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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斯城, 人聲鼎沸。
王宮被裝修一新,聳立的城堡高貴華麗。王宮外道路交錯,街上熱鬧非常。雜耍的火族人雙手一搓, 手心裡便瞬間燃起了火焰;鐵匠鋪裡傳出叮叮咚咚的敲打聲, 鐵匠原本是個人馬, 馬尾巴甩來甩去;買花的姑娘頭上長滿了鮮花, 花蕊上落著的蝴蝶好像她的髮卡;蛋糕屋全部是用餅乾做的, 老闆是個性格古怪的老頭,他經(jīng)常坐在輪椅上盯著客人,不過他的兒子很英俊。
城民們的生活有條不紊, 十分充實。
然而這一切,都歸功於國王——賈斯汀。此刻, 他正穿著國王斗篷, 帶著王冠坐在一個偌大的寢室裡。他遠遠的看著牀上的人, 綠色的妖瞳瞳微微瞇起,若有所思。與他一樣看著牀上人的, 還有屋裡其他的幾人。
這是我昏迷的第八天。
陽光照到我的眼皮上,形成一片暖融融的橘紅。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一下子涌進來,令我不適的瞇了瞇眼睛。視野逐漸清晰,我的焦距過了很久才聚在一起, 看清楚眼前的人。
“你終於醒了。”
一直伏在牀前的亞伯特激動的握住我的手, 掛著眼袋的眼睛有些發(fā)紅。
“哎哎, 你可醒了~”
緊接著湊過來的是阿爾。他身後跟著眼神有些呆滯巴德, 他看著我沒說話。
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 看到牀這邊的萊恩與穆爾。萊恩站在前面,看到我醒來後, 眼中滿是驚喜,咧嘴笑。而穆爾沉默的站在他後面,尖耳朵隱在美麗的金色長髮後,他的身體幾乎呈半透明,好像有液體在裡面流動。
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坐著賈斯汀。
他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湊過來。
“感覺怎麼樣?”亞伯特問,手不禁握緊。
“我——”我的眼睛在幾個人身上掃過,我沒有忘記他們,他們也並沒有死。
我突然間好想哭。
雖然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夢。
我只想放聲大哭。可我忍住了,我不敢相信,因爲(wèi)這種不確定感,所以我不敢說話,生怕驚醒了自己,是這個夢境破滅。我的嘴脣翕動了片刻,終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們。
“怎麼回事啊?”
阿爾皺眉,“難道戴蒙那傢伙騙了我們,他還是把馬修的靈魂拿走了?”
幾個人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我看到亞伯特的臉色更加蒼白,他下巴的線條緊繃著,嘴脣乾裂的要出血。他什麼都沒說,但我已經(jīng)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懼與無助。他的手心出了汗,是冰冷的。
“還記得我們嗎?”
“你說句話好不好,我們都擔(dān)心死了。”
“算了,他可能還沒有完全清醒,讓他先好好休息。”
我瞪著眼睛,依舊一言不發(fā)。
我的喉嚨哽的厲害,字句都卡在裡面。
“只要醒了就好。”
亞伯特的聲音微顫,勉強的笑著,“記不記得我無所謂,只要他能活著。”
我的手動了動,掙扎著坐起來。亞伯特趕忙過來扶住我,往我的身後塞了一個枕頭,然後詢問:“需要些什麼?”我定定的看著他,極慢的說,“給我穿衣服。”
聽到我的聲音,他很高興:“好。”
他溫柔的解開我的衣釦,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皮膚,帶來異樣的刺激。我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直到他給我穿上鞋,然後直起身來微笑:“好了。”他的臉那樣憔悴,連笑容都讓人心疼。
“扶我到窗邊。”我又說。
他依言扶起我,攙著我的胳膊把我扶到窗前。碩大的窗子外是一個童話般的世界,我本以爲(wèi)這是個夢,可握著我胳膊的那雙手卻是那樣的溫暖,我知道,夢境中的人是不會有體溫的。
這不是夢,喉嚨瞬間哽的更加厲害了。
我伸出手。他低下頭來詢問我想要什麼。他的側(cè)臉湊過來,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用力到指骨發(fā)白。我開始顫抖,眼眶也越來越紅。亞伯特一下子緊張起來,他伸手抓住我的手,問:“怎麼了?”
“不是夢——這不是夢。”
我抖得更厲害了,眼淚模糊了視線,“你還活著,你們都還活著。”
我用力的扎到亞伯特的懷裡,悶悶的哭聲從他胸口傳出。他怔了怔,眼中也蓄了些淚。他伸手抱住我,收緊了手臂。我嚎啕大哭,手更加用力的攥緊亞伯特的衣服,怕他下一瞬就不見了。
“讓他們單獨呆著吧。”
萊恩跟那幾人對視幾眼,默默的離開了屋子。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起來,只剩下我悶悶的哭聲。亞伯特一直抱著我,任由我的淚水浸溼了他的衣服——“我們都還在。”亞伯特將手指插到我發(fā)內(nèi),輕聲安慰。
一直緊繃著的弦鏗鏘斷裂。
放鬆下來之後,失而復(fù)得的喜悅海水般涌上來,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以致於讓我們都感到有些不安,想要更加確認彼此的存在。所以我並沒有拒絕亞伯特的吻,他吻冰冷又熟悉,讓我突然有再次落淚的衝動。
我們後退幾步,順勢倒在牀上。
他的吻落在我身上的每一處,我緊緊的抱著他,順從的接納與承受。修長的軀體糾纏交織,他半長的栗色頭髮落到我的臉上,沾上了我的汗水。兩具紋理清晰的身體在本能的驅(qū)使下急促的律動,我們彼此交付,脣齒糾纏之間壓抑不住銷魂的低吟,最終在緊緻的快感下一同達到巔峰。
他從我身上翻下,側(cè)身摟住我的腰。
我把頭放到頭頂,抓了抓自己的紅髮,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究竟是什麼回事?”
亞伯特笑,黑瞳彎出微妙的弧度:“在這種時候,我們不是該說些甜言蜜語嗎?”
“都做完了,還有什麼說的?”
我推開他,拉了個枕頭躺著,滿臉促狹的揶揄,“要不再做一次?”
亞伯特惡劣的掐了我一下:“原來懦弱面具下的你就是這幅德行。以後我再不說你懦弱了,說你猥瑣。”他翻了個身,雙手交叉在頭下,臉上溢著笑,慢慢的開始給我講我昏倒後發(fā)生的事,“戴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你的靈魂,他只是在玩我們。那天你會暈倒,是因爲(wèi)戴蒙將那半靈魂還給了你。你昏倒後,他把你交給我,然後將屠殺天使的罪名全都按到了自己頭上。”
“那之後,凱勒曾經(jīng)做過的是被揭露出來,神大怒,將他永生關(guān)押。而戴蒙,半功半罪,神決定收回他所有的法力,讓他繼續(xù)做人。”亞伯特笑了笑,側(cè)頭看了我一眼,“誰能想到,這正是戴蒙想要的。他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想回到自己的民族,和人類一起生活。”
“而且——”他頓了頓。
“怎麼?”我揚眉詢問。
“神給了你做熾天使的資格,只要你願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