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神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可是,這份平靜中卻透著幾絲不尋常的清冷,一些人陰晴難斷的臉色,一些人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淡漠,還有一些人隱隱的不安,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種難以舒緩的壓抑。
肖笑對自己的訓練強度又加大了,早上修靈,中午體能訓練,晚上練習劍術。每天早上從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開始,到晚上月上柳梢頭,早出晚歸,一刻也不敢怠慢。
三個少年幾乎沒什麼機會跟她搭話,只能在旁邊看著她揮汗如雨的打磨著她嬌嫩的身體。他們已經沒什麼可教她的了,她欠缺的,只是一份機遇,或者只是無形之中的爆發力。
對於那天晚上的事,肖笑似乎忘了個一乾二淨,三個少年也隻字不再提起。可是,每每看見肖笑纖瘦的身影形單影隻奔走在後山的每一個角落,南宮辰羽的心就揪得緊緊的,痛得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他們三個對肖笑的關心和愛護,肖笑同樣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是,那又能怎麼樣?他們的身邊,將來會有更好、更優秀的女孩子陪伴,譬如,沈仙兒。
每次想起沈仙兒,肖笑手上的動作總會變得呆滯。仙兒受傷以後,她去看過她一次,可是她卻把她擋在了門外,婉言謝絕了她的心意,自此之後,仙兒看她的眼神總是會閃閃爍爍,她從她的眼裡看到了莫名的疏離。
她本不是濃情的人,在乎的只是心與心的坦誠,既然仙兒不願意與她交心,她又何須自尋煩惱?更何況,她從仙兒看辰羽的眼神中,察覺到了非同一般的訊息,那種糾葛纏綿的眼神讓她覺得莫名的煩躁,索性眼不見爲淨。
齊天雪也和沈仙兒有了隔閡,她覺得沈仙兒背叛了她們的友誼,她不配當她們的師姐。自此之後,沈仙兒慢慢被孤立了,整個無極神殿的弟子都知道,沈仙兒是南宮辰羽最不待見的一個人。
這樣寧靜中透著詭異的日子終於在南宮靖再次上山的時候被打破。隨南宮靖一同上山的還有冷秋玉,一個是奉宗主之命帶歷練成功的弟子入地宮修煉,一個是特意上山來看肖笑,同時也爲著懷揣的一件心事。
再次看見肖笑,冷秋玉禁不住再次心驚。這孩子隨著年歲的增長,容貌越來越出衆,氣質越來越非凡,沉斂中透露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骨子裡掩不盡一絲清漣的淡漠。曾幾何時,那個天真無邪、聰慧靈敏的小丫頭已經長成了能夠藏著心思、不顯山不露水的妙齡少女。
“夫人。”肖笑清清淡淡喚一聲,將喜色掩於眉間,一閃即逝。
冷秋玉只握了握肖笑的手,看一眼兒子來不及從肖笑身上收回去的目光,一切似乎已瞭然於心。
“笑笑,秋姨這次上山是特意來看你的,順便問你一聲,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嵐風山莊繼續深造。”冷秋玉不顧兒子微變的神色,笑盈盈的說道:“嵐風山莊雖然不及無極神殿這般威武、有聲望,但也是南宮世家名下最倚重的一處習武之地。天澤要隨大老爺入地宮修靈去了,羽兒事務繁多,莫兒也要扛起南宮世家長子應盡的職責,你身邊幾乎沒什麼人可以照顧你,秋姨不放心,所以特意上山來問問你的意見。”
肖笑心中感激冷秋玉對她特別的關照和愛護,但她幾乎毫不猶豫的謝絕,並稟明瞭自己的心意。
“笑笑多謝夫人的厚愛,這些年笑笑雖然無法進階,但也向長老和師兄弟們學到了很多技藝,只要勤學苦練,笑笑相信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我從小在無極神殿長大,承蒙各位長老和大司宗傾囊相授,所學卻不及他們一二,笑笑有負於大司宗和長老們的厚愛,所以,我必須在這裡成長,必須在這裡變得強大。”
肖笑的話簡短有力,客氣有禮,讓冷秋玉無法拒絕,也無力勸阻。看著兒子脣角微微揚起的笑意,她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好孩子,難得你心中像揣著明鏡兒似的,秋姨就不爲難你了。告訴秋姨,這兩年你在無極神殿過的好嗎?羽兒有沒有欺負你?”
一旁的南宮辰羽心中一跳,眼神閃爍著望向肖笑,雙手不自覺的握緊。
“謝謝夫人關心,笑笑很好,辰羽師兄、莫師兄和天澤師兄都很照顧我,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對我很好,這裡就像是笑笑的家,有家的地方自然什麼都是好的。”
冷秋玉頗有深意的望一眼忐忑不安的兒子,心裡的疑問越來越深。這次上山,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兒子似乎哪裡不一樣了,連笑笑也變了,兩個人的關係看上去疏遠了一些。可是,兒子眉眼間緊鎖的幾抹愁緒卻逃不開她這個做孃的眼睛,他的情在心裡,在眼裡,唯獨不在言語上。
“娘,您此次上山真的只是爲了看看笑笑?”南宮辰羽斂了斂心神,迎上冷秋玉探索的眸子,言語間不明究竟。
冷秋玉很明顯的頓了頓,思索一番後,扯出一抹輕笑,道:“你以爲呢?笑笑幫過南宮世家的大忙,又幫過你姑姑,於公於私,娘也應該來看看她。再說你這性子這般急躁,娘擔心你會欺負笑笑,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麼不對嗎?”
南宮辰羽微微一頓,悵然的說道:“娘說的對,孩兒的確沉不住氣,也令笑笑……。”南宮辰羽沒有再說下去,他迎上肖笑詫異的眼神,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心情卻愈發的沉重了。
肖笑直接忽略掉南宮辰羽鬱鬱寡歡的神色,略顯不自然的說道:“夫人,您難得上山一趟,笑笑想親自下廚替夫人做幾樣小點心,還請夫人笑納。”
冷秋玉驚喜的望著肖笑,連連點頭。直到目送肖笑出了大廳,她的臉色再次變得凝重。
“羽兒,你難道沒有話要跟娘說嗎?”
“娘,您這次上山到底所爲何事?”
母子倆異口同聲,一抹濃愁同時鎖於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