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太陽偏西, 余溫仍然不減,程天殊坐在小區的健身器材上,滿頭大汗, 低頭用手機發消息。
他:“我真的錯了。”
林冬來:“大屁/眼子?!?
“......我是有苦衷的。”
“大屁/眼子?!?
“.......”
一滴熱汗落在手機屏幕上, 在烈日下打出一個透明蛋花, 程天殊手往額頭一抹, 抹下來滿手的汗水, 就跟剛洗完頭似的。
他被趕出來了,確實是他有錯在先,確實沒理.......
但是不能這么僵著啊。剛說好要重新談戀愛, 轉眼又攪黃了。電影里也沒這么急轉直下的。
“下午好啊程哥!”一個清脆女聲傳來。
程天殊看過去,見林秋果拽著書包帶子小跑過來, 眼角一挑:“放學了?”
“嗯哼~今天老師沒加課!”
她跑到跟前兒, 神情突然詭秘起來, 手捂著嘴,湊近悄聲說:“我哥還不讓你進家???”
“.......”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哎呀我哥就那樣.......得哄著?!绷智锕麚]揮手, “加油吧!”說罷小跑著回家,身影漸漸消失成一個點兒。
程天殊:“.......”
哄人?怎么哄人?
此時的程天殊仿佛突然從文科班轉到理科班,一腳跨進知識盲區,茫然起來,他原地轉了幾圈, 向小區門口走去, 尋找哄人的辦法。
林秋果給程天殊提供了通關信息, 自然沾沾自喜, 回家這就要給她哥邀功去, 然而她哥正忙著呢,鉆在家里一堆魔法書里不出來, 揮揮手不耐煩的把妹妹就這么打發走了,林秋果頗有些悻悻然,但奈何哥哥的頭在書堆底下絲毫沒有拔/出/來的跡象,只好暫時作罷。
書堆下的林冬來找著找著,最終不動彈了。
他埋在一片書香氣的黑暗之中,眼前雖然是全然的漆黑,但他極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心里的一桿秤。
準確的說是程天殊心里的那桿秤。
看著看著就累了,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從書堆里拔出腦袋,在魔法書中找到幾本能用的,湊合著帶回臥室研究。
他的臥室本來就不大,容納了兩張床后,書桌和書架就沒辦法放窗邊了,所以布置在了東面墻跟前兒,側對著窗。
低頭翻魔法書上的日常生活魔咒,左邊耳朵隱隱聽到窗外有人喊他名字:“林冬來——”
明顯是程天殊。
程天殊用了魔法傳送聲音,其他人都聽不到,只有林冬來一人能聽見。
而且一聲高過一聲。
“.......”林冬來額角青筋一跳一跳,“安靜點兒好嗎?!?
此話一出,外面竟瞬間安靜下來。
林冬來心想還算識相,然而很快,客廳門鈴響了,隱約聽到是林秋果去開的門。
隨后聽到人進來了。
客廳,程天殊走進來,當然,他不是空手來的。林秋果看見他手里的東西,眼睛一亮。
“這個是給你的?!背烫焓膺f給她個手提袋,里面是美國薰衣草小熊。
林秋果給他一個wink,拿過手提袋:“加油~”說罷提著手提袋,一溜煙回臥室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然而林冬來臥室門緊緊關著,就差白紙黑字寫某人勿進了。程天殊自然得主動,他捧著禮物去敲門。
門縫里傳來聲音:“別敲了,不開!”
程天殊就靠在門縫那,低聲道歉——他之前確實自我檢討了一番——但是道歉并不能立刻見效,他又開始游說林冬來:“就算你還生我的氣,可我走了以后,誰來手把手教你魔法呢?你父母也不總有時間,更何況你的能力很強?!?
“我可以自學?!绷侄瑏碓谖堇锖吆摺?
“我們家族還有很多魔法書籍,”程天殊暗示道,“更何況......我變身,只有你一個人看得找?!?
里面沉默一瞬:“還有其他的表示不?”
“給你帶了禮物?!?
屋里又默了默,隨后,門從里面被打開,林冬來開門后就看見舉在他面前的一大捧花,繽紛美麗,淡香怡人。
他拿過花。
程天殊松了口氣,抬腳正想往屋里走。
然而林冬來眼疾手快,整個人往后一縮,“嘭”一聲把門又關上。
程天殊一個沒剎住車,差點一頭撞上去。他一頭霧水,拍門:“又關啊?”
林冬來在門內說:“不是誰都喜歡花?!?
好嘛,這是沒拍對馬屁。
又聽他說:“而且,你女裝又沒啥吸引力,拿這個當籌碼干什么?!?
好嘛.......
程天殊靠在門上,不拋棄,不放棄:“你不打算跟我學魔法?”
