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雪坐在暖榻上看著摟著她的腰睡得沉穩的姬無傾,不曉得是不是他昨晚沒睡好的緣故,一上馬車他便躺在暖榻上睡著了。
而且并不是她的錯覺,子傾看上去真的憔悴了很多。
她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長發,那雙秀美輕輕的蹙起。
而且昨晚的事情讓她有些懷疑,總覺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正想著,馬車是忽然停了下來,外邊傳來了輕鶴的聲音,“主子,前邊發生了點事,屬下去處理一下。”
“發生什么事情了,我去看看。”聞言,血雪隱約聽到了女子同侍衛說話的聲音,她輕輕的將姬無傾的手從她的腰上拿開。熟睡的姬無傾動了動身子,但到底是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他真的是累壞了吧……
血雪看著他慵懶的模樣,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很快的,血雪出了馬車,隱約可見在他們隊伍的前頭,一輛馬車擋住了他們的路。
“娘娘,這件事屬下會妥善處理的,您不必費心。”
“無事,正好也想透透氣。”她站在馬車上。
“各位大人行行好,我爹爹他突然舊疾發作了,不知道你們那里可有大夫……”是一個小姑娘哭訴的聲音,無助而焦急。“求求你們了,再不救他就要死了……嗚嗚……”
“照你的處理方式,你會怎么處理?”血雪聽著那小姑娘無助的哭訴,聽著不像假的。
“以屬下之見,其中有詐,不必理會。”輕鶴一本正經的道,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面對小姑娘的求助,領頭的侍衛無動于衷,終于,那素色衣衫的小姑娘是看到了血雪,大概是在知道了誰才是這邊能說話的人。
“夫人,求您行行好,我爹爹快不行了,他有常年心口疼的毛病,疼得快暈死過去了……”那素色衣衫的小姑娘在侍衛的重重阻攔之下也沒有放棄,向血雪這邊哭喊道,乞求道。
“輕鶴,幫她。”她看了看那小小的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衣著樸素,看起來人畜無害。
“是。”輕鶴不敢耽擱,立刻領了人過去。
血雪見那少女還在哭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子傾還在馬車里睡著呢……
她撩開車簾瞧了瞧,所幸暖榻上的人還安靜的睡著。
“姐姐,沒出什么事情吧?”月影從后邊的馬車走下,手上拿著橘子,嘴里也是不停的吃著橘子,“我聽到前頭有動靜,好像是小女孩的哭聲。哭的撕心裂肺的……”
“難為你還跑下來看熱鬧。”血雪看了看她一副吃貨的模樣。
“咳咳……”
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邊的事情是處理好了。輕鶴馬上走了過來,“娘娘,沒有異常。”他指的是那小小少女和她的爹爹沒有異常。
“嗯。”血雪點了點頭。
“夫人,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先前還哭喊的少女臉上已經帶了笑,她站在重重侍衛阻攔之外,一臉真誠的說道。
“你還是大恩不言謝的好,對我來說不過是無足掛齒的小事。”
“我知道,可是爹爹教導過我,受人之恩當盡自己的能力相報,所以請將這個收下。”她的手上拿著什么東西,像是畫紙,又像是畫作……
“讓她過來吧。”血雪坐在馬車外,見那少女一臉的固執。
很快的,那少女便跑了過來,不過她到底是不敢離血雪太近,畢竟無數雙的眼睛正盯著她。
“夫人,這是我平日的畫作,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幅,自己畫的,希望夫人不要嫌棄……”少女眼巴巴的看著血雪,一臉的小心翼翼和感激。
聞言,血雪還未伸手接過,一旁的月影已經眼疾手快的將那少女的畫作給搶了過去,“畫作啊,我最喜歡畫作了,先讓我給姐姐把把關。”
“這……是我平日里無事可做隨手畫的,可能入不了姑娘的眼……”那少女見月影一身的貴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看得出來的確是隨手之作。”月影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認真的評定著這幅畫作。
入眼的是一幅農家小圖,有雞有鴨,有樹有農家小院,可謂是樸素又溫馨農家。
“如果姑娘喜歡的話我再去拿一副過來,但是這幅畫我要送給夫人的……”那少女小心委婉的措詞道,看起來尤為的樸素可人。
“放心,我是有操守的人,君子不奪人所好。”
“……”
這段看似意外的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血雪回到了馬車里,暖榻上的姬無傾熟睡著,懷里還抱著一個枕頭,看起來難得的有些可愛。
她是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手上拿著那幅意外畫作研究著。
看起來的確是很尋常的畫作,筆墨淺淡不一,筆力也是或輕或重,可見作畫之人是個新手,筆畫并不流暢。
只是……
她捏了捏畫作,紙張粗糙而厚實,指尖沾了點水,她再次用指尖摩擦著畫紙。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那紙是奇異的變成了三層。
中間的那一層上似乎是寫了字……
她就知道,看似意外的事情實則暗藏玄機,不過到底是誰費盡心機也要將這個送到她的手上呢?
