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御風而至的女人這才看到了梁左存在。
她容貌年紀在十五六歲之間,內里穿窄袖衫,外套水紋半臂袖,下面是一條赤紅長裙,加之她本人唇紅齒白,在烏壓壓的海天之間更是亮眼。
“不可無禮!”藤村圭佑在船上怒斥:“這是梁閣下,麒麟之才,赤丹,收起風暴,你想毀了這最后一艘船嗎!”
三人之中赤丹是唯一術士,能夠在生死之地爭奪唯一生計,她也有其資本。藤村圭佑是一名純粹尚武的強悍劍客,馬原身負金剛射手雙重身份,能抗能拉扯戰(zhàn),赤丹則是一名戰(zhàn)斗專精術士。
她能夠隨時控制周圍能量波動,賦予形態(tài)轉換,讓自己從始至終保持在“地利”優(yōu)勢之中。光是這一點能悄無聲息融入環(huán)境就已經(jīng)給了她角逐最后勝利的機會。
純粹戰(zhàn)力或許藤村最強,綜合實力馬原最全,赤丹卻是那X因素,生死戰(zhàn)不同于打牌,AKQ大小一目了然,若是純粹比大小大家也不必爭奪了,牌面小直接判定失敗即可。
“梁某?不認識。”赤丹哼了一聲:“你們倆竟然聯(lián)手阻擊我,也是不要臉了?!?
一直沉浸在被“秒殺”郁悶的馬原情緒被引動,勃然大怒:“赤丹!就你那水準,和我正面一戰(zhàn)你能熬多久?要不是之前你把‘黃泉之船’引過來,我們的船怎么會被擊毀!”
“各憑本事而已。”赤丹一曬:“什么時候動嘴皮子也能夠決出勝負了?”
“你找死!”
馬原握住雙筒獵槍,雙目冒火。
往日他一直是天狗戰(zhàn)隊之中最冷靜的人,今天原本就是生死一線的搏命,信心滿滿而來卻遭到生理心理雙重巨大打擊,讓他情緒瀕臨崩點。
梁左咦了一聲,斜眼瞟了瞟周圍:“也就說,這艘不是唯一的船?!?
“和你無關?!背嗟ひ荒槻凰骸耙贿吶?,新來的?!?
梁左仔細觀察了一下,赤丹身后就是龍卷風,她卻不受風暴撕扯,好端端懸浮,就像是黏在風柱上一般。
“原來是假的?!彼_口道:“顛倒了你控制范圍內人的視角前后左右位置感……難怪之前有一種不協(xié)調的感覺。那么真正的風暴在……”
他扭過頭,劇烈壓迫感如同針刺一般讓梁左面部發(fā)痛。
身后。
與船近在咫尺。
能量凝聚颶風形態(tài)代表了兩種力量,吸引和排斥,梁左面對如此巨大的陣法硬撼也沒有把握,不過他是有辦法的。
借象火燒身,梁左化作一顆急速彈丸突破風之壁壘,風暴突然停滯在原地。
船上原本踏上鯉魚旗的藤村圭佑一臉肅然:“這是……風暴減弱了?”
召喚出自己的大魚坐騎的馬原也臉色凝重:“依靠人力強行停滯風暴之力?這是破法者才能做到的……”
倆人不經(jīng)意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到對方眼里的驚詫和挫敗。
正在控制風暴的赤丹卻咬牙低聲道:“天真,你以為蠻力就能夠阻止‘天象’?天象四元陣,鎖!”
她抬起手臂,小臂處突然散發(fā)出一陣光紋,原本縮小的風暴頓時不斷加速旋轉、直徑增粗、還伴隨著電閃雷鳴,福船在它威勢之下打著旋兒,隨時可能陷入風暴形成的巨型漩渦之中。
藤村圭佑咬牙道:“需要用我的黑魚旗和你的大魚一起把船拖走,否則我們都活不了?!?
馬原也鄭重點頭。
倆人一個駕駛鯉魚旗拖曳,另一個用大魚死命拉扯,奮力自救……
赤丹對于這倆人看也不看。
她終于意識到真正敵手在風暴眼之中,這人竟然還沒有被撕扯之力攪碎!
以術士一系中陣法師的常識判斷,人體是無法在高度紊亂能量亂流之中存活的,一方面外部能量氣旋會如同一個超強吸力將人體內的能量迅速抽出,就像是真空袋的去除空氣一樣,短時間迅速致死,撕扯之力將沒有能量防御的人體攪碎,最終歸于灰燼。
死亡臨界點是三十秒,三十秒內他還沒能掙脫就死定了。
赤丹很自信。
對方驕傲地陷入了自己的陷阱,她佯裝目中無人的樣子引誘梁左出手,果然這個愣頭青一下子就撞入陷阱里。那人還真以為自己倨傲看不懂形勢嗎?太年輕。
特意御風而行,赤丹就發(fā)現(xiàn)馬原和藤村圭佑竟然保持和平狀態(tài),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多了一個陌生人。那么這個暫時妥協(xié)與平衡必定和這個陌生人有關。只需要抽走這個平衡點,剩余又將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
逐個擊破,以多打少,就是陣法師最愛的方式。
赤丹招牌陣法“天象四元陣”亦源自三大基礎陣法中的“急速”和“鋒銳”衍變,急速賦予鋒銳程度提升,鋒銳讓急速殺傷力爆漲。
天象四元陣是一門利用任何地形加深天象殺敵的奇門陣法,哪怕赤丹師傅那樣苛刻的人也頗為贊許。
術士參與戰(zhàn)斗,審時度勢,做出準確判斷和最合適的應對,以勢破敵,這才是真諦。
感受著風中消失的目標,赤丹松了口氣,看向那兩個已經(jīng)放棄福船各自逃命的家伙,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劇本進行著……
赤丹揮揮手,她感覺到不對勁。
這一柱颶風竟然沒有如同之前那般聽話地過來。
她加強了“天象四元陣”其中的聯(lián)系,控制氣流和能量回路,依舊徒勞無功,這股龍卷風竟然完全和自己切斷了聯(lián)系。
怎么回事?
