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哥,來來來!”我拖著他,連跑帶顛地竄到一塊草地上坐下,從籃子里獻寶似的端出瓷壇子,搖頭晃腦道,“看,扶蘇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
藍若溪這才回過神來,柔和了神色,瞇起眼睛笑道:“哦?是什么?我看看?”
他說著,歪著頭扒拉著瓷壇,頭發倏忽傾瀉過臉頰,他伸手將散發別在而后。請使用那模樣,又再次吸引了一群女銀貪婪的視線!
怒火噼里啪啦中燒!
我氣急敗壞勾起他尖尖的下巴,狠狠盯著。
“又怎么了?”他再次愣愣看著我,皓齒朱唇,眼波蕩漾。
這模樣怎么越看越不安全呢?!出墻啊!要出墻!
“若溪哥,閉上眼睛,好嗎?”我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他凝視我半晌,緩緩閉了眼。
迅速從地上摳起一大塊泥巴,在手掌抹勻,雙手捧著藍若溪的臉,將那泥巴掌印用力印在他的臉頰。
擰眉左右看了看,總算松了口氣。
將瓷壇打開,魚香瞬間撲鼻,我彎著眼睛嘻嘻笑道:“睜眼吧!若溪哥,扶蘇專門為你做的水煮魚哦!嘗嘗看?”
藍若溪笑了笑,對于臉上的東西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想要去碰,被我捉住,“不要亂抓,快嘗嘗扶蘇的手藝。”
眼中劃過一抹疑惑,卻很快被縱容代替,他笑著:“那我就要開動了哦!”
他拾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笑瞇瞇放在口中,未等咀嚼,便倏忽瞪大了眼!
我殷切望著他,捧著手道:“怎么樣?怎么樣?好吃嗎?
“好——”他捂著唇,感動地眼眶通紅,嘶呵道,“好……好吃……好……吃……”
“真的?!”我松了一口氣,扭著肩膀笑瞇瞇道,“人家可是專門為若溪哥做的哦!這是小明,如果若溪哥喜歡,扶蘇可以把小黑小紅都殺死燉了!”
“嗯!咳咳咳!”藍若溪忍住沒有一口魚肉噴出來,卻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不住咳嗽。
我忙拍著他的背,“不要著急,慢慢吃,這些都是若溪哥的!”
他紅著臉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喃喃道:“我的?這些……都是……我的?”
“嗯!”我看著他,定定道,“都是你的!若溪哥……你就盡情地吃吧!”
他緩緩低下頭,淚眼汪汪地盯著那一壇魚肉,滿面紅光,他說:“扶蘇,我很感動……謝謝……你……不過……”
“不過什么?”我笑著拍著他的肩,“有什么疑問盡管提出來,只要不是批評我的手藝,我可是很親民的,很和善的哦!”
“哦……”他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平靜道,“那沒有了。”
夾起一塊魚肉,我無比賢惠:“來,我喂你,啊——”
藍若溪的紅唇更艷,他顫顫張了口,幾乎成斗雞眼狀態盯著眼前的魚肉,滿臉的視死如歸。
遲鈍得我終于發現了他的不正常,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口中,我嚼了嚼,疑惑道,“很好吃啊!若溪哥,你怎么這么痛苦?”
他挑眉看我,忽然唏噓出聲,淚花閃閃:“好辣……”
“你不能吃辣?”我沮喪,同時自責,作為他最親近的人,我竟不知他口味的喜好!
“不……”見我一下子沒了精神,他立刻有些心疼,又夾了塊魚肉放在口中,一邊辣的嘶嘶哈哈,一邊點頭稱贊道,“雖然辣,但是……很好吃!”
他皺著臉傻笑著:“扶蘇,謝謝你。”
我笑了笑,倒了一碗涼茶遞給他:“快喝點水,若溪哥不喜吃辣,扶蘇以后為你做別的!”
“不……”他說著又夾了一塊,一臉明媚道,“我越來越喜歡吃了。”
若溪哥這種笑臉明媚的模樣還是很少見的,雖然滿臉泥巴,卻還是看得我心神蕩漾。
眼見藍若溪心情不錯,時機成熟,我干咳了一聲,哼哼哈哈道:“那個……承歡……”
一聽這話,藍若溪不吃也不笑了,回過頭來,凝著雙眸看我。那眼神仿佛在說:我早就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一時有些心虛,我哼了一聲,挑眉訕笑道,“你覺得承歡如何?”
他微微笑了笑,但這笑容不再明媚,甚至還沁出些許的寒意,看得我心肝亂顫。
他垂了眼簾,啟唇淡淡道:“他欺騙過你。”
“我已經原諒他。”我慌忙接口,又見他神色微變,似有怒意,趕忙接著道,“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呵呵、呵呵!”