卻說另一邊,方才還同血雪殷勤示好表示感謝的少女此時已經跪在了一個紫衣女子的面前,她低著頭,“您交代的事情都辦好了,是不是可以兌現承諾了。”
少女似乎有些怕這個紫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說著。
“很好。”紫衣女子說了兩個字,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捂住了嘴一樣。實則是她帶著面具,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的面具。“這是解藥。”
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被她丟在了地上,動作隨意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如此說來,血雪已經收到了她遞出的訊息了吧,不知道她會不會猜到她是誰……
吊一吊她的胃口也不錯……
馬車上,血雪將那畫作給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她的秀眉輕輕的蹙起,這幕后之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她知道子傾的身體狀況,甚至于月丞西曾經說過的解千足的那兩個法子。
如此推測,那人該是舞國的人,而且他很關心子傾,很討厭她……
這樣似乎并不難猜出來那人是誰。
“想什么,這么入神?”輕輕的,一旁軟塌上的某王上已經睜開了眸子,正認真的瞧著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醒的,眸光之中已經恢復了清明之色。
“嗯?你醒啦,要不要吃點東西。”血雪連忙轉過了頭。
“血兒過來。”某王上是目光毫不含蓄的瞧著她。
“做什么?”
“讓為夫抱會兒。”說著,他已經支起身子,自說自話的將她撈過抱在懷里。
“……你這算是在撒嬌嗎?”感覺到他抱著她的腰,臉也擱在她的腰間輕輕的蹭著,簡直像是只在搗蛋在撒嬌的小寵物。
“那你就寵寵我咯。”某王上也是厚臉皮的順勢道。
“……”
很快的便入了夜,不過他們已經順利的趕到了覃城,入夜之后便回到了依首禮府,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不過已經隸屬姬國的范疇之內……
這幾日趕路十分的辛苦,待他們用過晚膳之后,月影也是沒有興致纏著血雪不放了,打了個哈欠便讓人領著回房去歇息了。
待血雪沐浴梳洗之后,早已洗浴之后的姬無傾已經倒在床榻上睡著了,不同于前幾日他的裝睡,這次他是睡得很沉很沉,一如這幾日在馬車上的情形。
血雪悄悄的走近,替他掖了掖被子。
她的子傾正在慢慢的消瘦下去憔悴下去,恐怕是千足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身體了……
看著他的睡顏,她靜坐了一會兒。而后是有了動作,換上了一身簡單的裝束。做完這些之后,她又將寢房里的燈給吹熄了只留下了床帳外的兩盞,她看了看安靜的床榻,悄悄的離開了寢房。
避開了外頭巡視的侍衛,她來到了依首禮府的偏僻之處。
按照那幅畫作之中的藏信所言,她約她在這兒見面,想來是已經預計好了一切。
“你很準時。”一聲輕輕的戲謔之語,紫衣女子坐在大樹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也是。”血雪抬頭看她,果然是帶了一面面具。
“奇怪,你這么準時你姬無傾便沒意見嗎?對了,他現在自身難保了,又怎么會有精力來注意你呢?”她自問自答著,話語中是不懷好意。
“公申靈兒,你還是直切正題吧。”血雪并不在意她的肆意諷刺,只是淡淡道。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這么說你都不生氣。還是你本就是無心無情之人。”對于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公申靈兒并不奇怪,她躍下了大樹,輕輕的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血雪的面前。
“血雪,你便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無論旁人對你做了什么你都不會生氣,也不會萌生恨意。這并不是因為你有多么的寬容善良,而是因為你沒心沒肺無心無情。”公申靈兒認真的審視著她,透過那個面具在剖析她,“左丘黎夜利用你,你不生氣;我處心積慮的想殺你,你也不生氣;還有姬國的那位言夫人設計害你,你非但不恨她,反而憐憫她……”
“你到底想說什么?”血雪冷冷的打斷了她,“如果你處心積慮的讓我過來只是想說這些廢話,恕不奉陪。”
“還有那個謊稱自己爹爹生病的小丫頭,她騙了你們,她是為我傳遞消息的,難道你也不生氣?”公申靈兒卻是不收口的,有些癢癢得意的問道。
“我不是你,為何要將那些情緒加諸在自己的身上。”
“好一個假惺惺的做派……”公申靈兒冷哼了一聲。
“禮尚往來,既然你方才剖析了我……”她很不想公申靈兒盛氣凌人的做派,自以為很了解她而高人一等,“公申靈兒,因為得不到喜愛之人的回應,所以你的內心不甘心不平衡了嗎?所以丑陋的種子在心里發芽生根了嗎?”
“你……”公申靈兒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請你謹記,姬無傾是我的夫君,只屬于血雪所有,旁人夫不可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