“原來是這樣的啊,有意思?!?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風暴之中傳出來——
不對,聲音怎么能穿破風浪聲?是直接刺入了赤丹的意識中樞之中。
看著從暴風中走出來的男人,她喃喃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幻術么?你也是術士!”
“我司職是游擊?!绷鹤蠹m正道:“貨真價實,不是水貨?!?
只是情況有一點點小偏差。
感受著風暴之力如同自己手腳一樣行動自如,梁左心里大樂,賺了賺了,又偷學了一手!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
梁左陷入風暴之中嘗試尋找到“陣眼”,與術士一脈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讓他很有經(jīng)驗,術士風格就是構建出一個環(huán)境模型,讓陷入其中者不斷被四面八方而來的內外壓力一點點壓碎。不僅僅是“幻術”,也有貨真價實的“生死”危險藏在其中。
一個不慎就被強迫入陣,入陣者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尋找到陣眼,也就是每一個陣法的“結”。東陽曾經(jīng)閑暇時被梁左纏著講解,作為蓬萊昆侖兩地都極富盛名的天才術士,他的見解自然是高屋建樹。
陣法,簡單粗暴來說就是用“線”編織的技術。
這是東陽的原話。
陣法并非聽起來那么玄乎,最簡單的陣法三個,堅固、急速、鋒銳,都是用最少量的改變達到的質變。
堅固,即是交叉堆疊、擠壓、柔韌增強,達到的一個效果。如同是將一根線不斷擰搓,最后再次擰麻繩,繼而就達到了最基礎的堅固。
急速,是速度相對的改變,附加到目標物上,就是增強動能機構的瞬間爆發(fā)力,線,就是那根提供附帶增速的絞盤。
鋒銳,增強密度,繼而加強硬度,光潔切割刃口,構建出最適合的刃口角度,就能夠達到鋒利的目的。
線,就是最基礎的“元”和“氣”形成的基礎連續(xù)流向。
連續(xù)的氣和元,就構成了陣法的畫筆和基礎。
理論上來說只要撕裂任何一處筆觸,都可能導致陣法失效繼而崩潰,可實戰(zhàn)之中卻幾乎很難用這個方式摧毀陣法。這是因為應用于實戰(zhàn)的陣法都基本上是疊加陣。
當時東陽見梁左有些聽得云里霧里,掰開細了說:“就像是給實驗白鼠設計的迷宮,迷宮是本體沒錯,其中也要設置更多的觸發(fā)元素,比如白鼠一旦進入錯誤的房間就會遭到電擊,再比如說嘗試強行撞破壁壘,反而會被繩索纏住全身,無法動彈?!?
陣法布置和入陣整個就是一個制服和掙脫的過程。
規(guī)則就是找到那個出去的“結”,強行擊破也只是存在于術士比敵人低一個大層次的情況下。那樣一來的話,雙方原本就處于不同層次,純粹技巧已經(jīng)很難有多大作用了。
身陷風暴中隨風而旋的梁左有一個有趣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竟然能夠毫無阻礙吸收風暴之中的能量,這毫無疑問是新生獲得夜魂一部分本能之后的能力。
原本需要被調和、控制、梳理的漫長過程被化簡,野性般強悍的消化能力讓梁左都感覺到莫名其妙,如同吸星大法一樣從風暴眼之中汲取力量。
吸取時他才意識到體內的空蕩蕩,饑渴地吞入體內,直到身體都開始發(fā)熱他才作罷。接下來梁左這個節(jié)約主義者覺得有必要將剩余的風暴利用起來。
以前讀書時外出就餐,他就是堅定的打包主義者。
打包帶走!帶走帶走!
很快他就觸到了其中脈絡,一點也不難。風暴原本就是這片“生死場”特殊區(qū)域存在的現(xiàn)象,赤丹僅僅是推動了方向的軌跡,繼而為己所用。
梁左切斷了赤丹的意識波動,又接管了風暴的能量引導路徑。
如此一來,他也能掌控風暴了。
我今天不是梁左,叫我元素領主·馭風者奧拉基爾!
赤丹“天象四元陣”被破,意識波動被梁左強行重創(chuàng),吐出一大口血,被梁左抓住。
這姑娘閉上眼,臉色慘白:“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便……”
梁左嗅了嗅,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動,意外道:“你和酆陵什么關系?”
赤丹睜開眼:“她是我?guī)煾?,怎么。?
原來是熟人門生……
梁左哈哈一笑:“大家都是自己人嘛,酆陵統(tǒng)領可是幫了我們不少?!?
“你到底是誰!”
“再次做一個自我介紹,我叫梁左,以前在靈霄鏡呆過,戰(zhàn)隊排位賽結束后被昆侖征召進入煉獄,酆陵統(tǒng)領可以算是當時我的上司。”
梁左臉色溫和了許多,酆陵脾氣不怎么好,可她的確在煉獄之中付出很多,沒有煉獄鎮(zhèn)守軍,就沒有后方昆侖人的平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