他不再看我,眼神瞥向一邊:“他的過去……很不堪。”
“這……”我低下頭,“我也知道……不過……”
我想說我完全不介意,甚至因此更心疼承歡。但又怕藍若溪因為這話而吃味,便只是淡淡道:“他也是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藍若溪滯了片刻,冷冷哼了一聲,“扶蘇還來問我做什么?”
好吧!我的若溪哥生氣了,而且醋意好大!
我只有討好賣乖,稍稍蹭過去,抓著他的袖子搖啊搖:“若溪哥,咱家您才是老大呀!承歡要留下來,必須要經過您的首肯才行嘛!”
“我并沒有趕他走。”藍若溪不看我,聲音冷淡。
好嘛!這小子跟我玩文字游戲!他明明知道我說的“留下”,并不是單純的留下嘛!
若在平時,我早就暴跳了!可今天,我得忍!承歡,這可都素為了你呦!趕明兒讓我盡情蹂躪一番當做回報!
我笑瞇瞇,臉都快抽了:“若溪哥,他總不能……無名無份的留下吧?這樣,影響不好嘛!”
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你還怎么敷衍?!
他背對著我,不再吱聲,悶悶生氣。
“若溪哥~~~~”我搖他,想起承歡悲苦坎坷的命運,一陣心痛,不由得黯然道,“如果我們再不收留他,他便又要再次回去過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若溪哥,我們就給他一個家,好嗎?我們就給他一點溫暖,好嗎?”
驀地,藍若溪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心軟了,似是妥協,語氣緩和了下來:“扶蘇,你是憐他?還是……愛他?”
憐他?還是愛他?我也捫心自問過,如今,我已知答案。
抱上藍若溪的后心,我輕輕環住他的腰,吸了口氣,沉聲道:“憐他……也愛他……”
藍若溪的身體驀地一僵,他微微苦笑了一聲,滿腔的無奈和心酸幾乎將我淹沒。他怎么可能不心酸?他愛上了一個花心的女人。他注定無法成為她心中的唯一。
心中愧疚萬分,我抱緊了他,吶吶道:“扶蘇是個壞家伙……對不起若溪哥,對不起每一個深愛我的男人,扶蘇該死……”
忽地,他轉身扶起我的肩,盯著我的眼睛,語氣有些悲戚:“扶蘇,你愛我嗎?”
他說:“可不可以認真對我說一次,你愛我……”
我愣住,抬眼望著藍若溪如深潭的水眸,心疼萬分。我的若溪哥,原來是如此的缺乏安全感。
我以為沉默寡言的若溪哥不喜歡虛幻的甜言蜜語,所以如不必要,很少說愛。
我每天對癡傻的阿蠻表達愛意,甚至在他的面前訴說著對承歡的憐愛,可我卻忽視了他……我不知,原來他的愛也是需要肯定的。
我……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狠心腸。
水霧有些氤氳了眼睛,我盡量微笑著,輕聲道:“若溪哥,我愛你!很愛,很愛……”
“謝謝……”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呢喃著,“已經足夠了。”
他吸了口氣,再看我時已是滿臉平靜,深沉如水,他長長吐出那口氣,淡淡道:“入鄉隨俗吧。”
入鄉隨俗。
血月的統領一直以來都是女兒身,望舒谷中的居民是血月族的遺民,自然仍保留血月的生活方式,其中一個就是以女人為尊,女人可以三夫四侍,男人卻要從一而終,而在外拋頭露面的也大都是女子。
這風俗,倒與不遠的女兒國有些相似。
所以像藍若溪這樣成天在外奔波的男人,是很少的。再加上他本身貌美,儀態又不似望舒中的男子那般扭捏,所以這些女人,自然趨之若鶩。
對我,更是羨慕萬分。
就像現在,她們紛紛以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窩在藍若溪懷里的我。
當然,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我感激的望著藍若溪,這么說來,他是同意了。
“扶蘇準備怎么安置我們?”他挑挑眉,居然有一些調侃的語氣在里面。
安置?意思是誰大誰小嗎?唔——頭痛啊!
按年齡來講,承歡無疑是最大的。算來也應該有二十二歲的“高齡”了吧?郁悶,我怎么才十五歲啊?!真想再大一些,娶男人才能娶的心安理得嘛!
可是,即使承歡年齡是最大的,卻絕對不能再讓若溪受委屈了,他為我付出了那么多,而且又是整個家的支柱,他理所應當做最大的那一個。
然后是阿蠻,我曾經答應過一生一世只愛阿蠻一人,如今,也食言了。
這樣看來,承歡也只能做個小三了!
好吧,魅惑狐貍精的角色,他還是比較適合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小的奉上的第二更!繼續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