“我現在報名魔法學校,明天就去。”林冬來的聲音篤定。
本市確實有個魔法學校,程天殊搖頭笑笑,這時他一扭頭,見林秋果從臥室那伸出個腦袋正往這看,他對林秋果聳聳肩,意思是你哥實在難哄。
林秋果眨眨眼,低頭用筆在手心上寫了一行字,再躡手躡腳過來給程天殊看。
只見上面寫著“投其所好”。
程天殊攤攤手,煩惱。
林秋果一邊蹭著手心,一邊又回臥室,進臥室前沖他揮揮手,意思是:只能幫你到這里啦。
這可把程天殊難住了,一直在這僵持著也不是個好辦法,就出了他們家,一路上尋思林冬來喜歡什么。
想了很久。
林冬來喜歡貓。喜歡浴缸的橡皮小黃鴨。
除此之外,好像也看不出來他還喜歡什么。至于犧牲肉/體什么的......算了吧。
程天殊快愁白了頭,差點愁成90后脫發先鋒,他打出生以來,好像沒有特別關注過哪個人的喜好。就連發小紀樊曦,他都還沒捉摸過對方喜歡具體哪個東西。
因為按以前的生活經驗,只要是他程天殊送出去的東西,就沒人不喜歡的。
現在可好,風水輪流轉啊。
他開車,一邊放音樂,一邊想,不知不覺車竟然開到了通往巫師公司的舊郵局附近。
看到巫師公司,他突然想起,上次去巫師公司的時候,那個守著大門的鄭喜,似乎想對他說點什么。后來又沒說成。
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過,這個時候如果去找廖先生問林冬來的喜好,是不是有點太依賴占卜了?
然而等程天殊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過荷花與亭臺樓閣的幻境,進到了巫師公司里面。
——他也有根進巫師公司的鑰匙:桃木小魔杖。
“程先生,您來找廖先生嗎?”鄭喜一雙圓眼睛跟了上來。
程天殊輕描淡寫地看了眼他:“嗯?!?
在他眼里,鄭喜就是個沒什么存在感的。
“廖先生出去了,這幾天都不在?!编嵪舱f。
“去哪兒了?”程天殊不得不去看鄭喜了,在與對方對視的時候,他心里暗暗吃了一驚,這個小孩兒挺白的,說話聲音怯怯的,那雙眼睛卻不怯場,迎著人看。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作為軀殼的房子膽怯,但窗戶竟這么大喇喇的敞開對著你,顯然屋子的主人并不像第一眼看上去那么弱小。
鄭喜仰著脖子,眼睛一錯不錯的:“廖先生辦事去了,如果是你來占卜的,可以過兩天。”
“好吧,”程天殊說,“你在這里是什么職務?”
“我只是個守門的?!编嵪草p輕說。
“是嗎,只是這樣?”
“是的,先生?!编嵪膊豢此?,低下頭,沖他鞠了個躬。
程天殊不解:“上次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聞言,鄭喜再次抬頭:“是的。”
程天殊正要問,這時走廊那頭有人叫他,是林冬來的那個男同事。
兩人隔著半個走廊打了招呼,男同事問他:“你們在聊什么呢?”
“問問什么時候能約到廖先生?!背烫焓庀乱庾R說。
男同事“哦”了一聲,寒暄兩句就回去了。
但程天殊再去看鄭喜的時候,卻見對方垂下眼簾,不準備繼續說話的樣子。
程天殊一臉莫名其妙,想想大概真不是重要的事,就準備往回走,臨走前問了句:“酒吧街那個出口再沒有了?”
“暫時封鎖。”鄭喜答,“一個黑魔法師試圖攻進來,被我們及時擋住了。”
程天殊一震:“什么?單槍匹馬就差點攻進來,哪個黑魔法師?”
“其實我想說的,跟這件事有關?!编嵪驳椭^,突然迅速往程天殊手里塞了個東西,“先回去吧?!?
說罷他旋動門上的多色把手,公司大門開了,他輕輕地推程天殊一下:“再見,程先生?!?
程天殊:“等等——”然而眼前畫面一晃,他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街區,已然被送出巫師公司。
“......”沉默三秒,“車還在舊郵局門口!”
.......
徬晚,程天殊終于重新回到林冬來家,之所以沒有灰頭土臉,得益于如今信息化的時代,手機叫個車就回家了,順便回家帶了幾本精裝的魔法書過來。
雖然摸不透林冬來到底喜歡什么,但是他知道他需要什么。
果然,林冬來聽到他帶來的是魔法書后,覺得心意到了,態度有松動,終于從臥室出來,肯在客廳見他。
滿心歡喜,林冬來打開魔法書,珍視地撫摸翻看,顯然很滿意。
必須滿意,程天殊帶來的魔法書都是很珍稀的,甚至擔得起無價之寶四個字,把它們從家中帶出來的時候,他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有了這些珍貴的魔法書,林冬來雖然原諒了他,但又開始不安:“這么貴重就送給我?”
“......要不我捐給希望小學?”
林冬來趕緊說:“別,還是給我吧?!?
程天殊說:“這下,你就不用去魔法學校了吧,咱倆在家里,我教你?!?
然而林冬來竟然又拒絕了,還一臉為難的樣子:“額,我請了假,把學費都交過了??偛荒懿蝗グ?。”
程天殊:“........”