也沒有考慮過如何去主動攻擊，只是閉上眼，雙臂前后交錯，如同枝杈一樣微微張開，膝蓋彎曲，精心等待。

來了。

痛覺出現(xiàn)在右肋處，又快又很，他順著對方的力氣往后退了一步，稍微緩解透體的氣勁帶來的深度傷害，第二處受創(chuàng)的來自于大腿，梁左依舊繼續(xù)順勢后退，他腳下保持著拳王阿里的步伐，經(jīng)歷是橫向連貫移動而非大幅度縱向。真正使用出這種步伐，梁左才感覺到其中奇妙。橫向移動首先是處于一種可以隨時反擊的狀態(tài)，因為或左或右本身就是一種重心微調(diào)，連貫的小幅度動作既可以改變距離又能夠試探對方的攻擊方式。

縱向移動不一樣，過于暴露自己的意圖，或前或后，往前說明要進攻，往后則是防御和收招，并且由于步伐大很容易被對方判斷和壓制。一旦遭遇對方連續(xù)拳腳攻擊就可能失去了自己機動力的主動權(quán)，變成被動躲避，往往最后就是被壓制直到徹底被擊潰。

左右橫移讓梁左十分放松，腳步靈活輕快，不會一下子就被托尼賈逼入死角。

幾次遭到攻擊梁左都很迅速地脫離了戰(zhàn)斗，避免連續(xù)被集火。

終于，托尼賈結(jié)束了試探環(huán)節(jié)，開啟了招牌式的超快速拳腳夾擊。

梁左雙臂擋住他迎面劈肘，側(cè)身稍微滑開，腰部被他膝撞稍微擦掛，梁左趁機右拳刺向自己左半邊身體，果然和托尼賈的手臂對了一記。

這讓梁左有了信心。

托尼賈的確速度極快，可是自己并非完全無法判斷他的行動。他只要保持的是人類的形態(tài)，就無法脫離人體的結(jié)構(gòu)，發(fā)力中樞在于腰部，其他部位可以大幅度躲避，腰腹卻很難。面對托尼賈不要想著每一下都擋住他，最大限度讓他的攻擊對自己傷害弱化，在他攻擊之間給予還擊才是最合適的戰(zhàn)術(shù)。梁左試了幾次，終于漸漸跟上了泰國拳霸的節(jié)奏——雖然還是過慢，不過已經(jīng)能夠判斷對方大概的行動軌跡。

這些迎戰(zhàn)經(jīng)驗都來自于之前和拳王阿里的對戰(zhàn)。

蝴蝶一般的輕盈腳步，蜂刺一樣的拳頭，簡單有效。

終于被梁左揪準了托尼賈攻擊的間隙，梁左的借象·龍拳滑過托尼賈的胳膊一擊正中他胸口，可下一秒梁左發(fā)現(xiàn)托尼賈消失在自己面前，他猛地感覺到自己膝蓋遭創(chuàng)，緊接著整個人飛了起來，被托尼賈雙腿夾住，背部狠狠撞擊在地面……

“我贏了！”

老八哈哈大笑。

“還沒結(jié)束。”

花姐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