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兮很仔細地想了想,終於用力地點點頭:“好,你等一下。”說著便快步竄了出去。
“小菱兮,你這是……”柳宜忽然有種很不詳的預感,還未等他再說話,只見屏風後面兩個黑壓壓的人影挪了過來。“……如花、似玉,好久不見……”他的笑容登時僵了一半,勉強地望向菱兮,“你這是……”
“公子,奴婢……奴婢真的不好意思啦……”如花今天穿了一身杏紅,羞澀地擰著帕子,不敢瞧柳宜的臉。“奴婢也是……”似玉紅著臉道,目光長久地在柳宜的側臉停駐不去,“奴婢的身份與舞月姐姐不同,要是被別人看去,還不知怎地說閒話呢……不過爲了公子,奴婢也豁出去了!”
“等等,等等……”見兩張胖乎乎的面孔就要靠過來,柳宜連忙抓過把扇子擋了,側眸睨著她,“小菱兮,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菱兮的表情比他還要無辜:“你不是說,只要被美人兒親吻,病癥便會緩解很多麼?如花似玉應該是雲端閣最漂亮的姑娘了,她們肯舍下面子來親你,你真是走了大運啦!”
“唉唉……”柳宜一聲長嘆,“小菱兮啊,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精明瞭……”
“先別管這個,你的病要緊,如花似玉,麻煩你們了。”菱兮錯身讓開,把空間都留給如花似玉,兩人笑瞇瞇地一對視,宛若兩顆櫻桃般圓鼓鼓的脣就要往柳宜的面上印。“小菱兮……”柳宜的笑容已然僵硬,奈何屋子裡此時只有她們四人,根本沒人能夠救他與水火之中,再看菱兮,居然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站在門邊,還笑盈盈地朝他招手。
“……”柳宜忽然覺得頭暈。
正當菱兮欲轉身離開,驀地聽見如花似玉一聲驚呼:“天哪!公子!公子你怎麼暈過去了?!”
“怎麼回事?”菱兮一個箭步竄過去,只見柳宜面色蒼白地倒在錦被中,額角隱約滲出細汗。“呃……”莫非是被如花似玉一驚,受刺激過重導致昏過去了?
“你們去請大夫過來,順便通知其他人,這裡有我看著。”她簡短吩咐道,如花似玉連忙慌慌張張地出去了。菱兮走到牀邊,伸手在柳宜額上探了探,彷彿真有些熱,登時開始著急——剛纔柳宜讓她單獨留下來照料之時,看舞月她們的表情就好像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這回她不但沒照料好,還把柳宜給驚得暈過去,等會兒人都過來,她可如何交待呢……
“柳宜,柳宜!”推推他的身子,全無反應。
“柳宜!柳宜!!”再用力,搖得整張牀都在震,依然毫無反應。
“……”怎麼辦啊?菱兮泄了氣,垂頭喪氣地坐在他旁邊,揪著他鬢角的烏髮玩兒。
嗯,柳宜的鬢髮是極爲烏黑的顏色,依稀散著淺淺的香氣,倒比院子裡的花香還好聞些……再往下,兩道眉毛其實長得也不錯,顏色微微偏淡,卻多了一抹雅緻溫潤意味。再看那眸子,被長睫毛陰影蓋著,恰好將那色迷迷的目光遮住了,此時緊閉著,倒是乖巧了蠻多……
她手指繞著他的烏髮,滑溜溜的,仿若上好的絲綢。
探過他的呼吸,很平穩,或許是直接睡著了,胸口處的錦被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菱兮俯下頭,肆無忌憚地看著他的面容,就這麼看啊看,忽然覺得其實柳宜的容貌也很不錯。
——雖然不如傅尚那樣圓潤,不如傅尚那樣像包子。或許看得久了,在心裡的感覺也會越來越舒服。
她不知道這種很平靜很寧和的感覺叫做什麼,一時間也不曾去想,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旁,看著,一動不動。
“咦?”視線掠過一物,頓時來了勁。
菱兮回頭看了看柳宜,依舊雙眸緊閉,立即躡手躡腳跑到幾案前,抓了那狼毫筆用力地沾上墨水,抹抹勻,然後回到牀榻邊。
上下左右,在仔仔細細分析了柳宜的面容之後,她終於得出結論——臉頰的面積最大,也最柔軟易於下筆。
“姐姐很乾脆,送你一隻龜!”
前幾天她纔看見卉卉在小苗臉上畫了只龜,她當時覺得好玩,回去便摩拳擦掌開始學,很快便畫得比卉卉好了。只是,在紙上畫是一種效果,若畫到人臉上,應該又是另外一種效果吧?
菱兮笑瞇瞇地提著筆,選了個最佳的位置,然後用力地按下去……
“哇!”一聲驚叫。
“呵呵。”有人在笑。
不過眨眼功夫,牀榻上的兩人頓時換了位置,菱兮只覺面前一黑,然後柳宜的身子由下而上猛地將她一壓,順手將那筆也奪了,另一隻手快速將她兩隻胳膊扣住。
“小菱兮,你想做什麼呀?”他笑嘻嘻地看著她動彈不得,甚是得意地捏著那筆,筆尖兒湊在她面上抖來抖去,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往上畫。
“你你你……你不是暈過去了麼?”
“是啊,我騙你。”他大言不慚地點點頭,臉又朝她湊近了些,菱兮只覺得一陣陣溫熱的氣體往鼻子上涌,弄得她直癢癢。
“剛纔你說……要送我一隻龜?”柳宜輕飄飄地在她面上一點。
“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麼你?小菱兮何時變結巴了?”他故意逗她,頗爲認真地思索一番,最終得出結論,“我不喜歡烏龜。不過,既然小菱兮你喜歡,我便送你一隻好了。”
“我我我我……我不要啦!”她看那恐怖的筆尖就要印到面上,慌忙別過頭,柳宜鍥而不捨,菱兮奮力掙扎,一個不留神居然被她將筆奪了過來,“啪”地摔倒牀榻下面。“哈,你畫啊,你再畫啊,我看你如何……”她正準備得意洋洋地再次宣戰,忽然臉頰被人一掰,一個柔軟的東西頓時覆了上來。
“看你如何送我烏……唔……”未說出的半句話,就這麼悄悄隱沒在雙脣相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